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救治
当晚,颜颜一直缠著韩海要他讲故事,这样直到深夜,她才回周慧的房间睡觉。
韩海一时并无困意,心血来潮之下,也不管之前计划如何,便想去找颜玫,向她了解所有关於她和蒙静的疑问。虽然之前他没有问颜玫现在的落脚之处,不过他心中已有想法,所以倒不会落得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当然,其实他有一个更简单的方法可以选择——直接打电话问蒙静。不过眼下已经过了零点,他不想打扰蒙静的休息。另一方面,他颇自信自己的能力,即使颜玫不在他所想的那个地方,他也有信心在短时间之内将她找出来,当然前提是颜玫必须在这个镇上。
换上一身黑色的便装,韩海推开窗户,跃了出去。
长空无月,但满天星斗,正方便夜行人活动。
韩海张开了双臂,深吸一口气,原本缓缓下降的身体骤然停住,随後一动,便向远方掠去。
刚刚飞掠出顾氏企业大学,前方的黑暗里忽然传来呼喝之声。韩海不禁暗觉奇怪,意念萌动之下,他便飞身过去查看。
却见在一个小巷里,一群人正在激烈地打斗。打斗的一方是六个黑衣大汉,他们手持长刀,另一方则是一个穿著白色短裙的“少女”,他左手提著一把薄如蝉翼、古冗若秋水的长剑。
虽然这是黑夜,但在韩海看来却与白昼无异,所以他一眼就认出“少女”手中所持的长剑正是绝世神兵“颜奴”。不用说,“少女”正是关木幽——那个自称是女人,原本却是男人的人。
黑衣大汉们的武功虽然不错,但应该还不是关木幽的对手。然而,关木幽却迟迟未能将他们斩杀,反而被他们逼得有些狼狈。
韩海心知关木幽一定受了伤,所以立即出手。他的手指在暗中连弹数下,相隔数丈之外的大汉立即如遭雷击。关木幽抓住这个机会,使出一式杀招,一口气将他们全都斩杀,这让韩海想喝止都来不及。而当韩海跃落於关木幽身边时,关木幽瞥了他一眼,就晕了过去。
韩海望了望那些已经魂归地府的大汉,然後苦笑摇头。老实说,刚才他出手只是点了他们的穴道,原想就此放过他们,不想关木幽还有一击之力,竟然宁愿力竭,也要将他们斩杀。
这个人真有点怪!韩海俯身抱起关木幽时心想,随後轻轻一顿脚,破空而去。
韩海放弃了去找颜玫的打算,也觉得回顾氏企业大学的宾馆不太合适,但是附近又没有合适的地点供关木幽疗伤,这让他有点发愁。
不过,最後他还是灵机一动,想到上次在镇外海边看到的别墅区,觉得那里或许有适合“借住”的地方,於是便一路抱著关木幽,飞驰前往。
虽然他这种用轻功掠行的速度比不上飞机,不过比汽车却要快上一些,加上只需直线前进,不必拐弯抹角,因此正道虽然长达数十里,他也只用了一刻钟便赶到了。
一路飞掠,他都没找到适合“借住”的地方(主要因为一路看到的别墅都有人住)。不过,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在别墅区边缘地带的一个茂林深处找到了一楝看上去不怎麽起眼的别墅。
他的灵觉飞速地查探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没有发现有人的迹象,於是他便大胆地从正门而入。
不要怀疑他为什麽能够这样堂而皇之地直接进入,事实上,无论是电子锁还是机械锁,他都能很轻易地用真气丝打开。
进门,打开灯一看,这楝别墅的内部装璜竟颇有独到之处。在建筑规格上,这楝别墅则很像一个小城堡。青灰色的内墙处处仿古,即使采用了名贵建筑材料,也力求使墙壁外表成砖石砌成的粗糙模样,加上处处都悬挂著精美的工艺品,整体看来委实不失古朴。
这里显然空置了颇有一段时间了,家俱上竟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韩海无心观察一切,他将关木幽放在厅中的沙发上,开始查看他的伤势。
关木幽的伤显然比想像中还要严重,他一身白衣的大半边几乎都被血染红了。韩海在他身上发现了三处枪伤和四处刀伤,枪伤都在後背,两处刀伤在腿上,一处刀伤在小腹,而最严重的一处刀伤则在前胸。
先前抱起他的时候,韩海已经用点穴法帮他止了血,现在则需要给伤口清洗,并上药。但韩海突然有些迟疑了,因为按照关木幽如今的情况,如果要给他的伤口清洗,就必须把他的衣服脱了。虽然韩海一直当他是一个男人,但事实上他根本就不像男人,女人该有的他都有,这让韩海真不知道如何下手。
正在迟疑的时候,关木幽忽然吃力地睁开眼睛,勉强笑问:“你不是总认为我是男人吗?怎麽现在又不敢给我脱衣服了?”
