第6节

    “师兄,你一夜都在?我是怎么回来的?我记得……好像……”
    苍舒言记得昨夜她见到闫时轮了,还说了很多话,闫时轮给的药说是什么会让自己很舒服,想起这件事,苍舒言的脸颊又莫名的红了,心中惆怅的感觉究竟是庆幸还是失望?连她自己都分不清了。
    “是杨智城送你回来的,就是时轮身边的助理。”
    苍舒言忽然觉得,自己是误会闫时轮了,原来他根本就没想要占她便宜的想法,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由的有些许的愧疚。
    “哦,师兄……有什么吃的吗,我有点饿了。”苍舒言有些窘迫,娇媚的脸颊带着一丝红晕。
    “这是时轮交代,一定要叮嘱你每三天服用一次的药,你好好收起来,这关系到你的命。”罗子滔将蓝色的瓷瓶郑重的交给苍舒言。
    苍舒言握着瓷瓶的手,仿佛可以感受来自闫时轮身上那一股特殊的草木气息,但苍舒言也忍不住好奇,难道这闫时轮真的是学医的?不然怎么会那么针对自己的病症?但说到会关系自己的命,有点言过其实了吧,苍舒言觉得有空还是得做个详细检查。
    如果是过去苍舒言绝对会丢掉这瓶药,而现在她相信闫时轮善意的保护,毕竟这药对自己确实有效,现在自己完全没有那种心慌,胃酸胃部翻搅的感觉了,小小的瓷瓶一打开,一股清香袭来,令人不觉的精神舒畅。
    “我知道了,师兄你放心吧,我会按时吃的。”
    罗子滔也有些吃惊苍舒言的改变,但很快就释然了,也许人经历过一些事情就会在不经意之间长大。
    “昨夜你已经吃过一次了,现在我给你去买一些粥,你在休息一下,接下来可不能再偷懒了。”
    罗子滔临出门还不忘叮嘱的模样,让苍舒言的笑容也浮上娇颜。
    “谢谢师兄。”
    独自一人,苍舒言主动走到了堆满资料的小会议桌前,眼神也即刻被内容而吸引,清澈透亮的黑眸中是讶异,但渐渐的却转化成了矛盾,其实昨天在现场,她已经明白自己错了,但却真的难以接受这种匪夷所思的真相。
    也许人就是这样,要面对自己的错误不难,但要勇于承认并且承担结果就不是那么容易,苍舒言很明白,昨天的允诺其实是敷衍了事,但是现在资料显示的内容令她明白,自己之前真的是无知又无理取闹。
    罗子滔很快回来了,苍舒言的表情也让他了解,怕是已经看到桌上那些资料了。
    “师兄……”
    “死者田翔,翔天地产的老板,本月的10号,也就是9天前猝死,因家属意见不合,还未达成同意解剖建议,而在昨天之前,尸体一直都在长海医院的停尸间内。”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真的死了七天以上……”
    “小言,师兄知道你从来不信这些鬼神之说,过去我也同样不信,但是这个世界确实有许多匪夷所思,又无法解释的事情。”
    “小言,你再来看看这个。”
    罗子滔打开一旁的电脑,重新播放了之前暂停的画面,那是包括长海医院内,以及从医院到西区湿地公园整个路线上所分布的摄像头拍摄的画面片段。
    苍舒言不可置信的看着画面上那一幕幕的影像,一名50左右的肥胖男子,神情木讷动作有些僵硬,那种感觉令她脑海中只出现两个字“丧尸”,但这样一个已经被判定死亡的人,却自己走了将近30公里的路程。
    “师兄你的意思是说,有东西操控了死者的尸体到了芦苇荡?”
    “没错,这也是时轮所说的,找到下一个人带到芦苇荡的目的。”
    “那么三天,三天是什么意思?”
    “这一点我也不清楚,也许是指下一个目标三天后就会死,如同田翔一样的猝死。”
    “下一个目标是诱饵,他想用这个诱饵引那个东西,然后消灭。”
    “这应该就是他的计划,小言,这不是我们普通人可以缉拿的凶手。”
    “师兄,他之前是不是破获过很多这种灵异的案件,为什么好像并没人知情?”
    “这是上面的手段,一则是保护时轮的身份,二来是为了不让这种事情传的太开,毕竟要顾忌到社会影响力。”
    “那对于这个案件,师兄有头绪了吗?”
