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章 童易
“他没有教过我任何东西，还杀了我的父母。在我心中，我的师父只有也只能是赵前辈，此次过来，其实是想拜赵武生为师，哪里想到——”
“这么说，你跟他其实是仇人，而不是师徒？”
“嗯。”
“那你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
“童易。”
“知道了。”林仁点点头，停下脚步，身前是数座大山，山上树木郁郁葱葱，绿意盈然。
陈剑略带诧异看他，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停下，忽然见林仁大喊道：
“童易老鬼，快给我滚出来受死！”
声波如浪，震得四周山林齐齐摆动。
许久，一个充满邪意的声音回答了林仁：“哪儿来的小鬼，敢在我洞府前大喊大叫！”
紫光闪过，一名身穿紫衣，神情阴鸷的老人出现在两人面前。
“一个曾经想拜赵前辈为师，却已经没了机会的人。”林仁自嘲似地道。
“一个你曾经名义上的徒弟。”陈剑抱拳答道。
“哦？”
“你们两个——”童易饶有兴趣。
手一指，
“你，应该是叫陈剑吧？怎么，知道师父我在这里，所以特地找来了？”
陈剑神情漠然，并不答话，
童易又是一指，
“你说你想拜赵武生为师，现在赵武生被我杀了，你不会是想找我报仇的吧？”
“果然是你！”林仁拳头握地吱吱作响，面色寒冷如冰。
童易哈哈大笑：“没错，就是我。不过，你怎么会猜到是我，并且找到了这里？”
林仁手臂一伸，手掌张开，一缕魔气浮现在手掌之上。
“哦？”童易小小吃了一惊，
“练气士？小子，没想到你还是一名练气士，而且看样子，还开启了灵眼，所以才能知道是我杀了赵武生，并且顺着魔气找到这里来，我说的没错吧？”
“嗯，”林仁点点头。
“你说得全对，作为奖励，我会好好折磨你的。”
话音刚落，一张符箓已经出现在林仁手中。
瞅着上面的字，手中灵气灌输其中，怒喝一声：
“地刺符，去！”
轰隆隆！
眨眼间，符箓射入童易身前地面，童易四周，无数泥土翻腾，一根根成人手臂粗的尖刺从土中冒了出来，瞬间延伸到童易身边。
“雕虫小技！”童易嘿然一笑，
身影一闪，出现在地刺攻击范围之外。
林仁面露狠色，咬牙道：
“躲得了一张，你躲得十张吗？”
“火球符、流沙符、风刃符、藤蔓符……十符齐出！”
“魔气入体，魔掌！”
一只巨大的黑色的手掌出现空中，手掌上掌纹与脉络清晰可见。
轰！
童易一掌拍出，所有来到他面前的符箓全部在尚未完全发挥效用之前被打成飞灰。
童易变得灰头土脸，胸中气血沸腾，虎口同时裂开流出殷红鲜血。
他把手掌藏在身后，表面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说道：
“小子，你还有什么招都使出来吧，我都接着！”
林仁面色铁青，冷冷看着童易，就在童易以为林仁无计可施，准备动手捏死这只蝼蚁之时。
林仁嘴角微微上翘。
笑脸伴随着一个声音——
“赵前辈传授我剑法，却不教我招式，任由我自行领悟。十年以来，我悟出三套剑法，分别命名为：年、季、月。”
“现在，童易，我曾经名义上的师父。”
“我于山中练剑，愤怒与仇恨冲毁我的理智、寂寞与孤单做伴、茫茫一片山林唯有大雨倾盆才能给我心感觉有趣，天地仿佛变成一个牢笼，而我困在其中，不得动弹。终于，在第八年领悟出的一式年剑——”
“牢笼之剑！”
一剑，如大刀般劈向童易，在落下时又有千百种变化，飘忽不定。又像一个人在剑光中，用另类形式表达自己在这一年中的心路历程。
愤怒、抑郁、难过、呐喊、彷徨无助——陷入困境。
