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范小月说：“你害怕啦？”
    我说：“不是怕，我怕他个屁啊，他能把我怎么着，就是觉得这件事我做得太不地道了，不管怎么说还是搞别人老婆，太不厚道了。”
    范小月说：“我不是他老婆，我们还没结婚。”
    我说：“这有区别吗？”
    40．
    范小月走了之后我陷入了沉思，生活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发生了某种变化了，我不知道是这个城市改变了我，还是我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
    我不是一个高尚的人，居然去搞别人的女朋友，廖洪海现在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还不把我杀了？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的发冷，本质上我是一个十分惜命的人，虽然我也喜欢着范小月，可是犯不上为些搭上自己的小命。
    我正坐在屋子里想着这件事，刘平过来找我。我拉了一把椅子给刘平坐，自己坐在床上，我说：“来，你可是个稀客，不容易啊，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
    刘平说：“我是来向你告别的，我要离开公司了。”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刘平会离开，本来这个公司里大家互相都是业务员，所以工作中难免会有一些竟争，有竟争关系就不好相处，而我同刘平倒是处得挺好，他性格随和，和我倒十分投缘。
    我说：“怎么突然想到离开？不是做得挺好的嘛？”
    刘平说：“有家公司让我过去做副总，开得条件也不错，我就答应了，我昨天已经交了辞职报告。”
    我说：“有更好的发展，那也好啊，其实我也有些想离开这家公司。”
    刘平说：“你怎么也会想到辞职？你干得挺好的，这里虽然工作累一点，可是待遇还算不错的，如果没有更好的，还是先在这里干吧。”
    我叹了一口气，同时拿出一瓶水递给刘平。刘平接过水来喝了一半，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说：“是不是感情上出了什么事故？”
    我告诉他范小月男朋友廖洪海知道我跟范小月之间的事了。
    刘平说：“这么说你跟范小月之间真发展到上床那一步了？”
    我点头承认。
    刘平说：“你啊，我早就告诉过你，范小月有男朋友的，而且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哪里好了，长得也就一般，还是一个非处，你既然迷上她了，叶小琳不知道比她不知道强多少倍，可是没看到你有什么动作。”
    我苦笑了一下，说：“他妈的，我这个时候最需要别人的安慰，不是要你来教训的，我是怕廖洪海那个家伙冲动起来拿把刀来跟我玩命，就不好玩了。”
    刘平说：“哈哈，现在知道害怕啦，先干什么去了，管不住自己的ji巴。”
    刘平看到我面色沉重，有一些认真的样子，又说：“其实她那个男朋友我也看到过，个子也不高，身体也不壮，如果真打起来他还不是你的个儿，你也别害怕，估计他也没那个胆。”
    我说：“其实我也不是怕，就是觉得有点斯文扫地，好歹咱也是个大学生，现在混成什么人了？”
    刘平哈哈一笑：“哈哈，大学生现在比你强不到哪里去，这说明你有本事，这种事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没事，别想太多。”
    刘平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我并没有因为跟人倾述之后心里就好过一点儿，还是像放着一个定时炸蛋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但是自己也无计可施，这件事也不能怪范小月，大约她一个女人背着自己的男朋友跟另外一个男人上床，的确背着沉重的心理负担。
    我还在为范小月的男友会来找碴的事担心着，一连好几天似乎没有什么动静，我心里不由得有一些懈怠了。问范小月她男朋友什么态度，范小月说：“现在他还想跟我合好，原谅我这一次出轨。”
    我说：“那是好事啊，你应该借坡下驴，还是接受他吧。”
    范小月杏眼圆睁：“袁江涛，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从来没打算要和我好的，你以前说什么爱我，会对我好，会跟我结婚的话都不算数了吗？”