    “翔天地产前年有个楼盘竣工,但是被爆出偷工减料,就是一个半月前,其中有一栋11层的小高层坍塌,造成三死十二伤,我怀疑和这件事有关。”
    “那件事我听说了,相关的涉案人员被拘留审查之后,没到十五天就全部释放了,死者家属为此还上访,结果也不了了之了,网上流传说是用钱私了解决了。”
    “涉案的人员还剩下建筑承包商,材料供应商,后期检验,但是具体是哪一个人,现在我们也没头绪。”
    “四个人都是涉案,但是田翔第一个死了,为什么?那个东西是通过什么来决定先后的顺序,为什么不一次过杀了这些人?”
    苍舒言是警察,警察就是要维护公义,但是这个社会还是有许多警察也无能为力的事情,苍舒言的性格一直都是嫉恶如仇,和她的父亲一样,甚至为了惩治罪犯而踏过身为警察的守则。
    “这有两种可能,那个东西没能力一次杀死四个人,或者是,那个东西就是要这样慢慢的折磨,令这些人生活在恐惧中。”
    罗子滔停了一下,眼神中带着征询,仿佛是等待苍舒言的接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慢慢折磨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他是怎样选择杀人的顺序,有规律还是随意选择,而且如果是折磨,难道不应该让其他的涉案员有恐惧感?猝死并不是什么很恐怖让人不能接受的死法。”
    “你说的没错,现在确实还有许多未知,我们的时间很紧迫。”
    罗子滔的话一出,苍舒言不得不默默点头,确实就算有了初步的头绪,他们还是不能确定句芒究竟是怎样选择目标的。
    “小言,我准备去一下长海医院,详细了解下田翔送医院那天的具体情况,你要不要一起。”
    “师兄,我……我想去看看他,有些问题想向他请教。”
    苍舒言的神情有些许的不自然,看的罗子滔的心不由的一紧,他似乎发现不止闫时轮对苍舒言很特别,连苍舒言的反应也是很特别。
    “唉,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他身上有许多让人看不透的地方。”罗子滔似乎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阻止苍舒言与闫时轮过近的接触。
    但苍舒言的表情却告诉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罗子滔很了解苍舒言,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深刻的情意,只是他自己都难以把握,这份感情究竟是不是已经越过了兄妹亲情的那根分界线。
    “唉怕了你了,大约的地点我知道,但是不是能见到他,就不确定了,因为从没人真正能进入他的世界。”
    得到地址的苍舒言却不这样认为,她感觉闫时轮会主动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而这种感觉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的自信,仿佛他们冥冥之中就是有所牵连,否则为什么三番二次的偶遇呢?
    界限街位于靖海市最为繁华的地区,而闫时轮的青山小筑便是处于一个闹中取静的地方,居住在这里的人对于这栋三层的洋房都怀着一种莫名的憧憬,因为听老人曾经说过,这里居住过一位得道的法师。
    “句芒之事你打算怎样处理?”
    “我们各司其职,难得你偷得浮生半日闲,偏偏要在我身边转悠,难道不应该去陪一个等你陪伴的人吗?”
    “喂,我是关心你,真是不知道好歹,怎么说你我也是兄弟关系啊。”
    “我怕有的人心中默默的罐醋,又说不出有多酸。”闫时轮忍不住调侃道
    “大哥,你对她还是有情的对吗?”星见忧心忡忡说道。
    “唉,我还是给六天放几天假,免得你在我身边太吵。”
    闫时轮挥了挥手,虽说并没直接回答,但是星见看着闫时轮冷峻的面容透露出一丝的情绪,心中便已明了,但是他更了解眼前这个至亲地血缘亲人,自己可以做的也只有尽量帮他。
    “真是被你打败了,油盐不进,别到时候又一个人躲起来舔伤口,我懒得理你,阿天我们走。”
    “星见,大人是说笑的,我有我的职责不能离开的。”杨智城一本正经的说道。
    第8章 登门求教
    “啊呀,楞木头一个,他都给你放假了,我不管,我难得可以溜出来的,你得陪我好吃好喝好玩的。”星见微仰着头,佯怒道。
    闫时轮即便看不见,也很了解这杨智城与星见的感情,虽说这杨智城所投是凡胎,但其中那一魂对于星见的爱依旧深入骨髓,与自己一样,这种刻骨铭心感情是无法拔出,即使身负要责也无法磨灭。
    “我也不出去,你不用担心,这份成全也不需要你们回报。”
    “那大人万事要小心。”
    “哎呀,他可比你强太多了,真是不知道你这种老妈子性格什么时候能变一变。”
    杨智城虽说没说话,但眼神却始终没离开星见,满满的爱意与宠溺,他想将最好的都给自己最爱的人,但却偏偏做不到,或许正是这样,他更能体会闫时轮真正的心情,以及他的用意,他感激却不得不隐藏。
    “对了,你要的资料我帮你准备好了,就放在你书房的桌上。”
    “大人,如果他们将第二人找到,你真正会消灭句芒吗?”