韩海苦笑了笑,道:“关兄,实话对你说,我虽然认为你是男人,不过你看上去还真像女人,所以……我是不是有点迂腐?”
“不是有点迂腐,是实在很迂腐。”关木幽吃力地道:“你要救一个受伤的人,还管他是男是女,你还真以为如果你扒光了一个女人的衣服,她就会誓死要嫁给你?这都什麽时代了?!”
韩海一想也是,便有些脸红地道:“关兄教训得是,我这就给你疗伤。”
“先帮我枪伤里的子弹取出来。”关木幽指了指三处枪伤道。
韩海点了点头。取子弹对他来说很简单,不过子弹取出来之後就得立即上药包扎。他刚才只顾著天人交战,却忘了准备绷带这件最重要的事情。於是,他连忙起身在别墅内寻找。
照他估计,住得起这种别墅的人,无论何时都会在自己的住处准备急救药箱的。因此他只要寻找得法,就一定会有收获。好在别墅虽然房间颇多,不过药箱放置的地点却往往都在卧室,韩海很快便找到了一个急救药箱,於是连忙提著它来到了客厅。
韩海小心地帮关木幽将上身衣服(包括胸罩)褪下,虽然事前已经有心理准备,他仍然感到一阵面红耳赤。尤其在看到关木幽上身那颤巍巍的椒乳时,怎麽也无法相信那会长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关木幽身受的枪伤并不很严重,照韩海看来,子弹在入体的一刹那,其力道已经被关木幽外放的真气消去了不少,而入体之後,又受肌肉的强力阻碍,所以入体并不深。韩海用内力很轻松地便吸出了三处枪伤里的子弹。
然後,韩海又迅速地给关木幽清洗了全身的伤口,末了他取出药箱里那瓶上好的云南白药,就想给关木幽敷上。
关木幽忽然摇了摇头,指著韩海刚才从他身上摘下的一个小布包,让他用那里面的药。
韩海从布包里取出一个小葫芦,关木幽让他将里面的药液直接倒到他的伤口上。
韩海一向对药很感兴趣,忍不住问道:“这是什麽药?看你舍云南白药不用,想必这药一定非常好。”
“那当然,这药名「无痕」,任何明显的外伤只要敷了这种药,不但会迅速复原,而且不会留下丝毫伤疤。这可是我们木幽山秘制的。”
韩海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虽然他没有停下手中上药的动作,但是谁都看得出他对这药非常感兴趣。
“你怎麽啦?”看著韩海双目发光的样子,关木幽几乎要以为他有些心怀不轨。
“你能不能……能不能……”韩海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说得颇为迟疑。
“我知道你想什麽。”关木幽笑了,“反正这药有一葫芦,我这一次也用不完,等会儿我给你一些。”
“那就太好了,不过我最想的是……”
“是什麽?”