    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同时也怀疑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肉麻的话，我说：“我说过这些话吗？”
    范小月说：“什么？你连你说过的话也想抵赖吗？”
    我束手无策，有一种被绑架的感觉，感受到那种来自命运的摆布，无计可施。
    这天下班的时候，叶小琳走到我的办公室，站在那里等我下班，我还坐在电脑桌前，一动也没动，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范小月，她假装没看见。
    我对叶小琳说：“干吗？”
    叶小琳说：“一起下班啊。”
    我只好站了起来，一起出了办公室的门，下了楼。叶小琳说：“我哥要过来，你上回答应我一起见我哥哥的。”
    我想来了，倒是真答应过她这回事，不过当时就是顺口那么一说，没想到叶小琳倒当真了，还郑重其事地把我向她家人推出，这让我多少有些感动。
    我说：“你哥好像是当经理的吧，上回听你说过。”
    叶小琳说：“什么经理的，只不过是个名称，还不是一样是打工的？”
    我们一边走一边说，我看着叶小琳似乎不是向公共汽车站台，而是向宿舍方向走去。我说：“到哪儿去接？”
    叶小琳说：“我们先去买菜，把饭做好，他来了就可以直接吃了。”
    我说：“自己做多麻烦呢，要不我来请你哥吃饭吧，好像也是应该的，请我的舅子吃个饭也是理所当然。”
    叶小琳脸一红，笑着打了我一下，不过看样子她并没有生气。
    叶小琳说：“还是自己做便宜一点儿，而且自己人用不着到外面吃。”
    我把手伸了过去，在她脸上轻轻地捏了一下，轻眺地说：“哎，真是一个好老婆，不知道我哪一世修来这么大的福气，找你这样的好女孩。”
    叶小琳说：“那某些人还不满足，到处花心。”
    我听出叶小琳话中有所指，我说：“你不会是说我吧？”
    叶小琳说：“就是说你，你跟范小月之间不清不楚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啊？”
    我说：“两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你要相信我，我是比窦娥还冤，没法跟人说。还有我做人就是一向只信奉孔圣人所说的：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别人误解我也不想解释。”
    叶小琳握紧我的手，说：“我相信你。”
    我没有说话，心里感到责任重大，叶小琳越是不计较，越是对我的信任，我反而背着越重的思想负担，爱情到底是什么？我到底爱着谁？或者我从来就是只爱自己。
    同时我也算明白了范小月面对她男朋友廖洪海时那种心情，本质上我们都不是那种游戏花丛的人，受过太多的正统教育，让我们在做这些事时同时思想负担巨重。
    我甚至不知道到底该以何种方式来收场，也许有一天我像刘平一样离开这家公司，然后从她们眼前消失，或者离开东莞这个城市。
    叶小琳买好菜之后就在厨房里做了几个川味菜，我同时也露了一手，炒了一个青椒肉丝，一个西红柿炒鸡蛋。
    我说：“这是我最拿手的菜，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叶小琳张开嘴，我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她嘴里，她笑着吃完之后，说：“还真不错，我以为你们男生都不会炒菜。”
    我说：“也是，小时候我妈就不让我做这些事，她总觉得一个男孩子不应该在灶台上转，不过我还算比较聪明，只看了两眼就会了，有时候他们不在家我就自己做饭炒菜。”
    我们正说话，叶小琳的手机响了，在电话里叶小琳的哥哥告诉她，已经到楼下了，叫她下来开大门。叶小琳接了电话跑下楼去开门，我把菜一个个的端到房间的桌子上摆放起来，同时还从袋子里拿出大瓶的可口可乐。
    当叶小琳带着她哥哥进了房间的时候，我突然愣了一下，仿佛在哪里看过这个人，可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显然来人也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叶小琳说：“我哥哥，叶亮，这是袁江涛。”
    我们互相握手，点头，微笑。
    见面的寒暄过后，我们都找了凳子坐了下来，叶亮说：“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
    我说：“你在哪儿上班？”
    他说：“寮步。”
    我突然想起来了，这个人我的确见过，而且就是跟罗小娜有关，我清楚的记得那次和罗小娜一起游泳之后去罗小娜宿舍，看到过一个男人敌视的眼光，我当时还问罗小娜，这个人是不是在追她。
