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范小月说：“不想跟你说话。”
    我微笑着看着她，虽然跟范小月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而且已经发展到上床那一步，可是我要说的是我还是不懂这个女人。
    范小月起身，离开上楼去。我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她的背影，也没有站起来，坐在原地没有动，身心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的感觉。
    第二天上午，我站在办公室的走廊里看着范小月向我走过来，她面带微笑。我说：“有什么好事，值得你这么开心？”
    范小月说：“反正是好事，先不告诉你，一会你就知道了。”
    我笑了一下，不以为然。范小月走回到的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我的电话响了，我设置的手机铃声是《洛丽塔》很美妙动听的一种音乐，第一次听见的时候我就深深喜欢了她。
    电话是谢青青打过来的，谢青青说：“在干嘛？现在。”
    我说：“正在想你。”
    谢青青说：“真的假的？”
    我说：“当然是真的。”
    谢青青说：“鬼才信你的鬼话，我要是再信你我就是真的一个大傻瓜。”
    谢青青说完这名句话的时候还冷笑了一下，虽然隔着电话那么远的距离，我还是感到一种莫名的寒意。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谢青青了，女人的心思真的很难猜。
    我说：“怎么啦？我哪里得罪你啦，你今天要发飙。”
    谢青青说：“神经。我问你昨天你带一个女人去接我，是不是想成心气我的？”
    我笑了，同时恍然大悟，原来女人就是这么小心眼的，我以为谢青青那天没有生气，可是没想到隔了一天不到，是她还是忍不住要来找我问个清楚。
    我没有说话倒让谢青青生气了，她说：“你笑什么？我问你是不是成心要气死我？”
    我说：“没有。”
    谢青青说：“没有，给个理由先。”
    我说：“其实你也知道啦，那天叶小琳刚好跟我一起在外面逛街，然后你打电话过来时她刚好就在我旁边，知道是你电话就要跟着去，我也没办法。”
    虽然我语气真诚，可是还是让谢青青气不打一处来。
    谢青青说：“袁江涛，你真的变了，哎，我想错你了。”
    我想到谢青青那天跟一个中年男人一起走出酒吧的情形，虽然很想说出来，可是觉得似乎不太礼貌，况且我跟谢青青之间已经没有爱情，何必要说出来呢？
    我说：“青青，对不起啊。”
    谢青青说：“我不要你说对不起，你能晚上过来陪我吗？”
    我吃了一惊，实在有些费解，女人到底是怎么在想问题的，明明我就是那种根本靠不住的男人，可是偏偏还要我过去陪她。
    我还有什么话说呢？
    我说：“哎，我怕有事呢，这样吧，我看情况，如果能抽出时间一定过来好吗？”
    谢青青说：“人家为你生气气了一夜没睡好，怎么说你也应该过来陪陪我，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我看到一旁的叶小琳走了过来，她脸上冲满笑意，我突然想起来，就在前一天晚上我跟叶小琳之间才突破那层关系，那脸上的笑意是一种深味深长的爱意表现，我可不想再伤害这个女人。
    我说：“好吧，就这样吧，我到时候打电话给你，我现在还有事，再见。”
    说完我把电话挂了，叶小琳走了过来，她试图抱着我的腰跟我来个亲昵的表示。我看了一眼四周，小声说：“有人呢，注意影响。”
    叶小琳倒没有说什么，直接进了她的办公室，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我站在原地没有动，公司的副总张总走出门来看到我，向我招手：“小袁你过来一下。”
    我进了张总办公室，张总倒了一杯水放在我的面前，示意我在沙发前坐了下来，我心里有一点发慌，不知道张总会跟我说些什么。很快我也镇定了下来，也许现在离开公司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身陷几个女人当中，这种滋味说起来似乎很风光，其实没不好受。
    我喝了一口水，张总笑着看着我：“最近工作感觉还好吧？”
    我看着张总的眼神，试图猜透他的意思，可是实在不好猜，如果一个领导能让你猜出他的意思，那就不是高明的领导，我想到这一两个月业绩情况还算不错，上个月我已经成为我们部门的第二名。
    我说：“还行吧。”
    张总说：“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业务人员，好好干，我是很看好你的。”
    我长舒一口气：“一定好好干。”
    张总递过来一打资料：“这是一笔大项目，如果拿下来一年就是一百万，本来是范小月跟的，这次我想派你跟范小月一起出差到珠海，把这个项目拿下来。”
    我笑了一下：“我？跟范小月一起去出差？”
    张总说：“对，没问题吧？”
    我这才明白刚才范小月冲着我的笑意，原来是跟我一起出差的机会，范小月有时候做事的确不按常规，同时我心里对范小月多少还是有一些感激的，要说我第一笔单还是范小月帮我谈成的，我做事也不能太无情了。
    再说都睡到一个床上了，一对男女如果关系发展到这一步，一切还用说吗？
    从张总办公室时出来，范小月在电脑前通过qq问我：“现在知道了吧？”
    我回了一句：“谢谢你的好意。谢啦。”
    她说：“这么说你还是很乐意跟我一起出差啦？”
    我说：“当然，有谁会跟钱过不去。”
    范小月说：“如果不是为钱，你肯陪我一起出差吗？”
    我说“当然。”
    同时心里觉得范小月有时候其实还是蛮可爱的，至少对于我面前还是可爱的，如果是廖洪海恐怕就不会这么想。想到廖洪海我心里一阵的难受，总觉得有一种愧疚感，我这个人就是太过于善良，做了坏事晚上会睡不着觉。
    公司里同事刘勇就曾经对我说：“你这种性格就是太过于软弱，男人要成就大事必须得心狠手辣，否则就成不了气候。”我承他说得挺有道理，可是临到自己还是老样子。
    隔着重重层层的电脑，我看了一眼范小月，她也正抬起头来看我，冲我笑了一下，办公室里我们的距离大约有七八米远，不过好在我虽然读了很多年书可是眼睛还没有近视。