就像一间牢笼，四面八方都有剑光闪烁，而童易是困在其中的人，找不出脱逃的办法。
童易脸上终于掠过一丝惊讶：“剑意？”
转而冷笑声不断，
“领悟了些许剑意又如何，都未完全成型，且看我一招破去！”
“魔气入体！”
童易大喝一声，百米内，有源源不绝的黑气从各种植物或昆虫中冒出，涌入他的体内，或弥漫身周。
植物枯萎、昆虫死亡。
童易全身被黑气笼罩，双眼泛蓝的童易看上去像是从阴间走出的厉鬼！
“看我这一招，掌灭万物！”
轰！
童易将周身黑气全部凝聚手掌一出，手掌漆黑如墨，又如黑铁铸造般质感分明，与身前剑光相触，巨响声响起。
一道身影飞了出去，林仁定睛一看，居然是陈剑！
而童易看样子也不好受，脚下猛退数步，原本漆黑如墨的手掌上有一抹鲜红色格外刺眼。
陈剑倒地后迅速站起，眼中的斗志熊熊燃烧。随手抹一把嘴角流下的鲜血：
“剑意吗？我说为什么我使出这招剑式时总感觉里面蕴含了什么东西。”
“你再尝尝我独自练剑时，第九年独坐山崖上，静看春夏秋冬四季，领悟出的季剑——”
“第一式：春风！”
长剑高扬，身体瞬间跨越数米距离来到童易身前，一剑挥出。
剑如清风，空中轻舞。令人沉醉其中，蕴含的杀机也无形中散发出来。
不仅如此，长剑在陈剑手中轻如草芥，看似挥剑时毫无力气，实则轻飘飘的剑中力量深沉，并且全部凝聚在对向他的剑锋一处。
当童易试图躲避，剑锋转向，另一面袭来，力量又出现在攻向童易的另一侧剑锋之上。
偏偏长剑如柳枝，柔软不定，力量始终只存在一处，还有剑气肆掠，在地面划出纵横纵横的缺口。
出力于无声无息之中，力随心动，以及力量化形，出现剑气。已不是明劲单纯的蛮力，也不是在自身处于暗劲境界时能将力量化作收拢，猛然爆发，使力量穿透到敌人身体内部。
已经达到了化劲的地步！
“这是，化劲？还有剑意小成？”
童易心底泛起一丝涟漪。
在他的认知中，陈剑学剑不过十年，但如今实力却跨越了武林中人普遍认可的等级：明劲、暗劲。达到了无数人穷尽一生都无法达到的化劲境界。
并且在剑道一途中达到剑意小成的境界！
此子，绝不能留！
念及于此，童易郑重起来，双膝微微弯曲，手中结出一个奇异手印。
“魔气屏障！”
锵锵锵！
陈剑的攻击很快到达童易身前，与此同时，童易身前出现一层黑光，将陈剑的所有攻击阻挡在外，铿锵声不断，始终不能突破童易的防御。
“该我了！”童易喊道，
“魔气化形，魔针突刺！”
唰唰！
黑气翻腾，无数细如牛毛的黑针出现，童易一声令下，所有黑针朝陈剑疾射而去。
陈剑双眼一缩，再次喝道：“春风剑！”
叮叮铛铛，大半黑针都被陈剑拦下，但依旧有少数擦肩而过，或是刺入陈剑体内。
“噗！”
魔气入体瞬间，陈剑一口黑血喷出，面上冒起黑光。
“嘎嘎！”
童易阴笑数声，脸上阴郁之色尽退。
“魔气入体，好啊！陈剑徒儿，若你此时退去还罢，依你化境的境界，在伤势未重时全力压制，或许还有一两分可能将魔气逼出体外。”
“但若是你宁顽不灵，还试图与我过招。伤势会再次加重，估计只能落得和赵武生那个表面正直，实则一肚子坏水的卑鄙小人一样下场！”
受伤的陈剑念头百转，听见童易如此说，怒火腾腾升起，大喊道：
“不许你侮辱赵前辈！”
“季剑第二式——夏雨！”
夏日里最常见的，无非炽热的阳光，与猛烈的大雨。
陈剑单手挥剑，长剑如暴雨倾盆，暴虐无比，叫人无处可躲！
童易却只是站着，陈剑的所有攻击落在他身前魔气屏障之上，只让屏障泛起波澜，眨眼就恢复如常。
一招不中，陈剑脸上古波不惊，再次挥剑。
“秋雷剑！”
轰隆！
剑如惊雷，猛然刺在魔气屏障上，巨声响起，童易脸色陡然一变，身体瞬间退出十数米，到达长剑攻击不到的地方。
有微弱的声音响起——
咔嚓。
童易身前的魔气屏障裂开无数裂缝，一会儿，片片碎开，落入土壤之中，将身前土地化作焦黑一片。