    罗小娜告诉我这个人是他们经理，姓叶。
    现在居然又出现在我面前，而且还是叶小琳的哥哥，妈的，这简直是电视剧的路子，在生活中居然也会出现这样的事，我着实让我吃惊。
    他显然也认出我来了，他笑了一下说：“我见过你，你不是上次跟我们公司里罗小娜的男朋友吗？”
    我说：“误会，真的是误会，我跟罗小娜只是一般朋友。”
    叶亮笑而不语，然后回过头来看了他妹妹一眼，叶小琳也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她显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罗小娜。
    我说：“小琳，一会儿我再跟你解释。”
    那天的饭吃的也极不开心，我看得出来叶小琳的哥哥叶亮对我是有敌意的，虽然我很想跟他表示我的好感，可是看得出来人家并不领情。
    吃得差不多了，我说：“你们先吃吧，我就先告辞了。”
    叶小琳站起来准备送我，叶亮拉了一下自己的妹妹，说：“那我就不送了，有空过来玩啊。”
    我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叶小琳，她看着我，我也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肯定会出现一点波折什么的，我甚至不能确认小琳还会不会跟我继续交往，想起来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也许这么长时间在一起的日子里，让我对她已经逐渐有好好感了。
    甚至爱上她了。
    我回到自己宿舍刚刚坐下来，一边还在想着心事，门就被范小月推开来了。我拉了一条凳子示意范小月坐。
    范小月坐在我对面，看着我说：“怎么啦？我看你情绪不高啊，是不是在叶小琳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啊？”
    我说：“你怎么这么有空？这周廖洪海没来吗？”
    范小月说：“你从来没有关心过我，他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来了。”
    我说：“是吗。”
    同时觉得我也实在没有关心范小月的必要，再怎么说她也是有男朋友的人，可是现在我们关系发展似乎又超过了变普通友谊，我也知道我跟范小月之间从来就不存在普通友谊。
    我想到跟范小月一起上床的情形，情绪有点激动，我伸过手去拉了一把范小月，她就势倒在我怀里，我们一起倒在床上。
    但我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范小月也没有说话，空气中仿佛有一种很安静的气氛在里面，她柔软的身体也刺激着我，但是我满脑子里想的是叶小琳，一点情绪也没有。
    范小月说：“你真的有什么心事？”
    我说：“没有，我能有什么心事？”
    “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嘛，人家有什么都会跟你说，可是你呢从来不肯对我说心里话。”
    “真的没有，如果有一定会对你说，放心好了。”我伸过手去紧紧地抱了一下范小月，她也把脸调过来，我轻轻在她脸上吻了一下。
    “我真怕有一天你不再爱我了，那样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我跟廖洪海分手可是为了你啊。”
    “我知道。”
    “你要对我好才行。”
    我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其实是自己心里也没底，而且我自己也非常清楚，就算以前曾经爱过范小月，可是如果真要我跟她结婚，心里总会有一些疙瘩。我知道有些男人不在乎这些，譬如说我一个朋友就明明知道她女朋友又跟前男友出去开房，可是还是原谅其女友，并且两个人恩爱如初。
    可是我做不到，也许本质上我是那种生性自私的人。写作真是一个让人直面灵魂的过程，当我回忆这些往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来是一个这么样的人，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这真是一残酷的过程。
    我坐了起来，范小月躺在那里看着我，我看着她笑了一下。我说：“回去睡觉吧。”
    范小月说：“不，我就要在你这里睡，跟你一起睡。”
    我说：“哎，你在这里我们俩人都睡不成，再说这是大白天的，同事们都还在，如果真撞上了我们还要不要在这一个公司里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