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章 瑶田县

    赵武生咳嗽两声，瞬间变得苍老的面容上充斥无尽的疲惫。
    “体内伤势得不到压制，变得严重了，那缕如跗骨之蛆的魔气，也蔓延地更快了。还好，没能让它控制我的思想。”
    “有什么办法能够治好吗？”林仁急忙问道。
    赵武生看了林仁一眼，半响，无力地摇摇头，叹道：
    “我找到过无数疗伤药材，但没一样管用。或许，长期服用练气士宗门种植的高级灵种，有可能长久压制魔气，以及治好我的伤势。但是，太难了……”
    “为什么？”
    “高级灵种，已经属于灵药的范畴。传闻是由灵泉灌溉种植长成的，从种下到长CD不能沾染一丝俗气，寻常人是无法见到的，低级宗门也不会有。我不断下到各个乡镇，便是期望寻得野生的高级灵种或其它灵药，能治好我的伤，无奈，一直没找到。”
    林仁沉默无言。
    半响，赵武生忽然道：
    “这只虎妖，你代劳搬一下吧。我看它骨龄不过十年，或许是吃了某种天材地宝才能进化为精怪。拖回去，我们好好看看。”
    天材地宝？
    林仁点头答应。一手扶起赵武生，一手抓住虎妖尸体，朝来时路走去。
    ……
    天边渐渐泛白，连夜的大雨终于停了，东边，一轮红日从那儿缓缓升起。
    林仁与赵武生站在一座山峰顶上，距离古庙已是只有一个山头的距离。看着远方，阳光静谧洒在两人身上，赵武生伸出手接住一缕阳光，喃喃道：
    “美不胜收啊——”
    林仁莫名感觉心酸，提了提扶住赵武生的手臂，使赵武生能够站得更舒服些。
    “您以后还会经常看到的。”
    “嗯……”
    赵武生像在回答，又像自言自语，许久——
    “好了，回去吧，他们可能都已经醒了。”
    于是又越过一座山头，林仁与赵武生回到古庙之中。
    庙中众人果然都已经醒了。
    悲恸不已抱着同伴尸体嗷嗷大哭的；黯然坐在一旁无语泪流的；不明事情经过茫然无知的；还有脸色苍白，抱着腿后怕不已的。
    黄三丰与马俊都是受到惊吓而后怕中的一员。
    看见林仁与赵武生一同走来，立即迎上去，匆忙问道：
    “林仁！赵前辈，昨晚发生了什么？”
    林仁没有搭理他。事实上，如果昨天黄三丰听林仁的建议，赶路到下一个地点，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也不会有人死去。
    他心中有一腔怒火。
    赵武生憔悴不已，咳嗽数声，将事情大概讲给了众人听。并着重将林仁在其中的重要性讲出，于是不一会，许多人看向林仁的目光已不是之前轻蔑与看小孩的目光，而是带着一点感激、与崇拜。
    “那个谁——”
    林仁随手一指，随行人数太多，加上之前不曾有过交谈，他不知道其中一部分人的姓名。
    “您是在叫我？”
    手指所向，一名膀大腰粗的汉子立即小跑过来，神态恭敬。
    “嗯，把这只虎妖给剖开了，去掉没用的内脏，顺带割一块好肉下来给大伙加餐。”
    “哦，还有，如果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立即给我拿来。”
    汉子恭顺地点头答应。
    短短一会儿，众人对林仁的态度已是大不同。
    至少，答应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是完全可以的。
    小黄欢快地摇着尾巴，在林仁身边打转，口里叼着一根笔。
    “呵，逍遥笔啊。我说前面怎么找不到，原来落在庙里了。”
    林仁低下身摸了摸小黄的头，接过笔。嘴唇有些干涩，舔舔嘴唇，叹道：
    “还好你没跟着，不然没准你就回不来了。”
    生命之脆弱，林仁算见识了。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弱者，连保住自己性命都是一种奢求。
    得找个办法变强啊！
    林仁这样想，思绪不由飞得很远……
    “大人，您看看这个——”
