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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海洋家里搬了出来我也没地方好去,只好在车里将就一夜。用怠速供着暖风,缩在座椅上面又窄又不舒服,还浪费汽油。
凌晨四五点的时候我给冻醒了,原来是油烧完了车子自动熄灭了。今天还正赶上寒流来袭,外头都零下十来度了,车里冷的和冰窖似的。我裹了件大衣一点儿用都没有,冷的我上下牙咯咯的打架。
实在是受不了,看看外边天也快亮了,我找了个大可乐瓶子跑到附近一个加油站想打点儿汽油。可加油站那孙子还不卖给我,说什么有规定,不能给塑料桶加。
这是什么屁规定啊,我骂着:把我逼急了到天安门前自焚去。
那个加油的估计我也没有自焚的勇气,也不理我。没办法我只好又回到车前咬着牙把车往加油站推。还好我的小宝贝又轻又小,我自己还能推的动。旁边的一个晨练的老头还夸我:小伙子晨练方法好啊,即绿色环保,又不浪费交通工具。
好不容易把车推到加油站,加好了汽油,也到了上班时间了。开车到了公司一整天脑子里都是空荡荡的,和给水洗过似的。什么也不去想,也没法想。到了晚上下班后我又重抄旧业,干起了拉活的营生。好像我从来没和海洋有那一出似的,我以前拉活,现在拉活。只不过在这中间几个月里有一段记忆的空白,就当是失忆好了。一般的到了晚上十二点后我就会去睡觉,有时是在车里,天太冷就到网吧去找把椅子。不为了挣钱也感觉不到辛苦,只是想用这样来麻醉自己,掩盖我也不知从何而来的痛苦,失落,彷徨的情绪。这么过了几天后实在有些撑不往了,只好找了个房子租下,我只要求有一个床就行了。搬进去后我请了一天假,趴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最后实在是给饿的不行才起来洗了下脸想找点吃的。当我看到镜子中自己那张憔悴的脸吓了自己一跳。胡子都那么长了,头发也乱的很,好像一下子老了不少。不过还好,我那经历过千锤百炼的心早已经习惯这种感情的冲击,它再也不会给击毁了。
不过越是坚强的东西越是有它脆弱的一面,我现在还在回忆昨天晚上拉活的一个瞬间,那一刻差点儿给彻底击倒。
昨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我在习惯的一个公交车站趴活儿,这个点儿只有末班的公共汽车会带来几个客人。抬头看看天,十五刚过的天上月亮还是又圆又亮。天气还不是太冷,我就穿着件夹克站在车前看那轮月亮,听收音机里说这一轮中冬月是一年里最圆最亮的,可惜等我留意它时已有些残了。
这时觉的身后有人捅我,回头看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抱着件羽绒服让在我身后。
“怎么你要座车啊。”我习惯性的问了句,不过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觉的不可能,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这半夜里怎么可能打一黑车。
小女孩儿悟悟的什么也不说,只是把羽绒服塞到我的手里。
“你这是干嘛啊。”我忙说:“这也不是我的啊。”
“是一姐姐让我给的。”
我还没问完女孩儿转身噔噔的跑掉了,原来她是街边副食店老板家的女孩儿。
我拿起羽绒服一看立即认出是海洋的那件,深红的颜色还是件女式的。我最后见她的那晚她就是穿的这件。
那一瞬间我那给冷风冻的像长城一样的心一下子溶化的土崩瓦解,一定是她路过这里,或是一真跟踪我的行踪。看到我给冻的哆哆嗦嗦的站在寒风里于心不忍就送来了这件衣服。感动之余我还顺手摸了摸衣服口袋,看有没有夹带人民币什么的。那更能温暖我这冰冻的心了。不过估计她最近也不充裕,口袋里只有几张纸巾。
不过感动只是瞬间的,细一琢磨就冷静下来了。你海洋送衣服为什么不直接送给我,还是没有诚意。估计是看我像个乞丐似的站在路边,念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施舍一把。也有可能是她家该洗的衣服又堆积如山了,要我回去干活呢。你当我是什么人,说要我走就走,要我回去就回去,这回我也要一回骨气。尽管我这骨气来一回可不容易。
于是我干脆上车来到海洋家楼下,上了楼悄悄地把衣服挂在她家门的把手上。才不要你的施舍呢。
走时回头看她家窗户黑乎乎的,不知她是睡着了还是不在家呢。唉,我多余想这些干嘛啊。
后来没见到海洋,也不知她干什么呢。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这一天上班的时候我接到小玮打来的电话,她说有重要的事和我商量。还要在晚上十一点在路口见面。
“怎么偏晚上十一点。”我说:“搞的和特务接头似的。”
“不要问那么多。”她说:“一定要准时啊,不能早了也不能晚了。”
莫名其妙。挂了电话我想:女人吗,一贯喜欢这么神神叨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