    看着范小月的笑容，我心里一阵发虚。
    42．
    生活中我常常是一个性格极为软弱的人，有些时候不管做什么事，总是有些被动，就算这么些年来，和几个女孩子发生过亲密关系，也是处于被动状态，同时我的心理状态又是如此的脆弱。
    在回忆从前的往事的时候，我才发现有些东西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忘记了，而且当我长时间不去想她们的时候，似乎真的已经忘记了，而当我在无人的夜晚，一个人睡在床上时候，还是会想起她们，想起小月，青青，小娜，那一张张生动的脸。
    还有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岁月。
    我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真诚一些。
    虽然我一在这样说，可是我发现当你真的想真诚的时候其实很难做到。今天我去图书馆里借了十五本书，又一次看到卢梭的《忏悔录》，虽然我已经看过的，可是我又一次借了出来。
    我打算真诚一回，就是做到绝对的坦诚，把从前的生活在纸上重现一遍，就象马赛尔普鲁斯特那样在记忆里重现往日的时光。
    那天上午我和范小月一起去珠海出差，坐在客户的办公室里，我看着范小月站在圆桌旁。一边用笔记本电脑演示着她的方案，一边给客户讲解。
    我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她，我已经记不得她是哪所大学毕业的，记得她曾经跟我说过，她在湖南某所大学里读的只是一个大专，那所大学的名字我很快就忘记了，因为实在没有名气。
    可是范小月绝对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业务员，她的讲演气质让我对她有一种新的认识，我盯着她的脸，我想到如果是陌生人，人家也许根本不会把我当回事，可是现在她却要成为我的女朋友。
    范小月讲完之后冲我笑了一下，笑容甜美。
    晚上我们在客户安排下住进了最近一家酒店里。当然不是你想像的两个人住一个房间。
    我们的房间住在同一层，相邻的两个房间。
    她进来的时候，我正在看电视。范小月进来时我看到她头发还是湿湿的，明显是刚洗过头发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娇媚气质。
    她笑笑地坐下来：“在干什么？”
    “没事，看电视。你呢？”
    “你也不去我哪里去，我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好无聊。”
    “要不，你晚上过来我们一起住？”
    “真的？”
    “开玩笑的，你还当成真的，让客户知道了可不好，毕竟是在外面，还是要注意影响的。”
    “就知道你是个胆小鬼。”
    “呵呵，我胆小，现在我就来个胆大的。”
    我站了起来把房间的门关上，反锁。拿起电视的遥控器把声音开得更大一点儿，我上去抱住范小月的身体，亲吻了一下她的脸，她仰起头来迎合着我的吻。
    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或者我自己心里也有这种需求吧，其实我当时跟范小月一起出差的时候叶小琳也是知道的。她甚至发短信给我说，要我好好把持住自己，别跟范小月真发展成什么关系。
    一想到叶小琳，我心里有点气馁，我觉得自己的确有些不太厚道。
    范小月看我停止了动作，问我：“怎么啦？”
    “有点累了，我不想了，你也回去睡吧。”
    “真不想还是假不想？”
    范小月一边说一边伸过手去抓我身体的某个部位，我很快起身了，站了起来，离开她的距离大约有一米左右。
    “我都那么让你讨厌，现在你连跟我上床都不肯了，你真以为我就那么贱吗？那么希罕你吗？”
    “不是，是我不好，我觉得我有些对不起你。”
    “你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知道你跟叶小琳已经发展到哪一步了，我不在乎，我自信能把你争取回来。”
    “算了，我不值得你这样做，其实你是一个好女孩，我觉得自己都有点不配你了。”
    “真的？”
    “真的。”
    “自惭形秽？”
    “真让你说对了，你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女孩子，我到底哪里好，跟我在一起只会伤害到你，我其实不想这样。”
    我承认我说这些话是有些假，可是当时就是很自然地说出来了，而且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恋爱中说过的话，事后想起来会觉得有些傻气，譬如说我现在想起来，就觉得自己到底是真的这么真诚地拒绝她，还是欲擒故纵的手法，干脆自己先承认跟别的女人有那种复杂的关系。
    先一步卸掉伪装。
    “把手机关了。”
    我这才注意到我的手机又响了，可能是叶小琳或者谢青青打过来的电话，我没有注意到，手机铃声非常小，房间里电视开的声音又挺大的。
    范小月把手机关掉之后，我看着可怜的手机放在床头的桌子上。
    “你真不回去睡了？”
    “回去，不过先在你这里睡上半夜。”
    “那我只好勉为其难。”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最讨厌你这样的人了。”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而且我跟范小月之间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做起来更有一种亲切感，一种轻车熟路的感觉。当然，在这里我已经不想再描写具体的细节，我一直相信我跟范小月之间还是有感情的，我要不敢说这种感情就是爱情，但也绝对不是单纯的性冲动。
    我相信我已经过了那种单纯的性冲动的年龄，范小月更加如此。她跟廖洪海在一起生活的有两年吧，几乎已经成为夫妻的那种关系，所唯一的差别就是真正的夫妻还有一纸婚约，而她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最后还是这个女人摔了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