    有声音在身前响起，林仁回过神看去，先前吩咐处理虎妖的汉子低着头，手里拿着一块拇指粗细，大白天烈阳高照却在闪烁淡淡红光的石头。
    “这是我从虎妖的胃里找到的，其他没发现什么，倒是这块石头，我先前没留意，拿刀子敲了两下也没敲坏，觉得是个宝贝，立即拿了过来。”
    这是——
    林仁接了过来。
    石头比较沉，质地约莫赶得上同等体积精铁。林仁拿在手里，顿时感觉一股气息从石头上冒出，吸入体内。一夜未眠，本该精神不振，此时握住石头却感觉到神清气爽。
    应该是个好东西。
    忽然，林仁感觉到右手传来一阵炽热感，急忙看去，只见逍遥笔通身变为赤色，如在火中加热到几百上千温度，金属加热才有的色彩。
    林仁急忙想将笔丢到一旁，冷不防逍遥笔中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吸力来得诡异，不断从林仁体内吸取刚刚从红色石头中得来的那股气息。
    林仁感觉自己像变成了一个中转站，
    这边红色的石头在慢慢褪去红色，变得透明，那边逍遥笔在放肆吸取红色石头里蕴含的气息。
    但又有点不同，似乎这股气息在经过林仁身体时残存了不少在他体内，但林仁细细去感受，又找不到气息的去向。
    不一会，红色石头完全变成透明，晶莹无暇，看上去是一枚绝美的瑰宝，又似深藏地底的高品质钻石。通透的模样仿佛要滴出水来，如梦幻般美丽。
    另一边逍遥笔重新恢复成之前林仁熟悉的模样，平淡无奇。
    怎么回事？
    林仁不解，匆匆抓住石头，走去找赵武生。
    步子似乎轻快了些？林仁没有多想。
    赵武生靠在一根石柱旁，正在休息，轻微的鼾声从他口中起伏冒出，雪白胡乱散在两边，更加憔悴了。
    林仁伸出手，轻轻推动赵武生的胳膊。
    赵武生从沉睡中缓缓醒来：“嗯？”
    声音艰涩刺耳，犹如手指甲在玻璃面上使劲划动。
    “赵前辈，这是从虎妖肚子里找到的东西，我拿不准到底是不是好东西，就立即拿来给您看看。”
    赵武生接过来，先是带着期望，一会儿，眼中闪亮的精光褪去，留下的是淡淡的失望。
    释然道：“是一枚灵石，只不过里面的灵气已经全部没了。大概，被虎妖都吸去了吧。”
    这样啊。
    虽然不明白灵石是什么，但林仁没有再打扰赵武生，给他盖上一层薄毯，打算离开。
    一只手抓住了他。
    “你想学掌法吗？”赵武生忽然道，双眼闪过一丝紧张。
    他怕林仁不答应。
    他快没时间了，可师传的掌法不能在他这儿没了后人啊！
    林仁诧异一会，瞅着赵武生期盼的双眼，以及内心想变强的想法，立即道：
    “想！”
    “哈，那就好，那就好——”赵武生面露喜色，还想说什么。却忍不住倦意浓浓地闭上双眼，松开抓住林仁的手。
    林仁将其伺候着睡下，这才走向外面存放的马车，从里面拿出自己的行李。
    至于之前那块石头发生的变化，他觉得没说出去的必要。
    时间缓缓流逝，一转眼，已是深夜。
    一天不间断的赶路，车队已经到达石窟附近。
    黄三丰罕见的没有提出异议，显然也是吓坏了。加上边上几名死了同伴的侍卫看他的眼神不善，把同伴死去的责任放到黄三丰身上，令黄三丰压力巨大，一整天都老老实实。
    林仁坐在马车中，边上躺着蔡姓老人，几天过去，老人的精神已是好了许多，白天出太阳的时候时常下去溜溜腿。
    现在，他睡得正香。
    林仁从一个木匣中拿出《灵田》，拿起逍遥笔，再次作画。
    这一次有些不同。
    随着笔尖轻轻触在纸面上，林仁能感觉到一股庞大而精粹的灵气从逍遥笔中冒出，源源不绝注入画中。
    在林仁惊讶的目光中，随着笔尖轻动，画中灵种缓缓结出了青色果实。
    还能这样？
    林仁惊喜交加，不由想起今早赵武生对他所说，高级灵种能够治好他的伤势甚至压制他体内魔气蔓延。
    灵种种在画中，不沾染俗气，每次都是用天地灵气灌溉、滋养，应该，算作高级灵种吧？
    林仁喜滋滋想着。
    看这模样，灵种还有几天就能成熟，到时候想办法拿出来，给赵武生服下……
    简直棒极了！
    怀着这样一种想法，一会后，林仁也躺在马车一侧，沉沉睡下了。
