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你给我等一下，我还有事情要问你。”看多伽罗转身要走，女人出声阻止了他“祭祀的事情究竟怎么样了，真的要按大首领的决定提前？”
“他都这样决定了，我们也只能照做啊。”
“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谁知道呢。”留下这样不负责的回答，多伽罗就头也不回的带着娜古离开了他姐姐的屋子。
离开屋子后娜古还能听见从里面传来叽叽喳喳女孩子们大声讨论的声音，多伽罗的姐姐还在大声的训斥离开的多伽罗。
“之后你就住我家，我也懒得去挨个问那些女人谁有空多养你。”多伽罗有些烦躁的说“你每天就跟着我到处做些杂事吧，也不是很累。”
“……刚刚莫莫丽不是说村子里面有个年纪大的女巫需要人照顾么？”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娜古觉得她是不要成天跟在显眼的多伽罗身边乱晃比较好，而且她本身也对女巫的事情很好奇，再加上能接近女巫的话她肯定能顺便摸清楚哈摩因的鳞片具体是被拔去做什么。
按照娜古的想法，哈摩因不愿意离开阿祖兰的领地，然后还固定的为他们提供鳞片，这两件事情看起来矛盾无比。
换做她如果被这么粗暴的对待绝对是时时刻刻都想着要逃跑，但哈摩因只是将自己的鳞片看做一种‘代价’毫无怨言的交给阿祖兰，那么鳞片的用途就很重要了，之前娜古只是浅显的知道哈摩因的鳞片被用在了祭祀上。
但‘祭祀’按照哈摩因的说法就是和母神图瓦的一种交易，不同的东西能够买到不同的东西，那么哈摩因的鳞片能买到什么？会不会就是因为鳞片能换到的东西才让哈摩因不愿意离开这里？
得搞清楚才行，搞清楚原因才能劝说哈摩因离开这里，抱着这样的想法娜古更坚决的想要去照顾老女巫了：“不如就让我去照顾吧。”
多伽罗思考了一下：“虽然这样是也可以啦，但是待在我这里会轻松很多，而且我觉得女巫那边你肯定住不习惯。”
“没事的，就让我去吧。”娜古一副态度坚决的样子“照顾人我很拿手的。”
“真的？”多伽罗略带怀疑的看着娜古，他总觉得这女孩应该是很拿手被人照顾才对，毕竟她长得可怜兮兮的还带着一身伤，说话又礼貌又讨人心疼“还是在我家养好伤再说这些吧，你的腿不还是瘸的么，女巫那边……”
“没关系！”娜古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多伽罗归类成了某种羔羊般的角色，只是在拼命争取住在女巫家的机会“我的伤已经不严重了，走路的话很快就会恢复的所以不要紧。”
“你确定？”
“我确定！”
“我还是先带你去看看，你再决定好了。”
“我已经决定了！”
看娜古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多伽罗觉得估计也只能用实物来逼退她，所以很快娜古就被领到了女巫们在村子中的居住地。
而娜古只是看一眼就被打懵了。
老实说和这个地方跟村子中心那种质朴风格完全不同，分明就是童话中那种会杀掉公主和王子的老巫婆会居住的地方！
这块区域被一条挖开的沟壑同村子里隔开，沟壑中到处都是动物的白色骸骨，骨头上还能清除的看见用利器刻着什么文字，在被隔开的区域中就是三栋各自独立的石头房屋，野兽风干了的脑袋被放在屋顶上摆成好几排，看起来十分怂人。
这地方不止位置偏僻，连光照仿佛都没村子里其他地方明亮，周围到处都种着半人高的深绿色带刺植物，这些植物散发着一股闹人的苦味和涩味，而围在植物外的围栏上全都是动物干瘪下去的内脏，内脏腐烂的臭味混合着植物的苦涩味道让娜古觉得很……反胃，整张脸都皱紧了。
多伽罗好笑的看着娜古脸上的表情：“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村里的小孩子都不喜欢靠近女巫们的居住地，虽然女巫们没什么危险，但因为平时做的工作内容所以看起来都很吓人。”
娜古捂着鼻子摇头，她越过狱、杀过豹子、用手抓过肉虫、被冲到地下河流里没有溺死、最后还吃了虫子饼，怎么可能会因为一点苦苦涩涩的味道和仿佛闹鬼现场般的居住地就放弃。
