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荒野小登科
明言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自己眼前极为陌生的景色,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我怎么会到了这里?”
明言趁着明亮的月色寻找明显的建筑物,谁知道那月色,就好像是舞台上的定点光束一样,只能照亮自己周围的一小块儿地方。
渡城的四月,本是草长莺飞的暮春时节,基本上所有的人都脱去了厚厚的冬装,换上了薄衫。
明言作为渡城公安局,走在时尚与潮流前沿的优秀法医,这种季节自然是早早就换上了当下流行的时新装扮。
风乍起,丝丝寒气直入骨髓。
明言低低地咒骂了一句,拢了拢自己身上不怎么厚实的白大褂,瑟瑟发抖缩在一旁,浑身上下地摸索着自己的手机。
只要摸到了手机,跟着**,或者是给老大他们打个电话,自己就能够离开这里。
“我手机呢,我明明记得我是装在口袋里面的,我的游戏还打了一半……”
明言一边回忆着,一边摸遍了自己的全身口袋,竟是没有找到自己的手机,原本有着三分笃定的信心,也变得不太稳定,变得急躁起来。
就在此时,隐隐约约的传来一阵鼓乐之声,这熟悉的音乐,听起来似乎是古时候有娶亲人家,那种喜庆的吹吹打打之声。
明言看了看天色,眉头缓缓地皱起,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这么大晚上怎么会有人结婚?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还是躲避一下比较好。”明言深知“不作死就不会死”的这条至理名言,接着那一点点的月光,躲藏在了一旁的大树背后。
鼓乐声越来越近,听的也越发清晰,果然就是迎亲喜乐,明言的心中越发的奇怪。
究竟是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迎亲娶亲?
大晚上黑灯瞎火的,怕不是脑子有泡?
不过,这迎亲的人倒是挺大的排场,声势看起来也是极为浩大,看衣服也是极为奇怪,不像是现在的西装革履,倒像是满洲服饰。
当先是一人盛装打扮,骑马跑在整个队伍的前列,看起来很像是开路的,不过看着身后的仪仗队跟着他走,更像是负责开路的。
其实,这个人叫做顶马,他的作用有着开路的作用,同时也有着指导整个行列的作用。
跟在这个顶马后面的,就是回避牌、吹鼓手、铡锣、缀灯、旌旗等,可谓是旗、锣、伞、扇一应俱全。
其后,还有着金瓜、钺斧、朝天镫等各种兵器,也都排列在仪仗的行列里,声势浩大,威风凛凛。
仪仗队里,紧随着座伞与筛镜之后,就是新郎的绿帏座轿,随后就是新娘坐的大红花轿。
“难怪说结婚就是‘小登科’,这么大的排场,想来状元及第也不过就是这样吧了。”
明言偷眼看过去,借着影影绰绰的灯火,和自己的好视力,将远处的迎亲队伍看的清清楚楚。
唯一让他感觉到有点不对劲的地方,就是他们的身上,虽然都是穿着红色衣服,却不是近代的装扮,真的是满清的服饰。
甚至连头发,都是留着那种阴阳头,虽然场面看起来气势十足,明言还是在心里暗暗吐槽,实在是太丑了。
或许,是他心里的吐槽被听到了,原本是影影绰绰,忽明忽暗的灯火,竟是在瞬间靠近,就那么停在了他面前的那棵大树前。
“这一定是巧合。”
明言这么安慰着自己,谁知道下一秒,他的侥幸,就被一道尖利的女声给打破了。
“新郎官,还不赶紧出来,娶了新娘子回去,只顾躲在那树后面做什么?”
喜娘梳着带有明显的民族特色的两把头,带了满头的花翠,扯着自己的手帕,掩着自己涂抹鲜红的红唇,虽然面表无情,可是从那嘴里吐出的却是笑哈哈的话语。
明言面部抽搐了一下,继续在心里吐槽道:“你以为你们在拍电视剧,面瘫着一张脸装高冷,就靠着配音,我还不如去听广播剧呢。”
“新郎官,您再不出来,我们新娘子可就要生气了。”
喜娘的声音虽然还带着笑意,可是那笑声中隐含的寒意,竟是丝丝缕缕地溢出,直侵入他的肌肤当中。
明言打了一个冷战,假装自己没有听到,希望能够装死混过去。
“哼!”
一声冷哼传来,仿若洪钟大吕一般,在自己的耳边嗡嗡作响,震得明言眼前发黑。
神情恍惚间,眼前红通通的一片,他竟是不知道何时坐上了那乘绿帏座轿,满耳尽是唢呐之声。
明言看着自己身上的大红喜服,第一反应竟是去摸自己的脑门,好在自己新做的发型还在,只不过就是被帽子给压住了而已。
“我的天,还好没有弄成同款的阴阳头,要是弄成那样的发型,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明言奉行的至理名言,就是头可断血可流,但是发型不能乱。
如今发型没有改变,只是多了一顶帽子而已,他倒是还能够接受,只不过他为什么会在这个坐轿上面,他可不记得自家的老娘,什么时候给他讨了一房媳妇回来?
感受着颤颤悠悠的轿子,体会了一番堕落的官僚生活,明言四处找着尖锐的东西,想要划破这个轿子逃出去。
谁知道,就在此时,轿子落下,外面的喜娘请他出去。
明言本想要抗拒,神情又是恍惚起来,竟是自己迈出了轿子,被外面伺候的人“帮扶”着,又去后面的喜轿里面,请出了里面的新娘子。
新娘子也是一身的大红喜服,蒙着盖头,并不能看到长成什么样子。
明言看着眼前这个装饰着大红色帐幔,高高地挑着大红色的灯笼,布置得富丽堂皇的大堂,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自己的心脏开始,缓缓的蔓延到四肢百骸。
眼前的红彤彤的布置,本是喜庆的布景,却格外显得凄寒,更像是催命的尖刀。
明言小心翼翼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尚存的神智,告诉他要反抗。
他也想要抗拒,不想进去。
然而,这个念头每每升起,他的神情就会恍惚一下子,然后就好像是成了提线的木偶,只能老老实实的牵着亲娘子,进里面去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