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登天门山

    卜出名有些不好意思，他自小便被父母送到横剑门学艺，所见所学皆是正统剑术、端正礼仪。比剑乃是剑客间的交流，比试之前有介绍及起势，比试结束有点评与收式。方才付豪所演示的收式他从未见过，但直觉上感到有些不太好。
    “付兄，不知这套收式动作有何讲究？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太好啊……”卜出名小声问。
    付豪一本正经地说道：“卜兄还请放心，我这一招并无任何不妥。此乃我苦心钻研二十余年呕心沥血所创，除了霸气无法概括，除了震撼无法表现，除了潇洒无法形容。我昼请卦神，夜观天象，终于得到一个最适合它的名字——”
    付豪神情肃穆，如同在讲惊天秘辛。
    “斗——势——卦——霹——指！”
    “嘶！”卜出名倒吸一口冷气。他虽然不懂这五个字是什么意思，但每个字都很了不得的样子，组合起来一定非同凡响啊！
    付豪叹口气，接着说道：“可惜造化弄人。我虽然得到这种霸气无比的收式，却没有与之相称的武功。本以为就要将它埋没，可是今天，遇到了你！”
    付豪有些激动：“你的韶浪剑玄妙无比、霸气无双，假以时日，必将鱼跃成龙天下闻名，正是与斗势卦霹指相配的最佳武技啊！”
    “这是我毕生的心愿了，不过也不能勉强你，你若不愿意，那么就此作罢。”付豪神色落寞地说。
    卜出名一见付豪如此，心中的内疚与懊悔直接盖过了那一丝直觉。
    付兄义薄云天，侠义风范。出手相助在前，无私讲道在中，耐心传艺在后，而且这收式乃他半生心血，如今毫无保留地教给我这个刚认识的人。我……我怎么能有所怀疑，又怎么能不完成付兄的心愿呢？
    想到这，纯洁的像白纸一般的卜出名眼含泪水对付豪深深一鞠，语气再没有丝毫质疑。
    “付兄放心，今后这斗势卦霹指和我的韶浪剑就是一体的，我用剑之前说一套，比试之后练一套，定会让它名扬天下！”
    付豪闻言喜笑颜开，再次拿出酒葫芦。
    “这才是好兄弟！我期待江湖上都是你的传说的那一天，来，为了那一天的到来，再来一口酒！”
    卜出名似也放开了心胸，接过酒葫芦豪饮一大口，看得付豪一阵心疼。
    “咦，付兄，你……你怎么变成两个了？不……不对，是三个，哈哈！”
    卜出名喝完这一口，整个人就开始晃晃悠悠了。
    “清酒虽好，不可贪多。”这句付豪放在嘴边的话其实并不夸张。一般人初次接触顶多喝一口，再多就无法抑制酒力。而卜出名在横剑门时莫说清酒，连酒都没沾过，他刚才已经喝过一口，补充了不少内力真气，所以才勉强未醉。现在又喝了一大口，自然无法抑制醉意。
    卜出名又咕咕哝哝地念叨了几声，什么横剑之首，什么青锋剑诀，就倒地呼呼大睡起来。
    付豪哑然失笑，他倒忘了之前卜出名刚才已经喝过。
    拿过酒葫芦，自己也喝一口，清酒两口倒的定律显然对他不起作用。
    其实，他之所以出手帮卜出名，一来正如他所说，卜出名所悟剑法颇为不凡；二来，这卜出名显然涉世未深，与这样有赤子心性的人交流，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事；三来，对于横剑门，他也有些好奇，未来可能要与这个神秘的天下剑首门派接触，卜出名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桥梁……
    “天门山……神机阁……”望着辽阔的江面，付豪低声自语。
    他沿着江岸向东望去，那里有一座挺拔险峻的高山，楚江东流遇之而返。
    凭栏天险，瞻望颜色，如同登天之门，隐藏无穷之秘。
    神机函上有二字，古今文章多其名。
    那里便是天门山。
    想到这，付豪趁着月色，轻身向东而去。
    ……
    翌日凌晨，卜出名被江风吹醒。
    他并无宿醉后的头疼难受，反而头脑清醒，打坐內视，内力似乎都有了一丝长进。
    卜出名清晰地记起昨天发生的事，脑海里浮现出韶浪剑和斗卦霹指。
    而那位神秘的付兄，已经和他潇洒的为人一样，潇洒地不知何时离去。
    卜出名满是感激，他对着楚江深深一拜，再抬头时，眼中已满是坚定和自信。
    我卜出名的出名之日，就要到了……
    卜出名打点行装，离开了江边，向南行去。
    若有人从半空中向下看，会发现楚江岸边方圆五里都有明显的水迹。
    江潮再猛，也不会伸进陆地如此之远。
    细看之下，水迹的外观很像一只巨大无比的拳头。
    这一奇景，随着太阳的升起，渐渐消失不见。
    却说付豪自昨夜便开始向天门山而行。俗话说“望山跑死马”，此话果然不假，付豪游山玩水般走了一夜，才赶至天门山脚下。
    付豪虽一夜行路未曾停歇，但因喝了不少清酒，倒也不觉疲惫。
    抬眼望山，高耸入云。付豪放松一笑，稍微四处看了看，便迈步开始登山。
    天门山乃观江妙所、游玩胜地，自然修有山石小道。
    山路曲折蜿蜒，松竹苍翠掩映，林鸟腾飞和鸣。纵然不是有事至此，天门山也的确是个饮酒作诗、散心记趣的好地方。
    付豪饶有兴致，还喝了几口山泉，摘了些野果。
    行至半途，忽有歌声传来，声音豪放不羁。
    “无江阔似楚江阔，无山高比天门高。
    天门九曲十八险，中有器痴守神关。
    一谷一亭天下事，一黑一白武林渊。
    凡士苦寻莫得见，梦入神机道自前。
    ……”
    歌声告一段落，从林中转出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他背上一捆新柴，腰间一把柴刀。
    付豪见此，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当下先行一礼：“老哥倒是好兴致，在下付豪。你刚才唱的歌玄妙非凡，引人入胜啊！”
    砍柴人见到付豪，也有些惊奇地说：“付小哥说笑了，靠山吃山，砍柴为生罢了，哪里有什么玄妙不玄妙的。倒是小哥你此时登山，莫非要去会友？”
    “老哥怎知我的目的？”
    砍柴人一笑，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丹霞山虽是游山玩水的好去处，却也有佳时寡季之分。现在楚江潮汛刚过，经过前些日子的观潮佳节，游山的人正是最少之时。所以我猜测小哥应该不是赏景而是会友。”
    付豪点点头：“倒是让老哥猜中了。我的确与人相约在天门会面，却不知道具体地点，所以只能先登上山顶等待。”
    砍柴人想了想，说道：“我在天门山多年，倒也能摸清一些山路凉亭。若说会友，最好的地方当属山顶的观潮亭。”
    “观潮亭？”付豪念了一遍，随即诚恳问道，“还望老哥告知，在下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