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都有潜规则

    苏灵犀的“死”，看得出严学琴承受了太多的悲伤。不过此刻，凌夜对苏辉夫妇，不仅没有一丝同情，而且打心底感到可恨。
    乡下人愚昧，可相比较苏辉夫妇这会儿的态度，凌夜觉得自己七岁那年，从市医院被拉回家，凌家没有人拒绝老和尚“宣传迷信”的态度，更值得称道。
    就当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给孩子一个生的机会，就那么难么？哪怕只有虚无缥缈的希望，哪怕真的是遇到了神棍，遇到了骗子！
    父母之爱子，哪里有那么多的理性？人类的情感，如果都能理性到严学琴这个地步，恐怕，人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意义。
    老和尚说魑魅魍魉能吓死人，可是在凌夜看来，严学琴现在的理性，比他见到的，不管是电影电视，还是学校医院中的鬼，都更恐怖，更惊悚。
    近四十个苏家的亲戚朋友，在潜意识的支配下，不约而同的往后退……
    只有严学武向前迈出一步：“你就是凌夜吧？我姐……自从马教授出具了‘死亡证明’，我姐姐姐夫，就差不多崩溃了……说话做事都很情绪化……他们是真舍不得灵犀再受一丝的伤害。你也看到了，灵犀长得那么像我姐，怎么可能不是她亲生的……细枝末节的事，先放在一边吧……我郑重的问一声，你是不是肯定灵犀没有死？我可是听说，你之前害头痛……”
    吴茜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道：“别扯这些！我们四个都没有害头痛……我们保证苏灵犀还没有死……”
    方鸿渐接着说：“不过要救苏灵犀，还是需要苏家人配合……你站出来，能做主吗？”
    凌夜一脸凝重，道：“你们都不要说了……他是苏灵犀的舅舅……娘亲舅大，我相信，他能做这个主。”
    听到凌夜说出“娘亲舅大”这四个字，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吴茜等人和苏家的亲戚朋友，都将眼光投了过去。
    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社会发展到现在，很多人都已经不知道，“娘亲舅大”四个字，具体代表着什么意思。
    实际上，娘亲舅大，是特指在人的一生当中，最重要的“出生、结婚、死亡”三个节点，“舅舅”拥有和“父亲”相同，甚至更高的“权力”。
    究根到底，这算是旧社会“重男轻女”思想的一种体现，却也是维系人伦的重要基石。
    按照传统，严学武在这个时候，是绝对可以“做主”的。不过现在的社会，很多传统，都被当成是糟粕舍弃了。
    凌夜打断吴茜等人的质疑，主要就是因为苏辉夫妇，到现在都不肯表态。
    到苏家来，凌夜的目的是救苏灵犀，而不是让苏辉夫妇，苏家人难堪。
    要达到这个目的，需要苏家人配合。这个时候需要妥协，需要一个人来居中调节。
    严学武无疑是最为合适的人选，哪怕事实上他做不了苏家的主。
    “抬高”严学武的地位，用“娘亲舅大”四个字，来“绑架民意”，无疑是最为简便，最为平和的方法。
    果然不出凌夜的所料，在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之后，严学武大声说：“只要能救活灵犀，砸锅卖铁，我们都配合你。不过，丑话我也说在前头，你们要是存心来捣乱的，可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凌夜点点头，率先迈步，径直朝陈道士那边走去。三个道士，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没有吱声。
    凌夜主动打起了招呼：“陈道长……”
    陈道士愣了一下，随后惊讶道：“你叫凌夜，张庄的？”
    凌夜点点头，微笑道：“知道我是张庄的，陈道长，还请原谅我不请自来……”
    “这是哪里的话……”陈道士呵呵笑着，扭头朝另外两个道士看了看，随后说，“其实我也觉得这事有蹊跷，只是道行不够……”
    “陈道长客气了……不是我要多管闲事，实在是苏灵犀和我是同学，而且她也确实是命不该绝。”凌夜一脸诚恳，拱手道，“还请三位道长委屈一下，待会儿助我一臂之力。”
    凌夜这里说的“助一臂之力”，是邀请他们，在接下来的法事之中，充当“经师”，说白了就是打下手。
    道家的斋醮法事，稍微大点的，都分“高功”和“经师”。
    实际上这一场法事，凌夜是有把握独立完成的，并不需要打下手的人。
    只不过这个社会，各行各业都有潜规则。
    按照道门的潜规则，凌夜贸贸然闯到苏庄，是“抢”了陈道士三人的“道场”。
    不管怎么说，凌夜家所在的张庄，以及这会儿所在的苏庄，在潜规则的划分下，都是属于陈道士的“地盘”。
    这也是凌夜认识陈道士，陈道士听到凌夜的名字，就知道他底细的原因。
    相比之下，另外两个道士，陈道士请过来的同行，就不了解“凌夜”是什么人了。
    听到凌夜“大言不惭”的，“请”他们做经师，立即面现不悦之色……虽然他们来到苏家，就是充当“经师”的。
    不过那是同行之间的“相互帮忙”……在他们的地盘，请陈道士过去，陈道士也是做“经师”。
    此刻一个毛头小伙子，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让他们打下手，他们内心有些接受不了。
    陈道士赶紧过去，跟他们耳语了几句，随后呵呵笑道：“我来替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马道长，这位是毛道长，他叫凌夜，张庄的。”
    “马道长、毛道长。”凌夜朝他们点点头。
    马道长和毛道长的脸上，依旧带着不悦之色，“嗯”了一声，算是作了回应。
    凌夜淡淡的笑了笑，请他们做经师，只是觉得破坏了潜规则不合适，这些人要真是不愿意，凌夜也不在乎。
    反正，来到苏庄，他是打定了主意，苏灵犀，怎么的都要想办法救。
    冲三个道士笑了笑，凌夜便转头，道：“围城，你去找块干净的老布，将桌子擦一下。吴茜，你去通知屋里，让苏灵犀换回平常的衣服。”
    老布，有的地方也叫土布，或者叫老土布，是丧事必备之物。。
    方鸿渐和吴茜答应着离去，严学武领着一对，看起来有六十多岁的老夫妇，来到凌夜面前。
    那对老夫妇，见到凌夜，男的立即开口，道：“你真的，真的能让我孙女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