看见没有一丝动摇的娜古，多伽罗也只能抬手敲了敲面前用野兽的血浸染过的木门：“开门，我带可以照顾你的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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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以后
“直接进去吧。”
敲了几分钟门没有得到响应的多伽罗如此决定到。
“或许是女巫她没有回家呢？”娜古看着多伽罗抬起来准备踹门的脚, 开口劝说了一下“要不再等等。”
“她不会自己出门的，肯定在家里。”多伽罗没有停顿，直接猛的一下将女巫的木门给踹开了“没想到耳朵已经背到连敲门声音都听不见了。”
“对了, 即便这个女巫已经老到说话不清楚你也不能问她的名字，这点不能忘记。”在进门前多伽罗特意提醒了下娜古，看见女孩点头后他才迈步走进了屋子。
娜古站在女巫家门口深吸一口气, 让自己鼓起勇气跟在多伽罗身后。
女巫的房间里面不出意料的还是很像闹鬼和凶案现场的混合体，到处都是散发着腐朽味道的木架子, 木架子上摆放着许多封了口的深色土罐，里面装着的东西娜古大概能猜到, 反正不是内脏就是虫子吧。
墙上用石钉扎着很多兽皮，兽皮的内部平滑无毛的那面朝上, 然后用血在上面画了很多让人看着就不安的图画, 骨头和昆虫也是屋内常见的‘摆设’。
女巫的房梁上也吊着很多东西, 但和多伽罗屋子里那些用干净兽皮包起来的食物不同, 女巫房梁上直接吊着动物的尸体，尸体上捆着很多干草药，貌似是用来除去味道的，虽然味道的确是除去了大半但尸体上的虫……
“所以我都说了还是住我那里啊。”多伽罗无奈的看向身后捂着嘴干呕的娜古“现在走还来得及。”
娜古强撑着意识摇头。
“你看你都害怕了。”
“我……没有害怕。”才不是, 我好害怕啊！！娜古的内心在疯狂尖叫，这屋子里面怎么比外面劲爆那么多啊，好像世界上所有能让人联想到死亡的东西全都在这臭烘烘的屋子里面了！
多伽罗看了看死鸭子嘴硬的娜古, 然后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朝屋子的左侧角落转去：“你看那边那个架子旁边的东西。”
娜古下意识的就顺着多伽罗抬起的手指看过去。
那是完整的一具人类干尸，就卡在架子和墙壁的角落间, 空洞洞的眼眶阴森森的瞪着外面。
“嘎啊！！！！！！！”
毫无准备的娜古被吓得大叫，而她身边的多伽罗则哈哈哈的大笑起来：“你看，我就说你害怕吧，你还不承认。”
“………………”娜古惊恐的喘着粗气，她感觉自己已经不能待在这里了，多待一秒都……不，还是要待，她必须搞清楚哈摩因的事情，不然哈摩因会一直被人拔鳞片的。
“走吧，跟我回去。”多伽罗低头看着被自己揽在怀里的小姑娘，她眼眶红红的仿佛再被吓一下就会坐在地上大哭“会有其他人来照顾老太婆的。”
“我、我来照顾就好了。”强稳住心绪，娜古用自己还有些颤抖的声音说“这些东西也不是那么可怕。”
“是嘛？那刚刚是谁在尖叫啊。”
“……”不行，再怎么说我还是杀过豹子，虽然下场是两败俱伤但我也不能表现得那么弱智，娜古抬手迅速的抹了抹自己蓄在眼眶内的眼泪花“就让我来吧。”
多伽罗看娜古还真的没有要变主意，只好耸耸肩：“好，不过你要是改主意了随时都可以告诉我。”
“……恩恩。”娜古尽量让自己的眼睛不要再在屋内乱看“那女巫她在哪里啊？从进屋就没有看见。”
“应该是躺在里面睡觉吧。”多伽罗越过那些木架子开始朝屋子的更里面走去，娜古也急忙脚跟脚走在多伽罗后面“那个幕帘后面。”
在放满土罐子的架子后有一条小小的走廊，走廊大概三四步就能走完，而尽头就是用枯花串起来的幕帘，多伽罗走在前面捞开花帘钻进去：“她在这里面。”
娜古跟着钻进去，幕帘后面的空间十分狭窄，不过这里就没有那些吓人的东西了，地上铺满毛绒绒的皮毛，到处都摆放着装满了干花的手编篮子，采光也很好。
而这个小隔间里面最吸引娜古的东西就是一根挂在墙上的……好像是脊椎骨头？不过要细很多，这串‘脊椎骨’被擦得十分干净，每截小骨头间都用互相交错的木头固定了起来，所以才能呈现完整的长条形状被挂在墙上。
同时娜古发现多伽罗也多看了几眼那串骨头，但很快他就将目光放去了蜷缩在小隔间角落那个满脸皱纹，蜷缩着身体正在睡觉的老人：“睡得真安稳，明明外面那么大动静。”