    他没留意，在他睡下后一旁的蔡姓老人忽然睁开双眼，眼珠子鼓溜溜转，看林仁数眼。转个身，才再次闭眼睡下。
    ……
    这一日，车队来到了县城前。
    太阳照样从东边升起，光芒万丈，林仁一行人站立县城城墙不远处，望着眼前所见，纷纷睁大双眼，惊讶到不能自己——
    往左边望去，一面高达百米的城墙一望无际，目光所向，能看见远处大山，却望不见城墙的尽头。
    往右边望去，同样没有边际，太阳耀眼的阳光洒在城墙上，给城墙披上金黄衣裳。城墙似乎也向太阳打了个招呼，像一只巨兽，对同样体积的同类释放它的善意，或敌意。
    往前看，城门处最高，最上方是一座高有五层的殿宇，稍下方便是一块巨大的石牌，高有一米有余，宽有数米——
    瑶田县。
    “我们进去吧。”
    林仁下令道。
    几天来，因为黄三丰的一直沉默，后怕还未从心中消散；与马俊的识趣，不顶撞林仁；以及赵武生伤势愈发严重，一直在试图压制伤势。林仁竟成为了车队中唯一一个能下达命令的人。
    众人听令，车队缓缓驶向城门。
    一处，一辆马车车窗忽然掀起一角，露出一张面容狰狞的脸。
    “小子，让你暂且得意一时。等进了城，我再让你知道知道，欺负黄某是你此生犯下最大的错误！”
    正是黄三丰。
    城门官检查之后，车队进了城，眼前又是另一番风景。
    街上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光人流量就不是灵田镇一个小小的镇子能够作比较的。
    宽阔达十米的大路，边上叫卖的东西让众人眼界打开：
    不仅是符合现在时辰的早点：晶莹剔透的水晶饺子、雪白如珍珠的白嫩包子；色彩鲜艳的精致糖人；漉梨浆、绿豆汤、白玉膏、哈什糖、五味豆腐……还有小孩子最喜欢，如金丝般一缕缕，却从未断绝的糖作的糖画：
    飞天神龙、伶俐小鼠、斗志昂然大公鸡、形态可掬小童子……
    应有尽有。
    还有不少人在叫卖其它东西，与灵田镇相比，又大不同：
    富贵人家用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玉质佩饰、奇巧玩意……当然，还少不了平民百姓用的劳作农具、粗布麻衣、香油灯具，以及麻绳麻鞋、蓑衣斗笠。
    还有一个在卖树皮的，边上围着数人，摊主正和一名裤腿上布满泥巴点的汉子吵架：
    “说你不懂就是不懂，这是流苏树的树皮，不是你这种大老粗想的随便哪都能弄来的皮。它可是能做出流苏香的，至于流苏香……唉，说了你也不懂，你个土老冒不买闪开点，别妨碍我做买卖。”
    “你说谁土老冒呢？”
    “说你怎么了？嘿，你还来气了？”
    “行行，你还真可以！土老冒我今天还就站这不走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摊主自然大怒，二话不说动起手来，噼里啪啦，打得摊位上东西散落四地，四周人纷纷散开看热闹。
    可热闹看不久，一队身穿青色制服、上面有“巡防”两字的官兵来了，缘由也不多问，先拿起手中胳膊粗的棒子对着两人乱打一通，然后才拉开，扣上大拇指粗细的手链子，不知道拖到哪里去了。
    林仁觉得他俩之后的旅程可能会不太舒服。
    ……
    有个人来到林仁身旁，林仁自然发觉，扭头看去，才发现居然是多日来一直沉默不言的黄三丰！
    林仁感觉有点怪。
    因为此时的黄三丰面目狰狞，恶狠狠地看他，仿佛两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嘴角还冒起一丝得意的笑。
    “你这是——”
    林仁想问黄三丰是不是病了，或者是不是被伥鬼袭击后坏了脑子。
    忽然听见黄三丰哈哈大笑两声，说道：
    “小子，到县城了，我看你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现在给我道个歉，说声我错了，不该得罪黄少爷，我就大方地原谅你。”
    咳咳，
    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