    “他们找不到第二个人。”
    闫时轮似乎在深思,无论是杨智城还是星见,他们都很了解他,对于罪孽深重的人,是不是值得他去救,而闫时轮也总会自省,有犹豫是不是自己也有私心呢?
    当然星见与杨智城此时的表情如果闫时轮可以看见,想必也会会心一笑,那呆滞了表情,星见半天才闭上了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的o型嘴。
    “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耍他们呢,明知道他们查不到还让他们去查,大哥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腹黑了。”
    “有时死也是一种解脱,而活却是更重的惩罚。”
    “认识你那么久,说真的,直到现在,我有时也看不透你。”星见喃喃道。
    闫时轮没在回答,因为在行动的时候,他需要集中所有感知能力,判断方位,所以他走的比常人要慢,但却不像普通的盲人那样战战兢兢,只是走到了他判断的位置之后,才会伸出手来进一步确认。
    书桌上是一打纯白的卡纸,但只要仔细看便会发现纸上有着密密麻麻凸起的小点,星见看着闫时轮的双手在凸起的小点上逐行逐行的划过,终究还是无奈的叹息。
    “难道盯着我看,就能看透了?”
    闫时轮很明白,这些亲人,挚友对于自己的关心从没一天少过,如果他们都不了解自己,也许这个世上便找不到更了解自己的人了。
    “哼,我家阿天可比你英武健气多了,谁要看你。”
    熟悉的脚步声伴随着若有似无的叹息逐渐的远去,闫时轮并没抬头,四周的静溢令他一时感受到寂寞的惆怅,微风荡起庭院中的池水,塘中漂浮着的落叶起起伏伏。
    曾经有人说过,假如见过湿润的眼眶深处,那泪珠像冰蓝色的月一般静静的滑落,那么这鲜明的世界,有一天也会沉默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假如你曾经在分秒消失的黑暗中追逐过,那么你就会明白全新的曙光,就像是月光中映照的绯色双翼一样,它会闪耀出美丽的凤翔舞姿。
    还记得那最初的亲吻吗?它仍然烙印在我心底的最深处,而如今却慢慢的流入我的梦中。
    当一个人越是在意的时候,心便会无时无刻的止不住思念,此时的苍舒言脑海中有的都是闫时轮的影像,她对他好奇,她有许多的问题想问他,她也想真心的道歉以及给那个答复。
    苍舒言忍不住想到罗子滔说的,闫时轮是十五岁完全失明的,那他还记不记得这个世界,记不记得颜色,如果说不同情那是假的,但是苍舒言明白那个他不需要同情。
    苍舒言很希望,有一天会有曙光会破开黑暗与阴霾,引导他走出那个孤寂的世界,他更应该属于这个充满阳光,充满美好的世界,就好像他身上那股自然而清新的草木香气一样,给人朝气蓬勃的感受。
    想到这些,苍舒言觉得自己的心又好像开始纠结了,自己的人生似乎从遇到他的那一刻开始,变得那么的不同,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情绪不断的占据自己的心,而徘徊在罗子滔所给的地址附近,苍舒言却不知道要怎样找到他。
    “姑娘,我看你在这逛半天了,是要找什么人吗?”突然年长的声音打断了苍舒言的胡思乱想。
    “啊,大爷……您是住这里的吗?”
    苍舒言仿佛看到了救星,她现在才明白罗子滔的意思,按照这个地址,苍舒言真的找不到闫时轮的住处,之前还在后悔,还不如去他的心理诊所碰碰运气呢。
    “是啊,我在这里出生,这里长大,见证这里的每一年的变化啊,你要是找人的话,遇到大爷我就准没错。”
    “太好了,大爷这里有没有姓闫的医生,大约二十五六岁,个子很高。”苍舒言一边比划着,一边叙述。
    “姑娘你说的是闫先生吧,他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了,就是那个大法师收养的孩子,我们这里远近的街坊邻居没有一个不认识的。”
    苍舒言可以看得出,这长者提起闫时轮是满面殊荣的模样,就好像说的是自己得奖的孙子一般自豪,对于这种反应,苍舒言忽然感觉欣慰了,至少闫时轮没有被看不起,不会遭受自己童年时期的那种待遇。
    “是的,不知道大爷能不能带我去下闫先生的家呢?”
    “这……闫先生的家,我们一般人可进不去。”
    老者满脸的敬畏,仿佛闫时轮在他的眼中就像神明一般,不可亵渎,令苍舒言不由的更加好奇,这闫时轮住的地方是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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