“剑意大成！”
童易一字一顿，将话吐出，眼中惊讶更甚。
陡然，陈剑目光一冷，怒声喝道：“还没完呢！”
“冬雪剑！”
“剑意圆满？！”
童易眼中此时有的已经不是惊讶，而是惊骇！
只见陈剑一步跨出，手中长剑上方似乎凝聚出一层冰霜，重重挥出，一道雪白的剑气直直朝童易冲来。
“魔气化形，无上魔掌！”
一道巨大的手掌虚影出现在童易上方，面对剑气，重重拍去。
两者撞击在一起，狂风大作，掀起灰尘遮天蔽日。
朦胧中，一道身影飞了出来，重重坠落到地上。
“噗！”
陈剑口中鲜血像是不要钱地大口喷出，眨眼湿了衣襟。
尘埃平复，另一边，童易的样子也不好看。只见他此时衣服破烂，一丝不苟的银发被狂风吹得凌乱，拦住面容。裸露在外的皮肤尽是黑色，却有不少狰狞伤口出现在上面，鲜红血液从伤口中冒出，滴滴嗒嗒，落在地上。
这都不死？林仁目光呆滞，怔怔看着。
内心却不如表面的平静。
刚刚那一剑换作他绝对接不下！
不仅是因为剑气纵横，踪迹难寻，还因为陈剑在挥出剑气时，一股似乎能影响人理智的意境从剑上透出，叫人思绪混乱，就算看见剑气朝自己飞来，也只会感觉到一种美感，不忍亵渎。
从而不会生出击碎剑气的念头！
但童易偏偏挡了下来！
他的实力——林仁心中沉重无比。自己真能击败他吗？
如果今天真是自己一个人到此，面对实力如此恐怖的童易。岂不是说必死无疑？
胡思乱想着，对面，童易轻喘粗气，开口道：
“想不到啊！你居然是一个天才，短短十年，对剑法的领悟就超过绝大多数名家。刚刚那一剑甚至达到了剑法圆满的地步，伴随浓重的剑意，影响我的神志。”
“若不是我还是一名修魔者，刚刚恐怕已经中招。”
修，修魔者？他在说什么？
林仁知道，练气士中以立志成仙与保护普通民众为己任的，被人称作修真者。但是这个修魔者……难不成说，是修习魔功的练气士？
童易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再次开口：“如果不是我对剑法的悟性太低，或许，真正收你为徒也不是不可。”
“咳咳，废话少说！”陈剑挣扎站起，却毫不领情。
“唉，”童易轻叹一声，一眨眼，面上恢复成原先六亲不认的阴鸷模样。
“你不是说你还会一招月剑吗？使出来，我给你瞧瞧。”
“那你瞧好了！”
陈剑站直身体，朝童易走去，步伐却一步一顿。
刚刚那一下，已经伤到他右腿小腿。此时还能够站起来走路，靠的，只是一股顽强的意志力罢了。
“你这只是在做无谓的牺牲。”童易眼中掠过一丝怜悯。
陈剑不管不顾，继续走着。
“既然如此，我给你个痛快吧，也让你……”
等等！
童易瞳孔猛然一缩，惊骇的情绪在心海中掀起滔天波浪。
“剑，剑之领域雏形？”
一字一顿，牙关似乎都在打颤。
如此天资，如此悟性。年不过二十就领悟出剑之领域雏形，实在，太恐怖了！
童易第一次为自己十年前把陈剑当作一个可以逃脱生天的利用品感到懊恼。
如果当初，自己下定决心真心收陈剑为徒。
恐怕，这个年不过二十就领悟出剑之领域雏形的年轻剑客，会是自己日后吹嘘的资本。
如果再教会他练气，踏上成为修魔者的路……
可是，一切都已经发生，无法再改变了。
童易面容变得郑重无比，滔天魔气肆掠在身周，又源源不绝涌入体内。
领悟出剑之领域雏形又如何？我武功境界也达到了化境，还是一名拥有练气七层修为的修魔者！
没收你为徒是我的错，但已无法更改。既然这样，就让我为这个错误画下一个完美的句号。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剑之领域雏形是否真像江湖上传闻的：
一剑出而鬼神惊，剑下万物化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