“是看看药方。”说完,韩海惭愧地低下头,他觉得自己这样说,无异於挟恩索报。
关木幽微微一怔,随後噗嗤一声,笑道:“你真够贪心的。嗯……你这个要求,我得想一想。”
“不管你答应与否,我都要谢谢你,关小姐。”韩海有求於人,便机智地将“关兄”改成了“关小姐”,想来是担心触怒关木幽。
然而他却不知道,这个称呼其实并不妥当,现在关木幽赤裸著上身,如果他是一个女人,那韩海就可能有麻烦了。
可惜的是,韩海并没有想到这些。他现在满心想的都是“无痕”,心中惊叹世上竟然有这样的奇药。
伤口全都包扎好之後,关木幽显出疲惫之色。韩海心中虽有疑问,也不便此时询问。於是,韩海从别墅里的卧室取来一条毯子,给他盖上,然後便让他放心休息,自己代他守著。
关木幽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很快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你们是怎麽做事的?怎麽会让关木幽跑了呢?”顾啸远几乎对眼前这一群低著头的大汉吼起来。
“对不起,是我的疏忽。”站在最前面的那个首领大汉惭愧地道。
顾啸远怒气未息,依旧厉声问道:“你们不是将关木幽包围了吗?还带了几名高手,怎麽会让她逃了呢?”
首领大汉额头上现出冷汗,连忙躬身解释道:“那个女人的身手比我们想像的要高很多,连姥姥和几名高手一起出手也只是打伤了她,她拼了命地受了我们几枪,才突围而去。不过我估计,她即使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顾啸远知道再责备手下也无济於事,眼下要想的是该怎麽补救。大哥那方面还需要他去交代,关木幽,虽然并非什麽大人物,但是木幽山也不是好惹的主。若不是萨莲娜太过重要,他也不愿意轻易地去招惹木幽山。总之,没有抓住关木幽,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如果让关木幽就此逃了,以後肯定会麻烦不断。
於是,他略一思忖,便问:“最後发现关木幽的地方是在哪儿?”
“在顾氏企业大学附近的一个巷子里。”
“她怎麽会逃到那儿去?难道去找那个小子求救?她和那小子不会是一路人吧!?”顾啸远不禁小声自言自语起来。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来,又问道:“我们在顾大里不是布置了眼线吗?刚才有没有发现关木幽逃进学校里?”
“没有。我带大队人马赶到那个巷子的时候,关木幽已经不知所踪。顾大方面的人报告说没有可疑的人溜进学校里。”
“之前不是有人发现她了吗?有没有继续追下去?”
“发现她的五个兄弟全都死了。”
顾啸远一怔,他倒不是伤心死了五个手下,而是奇怪关木幽受了那麽重的伤,竟然还有力气杀光所有追捕她的人。不过不管怎麽样,他相信关木幽虽然还有余力,但是也应该跑不远,所以一定藏身在镇上的某处。
他沉吟了片刻,便抬头命令道:“追捕行动不能终止,明暗两处都得给我继续加派人手。还有,继续请太阴门的人帮忙协助这次行动。进镇的各条通道上,明里暗里的关卡都不能少,尤其是晚上,所有过往车辆都要严密搜查。”
说到这里,他目光森冷地扫视了所有手下一眼,又道:“我不希望再出任何差错,否则你们应该知道後果。”
大汉们连忙惶恐地躬身应是。
关木幽睡了不到两个小时,身体便出现异常,脸上不时显出痛苦之色。
韩海忙走过来探查,接著发觉他的身体时冷时热,便连忙给他把脉,结果发现他的内腑竟然被一种颇为邪气的阴劲伤得颇为严重。因为没看到伤处,韩海一时也无法肯定这是何种功夫造成的。
韩海连忙把关木幽弄醒,问他是否受了内伤,伤在哪里。
关木幽立刻红晕满面,道:“我的确受了内伤,不过刚才太累,所以忘记调息了,你现在替我把关,我想我能治好自己的伤。”
韩海却摇头道:“以你现在内腑的情况,根本不适合调息,必须借助外力,否则恐有性命之忧。你快告诉我,究竟是谁打伤你的,用的是什麽功夫?”
