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绝杀
经过这几日好吃好喝，怀安的毛驴明显胖了一圈，似乎觉察到自己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小毛驴耷拉着脑袋，极不情愿的跟在怀安身后，不时扭动脑袋回头看向豪房马厩温柔乡。
刚到城外，怀安就感觉到了熟悉的视线从身后传来，转身看去，正与城头靠坐在女墙上的女凤对视。
趴在女墙上的莹莹也注意到了人群中的怀安，不禁好奇的看向女凤，疑惑道：“这家伙去小塘山做什么？”
女凤嘴角含笑，幽幽的说道：“杀人。”
“杀人！”莹莹娇躯一颤，只觉一阵彻骨的寒意从头顶浇下，她看到女凤眼眸中毫不掩饰的冰冷，这种冰冷她仅在父亲监斩死囚时才有过。
双膝酥软，仅凭墙体支撑，莹莹强笑道：“女...女凤姐姐又在开玩笑了。”
身为徐知府的掌上明珠，莹莹当然知道女凤并没有开玩笑，淮水旁花船无数，如果女凤真的和那些以卖笑为生的笼中鸟一样，她又怎会刻意与女凤交好？
金丝雀憧憬天空，徐知府的权势给予了莹莹远超他人的自由，却也让她愈加的憧憬自由。
这种‘自由’名为叛逆。
女凤探过头，浓浓的酒气和扑面而来的香风让莹莹瘫软在女墙上，看着女凤越贴越近，莹莹拼命的想往后靠，却又被女墙的墙礅挡住了退路。
“莹莹心跳的很快啊。”女凤坏笑道，“是在期待什么吗？”
看着莹莹红彤彤快要滴血的面色，女凤从她身旁擦肩而过，提起酒壶晃动道，“酒没了，我再去打一壶。”
害怕和期待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莹莹松了口气的同时，竟然感觉到了一丝怅然若失的遗憾！
摸着滚烫的面颊，莹莹神色莫名的看向远去的女凤。
目光，且喜且羞。
...
城楼上发生的事情怀安毫无兴趣。
如今的他已经迎着天边的新月来到了城外的小塘山。
淮阳城内的溪水便是由小塘山下的凉河引入，凉河源于山中小湖，沿山脚环绕，穿过淮阳汇流淮水。
怀安出城之后便沿着凉河逆流而上，不大会儿就来到了山中的无名小湖。
此时的月亮已经升起，月色如水，散落在湖水上熠熠生辉。
山中幽静，没有淮阳的喧哗如昼，也没有淮水畔的焰火恢弘。
草丛中虫鸣阵阵，湖面上波光粼粼。
怀安牵着毛驴沿小湖转了一圈，小湖不大，仅有十亩方圆，湖旁的草坪上有一凉亭，四柱杵立，八角飞檐。
凉亭由榉木所盖，顶檐木柱多有修复，趁着月光怀安抬头看去，匾额早已斑驳，金漆掉落仅剩‘无意’二字入木三分。
去留无意。
怀安淡然一笑，将毛驴栓在身旁的灌木上，缓步走进了四面皆空的无意亭。
凉亭内没有桌椅没有围栏，怀安也不嫌弃，毫不在意脚下青石板上的泥土和草皮，直接盘膝而坐，背朝小湖。
面前空无一物，耳畔清风虫鸣。
怀安双目微合，轻声道：“昔日弘忍禅师讲法，要众人各作一偈，神秀禅师作《无相偈》，名曰‘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大师既是佛门高僧，可知慧能禅师作何应答？”
怀安的声音不紧不慢，像是与人论道参禅，只可惜回应他的仍是清风与虫鸣。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怀安自问自答，这段对偈此世也有，甚至于流传之广远超前世。
“毕竟是佛门论法，神秀禅师直言心境修行需明心见性，摒杂存真。而慧能应答看似玄妙实则取巧，所以他当时又作一偈，只可惜世人只知他禅心机敏，却不知他后补的偈言。”
“‘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听说依此修行，西方只在目前。’”
怀安轻叹一声，微阖的双目缓缓睁开，“大师，西天已在目前，就由在下送你一程吧。”
一瞬间，紫光乍现。
剑意如光如电，刹那间就已然从怀安眼中射出。
他酝酿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剑。
一缕鲜血从半空中流下，怀安探出手掌，体内纯阳真气疯狂涌出，绽放出夺目的白光，从空气中冲洗出一个狼狈的身影。
‘唔！’灵台被先天紫气所伤，老僧只觉头痛欲裂，不顾眉心深不见底的血洞，抬起一掌与怀安相对，借掌力相冲，向后撞出了凉亭。
早在怀安坐下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察到了不对，本想着借怀安说话的功夫趁机出手，却发现整个凉亭已被怀安完全封锁。
一旦妄动，就会被怀安发觉。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怀安出手居然毫无预兆，对方既是道门中人，施展法术都会产生灵气波动，而怀安的目剑竟是纯粹的精神剑意，这种招式不应该是境界威压的技巧吗？
怎么会有如此威力？！！
老僧一把抹去满脸污血，心中骇然道：“贫僧乃是雪山密宗弟子，道友怎....”
怀安仿若未闻，他此番是为杀人，而不是谈判。
不等老僧说完，怀安就已经化掌为剑，点向了老僧的眉心。
适才剑意冲撞已经伤到了灵台识海，若是再被他伤一次那还了得？
老僧强忍剧痛翻身躲过一指，脚下一恍已然退到了三步外。
密宗最擅印法，怀安见老僧想要拉开距离，连忙跟上，纯阳真气全力运转每招每式都有开山裂石之威。
奈何老僧在退回的同时就已经掐指结印，待怀安靠近的时候，老僧已经结好了药师琉璃化生印。
怀安双目一凝，一道无形剑意瞬间射出，老僧早有防备，双手环抱法印狠狠擂出，竟将无形剑意生生震碎。
就在这个时候，怀安的剑指也已经点在老僧胸前，指尖真气凝实，化成一枚长针穿透肋骨，刺入老僧心脏。
血如泉涌。
怀安深知补刀的重要性，他现在才刚开始修炼纯阳仙法，一下午的苦修只不过成功入门，而面前的这个老僧则是生生不息的练气修为。
如果拖下去，此消彼长，再想杀他就真的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