“……我们要等她睡醒么？”娜古看着呼吸平稳的老人“要不我就坐在这里等，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我没什么事情要忙，祭祀的时间我已经和其他女巫确定好了，祭品由族人负责准备，我的事情是祭祀当天到场才开始。”多伽罗说着就弯腰坐到了毛毯上，他伸手取过老人身边没有编完的篮子开始编起来“刚好趁现在这个空闲时间我也能和你好好聊聊，你就当做是首领的盘问吧。”
“聊什么？”说着娜古就坐到了多伽罗旁边，她偏头看着男人揪着那几根搓好的干草不停穿穿绕绕，篮子的边缘就这样在他手底下慢慢的成型。
没想到多伽罗这浑身肌肉的荷尔蒙大户手工活还挺好的……娜古默默感叹。
“聊聊你之后想干什么吧，你之前不是说还有打算去海民那边么？”多伽罗看了眼娜古“来过我们村子之后你还有没有去海民那边的想法。”
之后的打算啊，之后的打算就是想回家，想回自己原本该待的地方。
娜古叹口气，她不能真的这样对多伽罗说，而且看现在这个样子她估计是没可能回家了：“我觉得你的村子很好……”
“对吧，没有人不想得到我们的庇护，所以你就安安心心住在我们这里吧。”多伽罗对娜古笑了笑“母神将你送到我面前肯定也就是这样决定的，你就应该住在这里。”
母神……
自己是不是该趁现在先问点什么，娜古在心里盘算一下打算先从祭祀问起：“多伽罗，我能问你点事情么？”
“可以啊，你想问什么就直接说嘛。”
“你们说的祭祀具体是做什么啊？”
“将我们的祭品献给母神，希望她能给予我们馈赠。”多伽罗停下了手上编织篮子的动作，语气认真的说“祭品不同得到的馈赠也不同，这次的祭祀我们是希望能够得到些……药物。”
说起药物娜古就想起了那个能在一晚上让哈摩因的伤口愈合的怪异药膏：“祭品不同就能得到不同的馈赠？”
多伽罗点点头：“当然有时候也会得不到，相反我们还不得不付出更多代价。”
“更多的代价是……？”
“就是更多的代价，你现在想到的所有东西都有可能成为更多的代价。”多伽罗也没有隐瞒，他觉得娜古差不多已经是他们村子的人了，那么关于祭祀这事情她也有权了解。
看来她之前有个错误，虽然祭祀的形式的确很像交易，但现在娜古才明白这种和‘母神’的交易并不是平等的：“那这不是很危险，有必要这样做么？”
“我们会做没有必要做的事情么？”多伽罗笑着反问娜古“正是因为我们这样做了，才有足够的力量和那些怪物对抗，不然我们也只是它们的食物而已。”
说着多伽罗便将他平时戴在手腕上的石头装饰取下来，然后将这串坚硬的饰物紧握在了拳头之中，等他再张开拳头的时候那串饰物已经变成了一堆细碎的渣滓。
“祭祀对于我们来说就是这样的东西。”多伽罗将石头渣滓扔进了手编篮子中“不过比较讽刺的是我们之所以能够得到这样的力量，全都是因为将怪物身体的一部分当做祭品献给了母神。”
怪物，身体的，一部分。
娜古感觉自己听到了她最需要听见的事情，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慢慢套话了：“你说怪物……？”
“祭祀的方式是从先代流传下来的，我们的父亲仿照那个办法尽力去诱捕怪物，然后将他们杀死作为祭品献给母神，但这样做的牺牲很大。”说到这里多伽罗停顿了一下，娜古发现他的目光又移到了那条挂在墙壁上的‘脊椎’之上。
“那条脊椎骨怎么了么？”娜古下意识的问他，听见娜古这样说的多伽罗笑了笑。
“那不是脊椎骨，那是哈摩因的尾巴。”
他说什么？
娜古感觉自己脑袋像是被人打了一下
哈摩因的……哈摩因的尾巴！？！？
这时多伽罗正看着那条尾巴独自出生，也没注意到娜古震惊和心疼交杂的表情：“哈摩因是在很久很久之前，我们的父亲诱捕怪物失败时出现的，他从怪物手里救下了作为诱饵的我和另外几个小孩。”
“除了解救了我们之外，他还杀死了一只怪物带回到我们的部落，并且说他以后都能……”
“我以后都能帮你们带回并杀死怪物，因为我也是怪物，等没有办法再带回怪物的时候我可以将我的鳞片或者尾巴交给你们用作祭祀。”
说话的男孩有着惨白的皮肤乱蓬蓬的黑色头发，浑身都是腥臭的鲜血。
男孩手中拖着成年怪物的尸体看着面前的人类首领。
“只要你们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除了金色的竖瞳，后背的鳞片以及拖在腰后的细长尾巴，他看起来和人类的小孩没有任何差别。
“让我变成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