“打伤我的是一个鹤发童颜的黑衣老妇,应该是太阴门的,她自称连姥姥。不过她的功夫应该不是太阴门的,因为我从未见过。”
“原来是她,那就没错了,应该是「幽魂爪」,你的伤应该是幽魂爪的内劲造成的。”韩海恍然大悟道。
其实刚才他也曾怀疑,不过他对幽魂爪认识不深,仅见过那个连姥姥使过一次,当时并没有留下深刻的印象。而他一向慎重,从不贸然行事,这才没有一下子肯定关木幽是被幽魂爪打伤的。
“幽魂爪是一门非常阴毒的功夫,专伤别人的後心和丹田,你伤在後心还是丹田?”韩海关心地道:“让我看看。这种伤不能拖的,尤其幽魂爪是内外俱伤,两方面都必须治疗。”
被韩海这一问,关木幽脸上更添羞红。
韩海一怔,他不明白关木幽为何有如此表情,他急著问道:“你究竟伤在哪儿?你的伤不能再拖了。”
关木幽连耳根子都红了。
这还是男人吗?韩海不禁在心中咕哝,他一直把关木幽当男人,现在想来,关木幽的表现其实早就说明他已经根本不是男人了。
看来,木幽山的颠鸾倒凤确有神奇之处,不过显然有一些邪气……韩海的思绪有点天马行空了。
“我伤在丹田……”迟疑了好久,关木幽才小声道。
“原来是丹田,给我看一看。”韩海边说边准备褪去关木幽下身的短裙。不过,他的手只伸出去了半截,忽然又退了回来。
这一回轮到韩海满脸羞红。现在他才知道关木幽为什麽一直这麽害羞。要知道,丹田为脐下三寸,那已经是私密之处了。关木幽曾经表示自己已经完全是女人了,如果真是那样,韩海就有些为难了。现在他才知道,刚才的要求的确“过分”了一点。
然而,韩海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容再拖,於是便想了一个折衷的主意。
“我现在转过身去,你自己检查一下,你的丹田附近是不是有五个黑肿的指印,另外要看清楚黑肿的地方有没有破开并且流出黑血。”
关木幽应了一声,韩海连忙转过身去。
半分钟之後,关木幽忽然道:“我检查过了。”
韩海便转过身来,见关木幽依然红霞满面,不禁有些尴尬。
关木幽瞥了他一眼,也觉得两人之间的这种情形颇为好笑,不过他也只是暗中感觉而已,表面上他已经表现得非常平静了。
“我的丹田附近的确有五个黑肿的指印,不过没有破开,只是肿胀得厉害。”关木幽道。
韩海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道:“那还好,看来你只是被她的指劲所伤,并没有被抓实。那就好治疗了。”
话落,韩海取出随身的小瓷瓶,倒出一粒白色药丸,将它一辦为二,一半要求关木幽立即服下,另一半让他在疗伤之後,研碎敷在伤处。
关木幽先接过一半药丸,没有立即服下,反而拿在手里仔细研看,甚至还用鼻子闻了又闻,片刻後好奇地问:“这药你从哪儿得到的?这里面应该有灵芝和茯苓,还有其他几味药是什麽?我怎麽闻不出来?真是太奇怪了。”
韩海微微一笑,道:“它是我很久以前炼的。功效还不错,你还是快服下吧!以後有机会再告诉你那几味药是什麽,现在治伤要紧。”
关木幽点了点头,於是先将药服下,随後盘膝而坐。
韩海伸出一只手隔空向他的丹田处连点数下,然後抓住他的手臂,缓缓注入一股阳和的真气,帮他催化药力,运转内息。片刻後,关木幽已能自行调息,韩海见机立即收功。
不过,韩海的脸上却忽然显出惊讶之色。原来刚才调息时,他的真气催动关木幽体内的真气运转全身,关木幽体内的状况立刻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了一幅清晰的画面。
他发现关木幽的颠鸾倒凤已经练到了第五重(颠鸾倒凤和“媚月功”一样,其境界共分九重天),以他的年龄,这已是令人惊叹的成就了。而让韩海更惊讶的,是他发现关木幽现在的的确确是女人,最起码他的生理构造已经与女人几乎无异。
这怎麽可能呢?难道颠鸾倒凤真是古今第一奇功,因此能夺天地之造化?韩海觉得这未免不大可信,因为如果是这样,木幽山早该成为震铄古今的名门大派了。可事实上,它只能列为中等门派之流,当然,就神秘性来说则是顶尖的,这也是它为什麽被列为亘古相传的五大神秘门派之一的原因。
也许这当中隐藏了一些秘密!韩海不禁这样想。
然而他知道,似木幽山这样的门派,必定不喜欢别人窥视其秘密,韩海也不想多事,便只好压下心中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