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有人饮酒江边,有人潮头悟剑

    耿刃又把最近江湖上发生的一些变动告知了邪胜正，听得后者直拍耿刃大腿。
    原来有几个仇人已经寿终正寝，未能亲手送走，邪胜正大为惋惜。
    付豪他们帮忙出主意，即便那些人不在了，可是宗门还在呀，当年定然抢夺了鬼冥门不少功法宝贝，说不定就有天外仙草呢！
    邪胜正眼睛一亮，直说有理。
    几人又兴高采烈地讨论商量了一会，见天色不早，才抄小路下山。
    耿刃决定先陪韦觉回武陵，也好照应。邪胜正则不知道先找哪个仇家去了，想来不久便会收到江湖消息，说某某宗门长老被杀死状极为恐怖，哪个门派惨遭灭门，谁的宝库被搜刮干净等等。
    付豪告别三人后，便一路南下。
    神机函上一共四字，那“石玉”暂且不说，能是一个地点的只能是“天门”了。
    想来这天门山即便不是神机阁所在，也必有神机阁中人于此等待。
    巧的是从丹霞山到天门山，再到天南圣剑宗，恰好在一个大方向上，倒也顺路。
    付豪并不着急，遇山游山，遇水玩水；脚量红尘三百里，顺行搭车一路风；赤子心性，侠客行踪。
    所谓江湖，不过是一眼潭水，黑白善恶，清浑深浅，哪里说得清楚。唯有身在其中，超脱其上，才能返璞归真，不失本心。
    两天后，众门派围攻遁甲宗一役结果传来，令世人震惊。
    登霞群雄会，各大派丧亡惨重，幸存者不足三成。五行遁甲阵诡异莫测，五行护法身手不凡、功法奇特，打得各派队伍措手不及。
    点苍派率先攻入遁甲宗密室，打断岳问天遁逃计划。铁甲傀儡虽威力巨大，却仍不敌点苍派的苍生阵法。
    岳问天与顾星河动手，逼迫顾星河动用星河指，落败不敌。
    正要彻底铲除鬼冥门余孽之时，忽然三折楼的两名紫衣使出现，再后来毒煞宗的煞沟三老也来了，都要保住岳问天。
    这还不是最让人惊奇的，正当众人打得难分难解之时，突然出现一只三目冰蟾直接将煞沟三老重创。
    再然后的事情就不是很清楚，各大门派都噤若寒蝉。
    有人说，好像冒出来一个真正鬼冥门的人，把顾星河他们都吓跑了，还说要去取点苍派掌门的人头。
    还有人说，是那只冰蟾突然冰灵化血，采取同归于尽的方式，直接逼退了各位高手，还把顾星河的右手吃了。
    众说纷纭，不一而足，但是可以证实的是，岳问天死了，遁甲宗不复存在。
    顾星河断了一臂，深受重伤，被抬回点苍派养伤。
    点苍派大弟子袁罡力破铁甲傀儡，硬接岳问天一掌，实力让人惊羡。
    ……
    登霞群雄会成为众多市井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不少人大开阔论。
    付豪听到这些传言，不以为意地一笑，心里既然邪胜正要去叙旧，想更加劲爆的消息不久便会接踵而至。
    不过，这些都暂时和他没关系了……
    又行三日，付豪终于见到了一条广阔的大江。
    “皎如楚江云中月，秀似西山禅外雪。”这条大江，即是楚江。
    只有站在楚江边，才能真切明白为何那些文人骚客总喜欢在摹物描景之时带上它。因为楚江之壮阔奇丽不可言尽，任何事物沾上它仿佛就有不一样的风采。
    此时正值八月将末，楚江潮汛本来应消，不想又来一潮。
    自远方传来雷鸣之声，又似万马奔腾。天水交接处现出一道白线，白线迅速放大，如同天地一剑。
    大潮来袭！
    潮头高约数十丈，遮天蔽日，携雷霆万钧之势迫来。轰隆之声盖过了一切，有如天神擂鼓，目之所顾，耳之所及，皆无他物。
    “真乃天地造化！”付豪赞叹一声，“如此之景，岂能无酒？”
    他从屁股后面掏出一个葫芦，酒塞未开似有香气扑鼻而来，付豪陶醉地深吸一口，说道：“好酒！”
    拔开酒塞，那么鼻之所闻无他。
    付豪豪饮一口，意气涌上心头。
    “楚江云水一线开，万顷风雷入潮来。”
    他环顾四周，此等美景，有幸一观者唯有自己，有些满足，有些自得，也有些孤寂。
    “此景只应天上有，奈何此间我独在。”
    再饮一口，号称“神仙莫辞”的清酒浸润心脾，让人飘飘欲仙。
    “清酒一口天神妒，九天玄女到我怀。”
    功名利禄过眼云，不胜人间一场醉。
    “逍遥红尘醉生死，一梦春秋五百载。”
    付豪兴致方酣，神游万古，已是意极将醉。
    忽然耳边的潮声中有了些其余的东西，付豪心中一动，酒醒了大半。
    清酒就是如此，只有想醉之人，没有不醉之客。你想醉时，天地同眠；你想醒时，恍惚若梦。
    付豪抬头向江潮看去，浪潮依旧滔天，声势依然不减。
    但付豪的眼中却流露出诧异的神色。
    在那十丈潮头之上，在那滚滚巨浪之巅，有一个人影。
    距离太远，看不太清晰，但付豪运转目力，还是看清不少。
    此人一袭白衣胜雪，长发迎风乱舞，脚踩潮头，步点浪花，双目紧闭，好似神游。
    他手拿一柄长剑，剑形中矩，古朴方正。
    他循着浪势，随着风声，手中长剑划过道道轨迹，剑影连绵不绝，如同浪潮接踵而至。
    剑鸣、潮声响成一片，却如同浑然一体。
    “此人，是在悟剑！”付豪惊讶，从未听过有人立于江潮之上悟剑，且看此人状态，已经陷入离神之境。
    离神之境，是一种武道境界。如同佛教有顿悟一般，习武之人若是心神完全沉入武技之中，就有机会陷入离神之境。进入此境可以加大习武者对功法武技的理解掌握，若能圆满神退，则可一日千里；但若是无法自拔，就容易走火入魔。
    潮头之人显然进入了离神之境，而且入境极深。
    他所创剑技以浪潮为引，甚是玄妙，短时间内应该不会醒来。若是等潮到江边时还未醒来，浪潮的碰撞停止会令他打断原有节奏，只怕会走火入魔。
    “罢了，与此人也算有缘，就祝他一臂之力！”付豪这般想着，也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此人。
    潮水奔涌速度极快，转瞬已至江边，其声势也到了最盛。遮天蔽日的潮水仿佛要摧毁一切。
    而潮头之人的剑意也已达到顶峰，只差一步，即可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