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大半个月后，秦翡翠终于看见了原身记忆里熟悉的景象，矮小却热闹不已的县城门口，正上方刻着“双鹤”两个字，古朴而斑驳。
    秦家村，是一个拥有上百户人家的大村落，南边有一条小河流，如今寒冬腊月，田地一片荒芜，房屋错落却又很明显地集中在一起。
    两辆马车经过，引起许多村民出屋查看。
    “到了。”
    听到声音，驾车的小厮停下马车，看着眼前破烂不堪的院子，这竟然是翡翠姐姐的家，怎么会破成这样。
    秦翡翠习惯性地去拿面纱，正准备带的时候，才惊觉，回到家里，不用那么讲究，立刻就把面纱放下，掀开帘子，下了马车，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翡翠姐姐。”
    小厮看了她一眼，就立马将脑袋低下。
    秦翡翠看着和记忆中格局一模一样的院子，七年过去了，这里更破了。
    “我先进去，麻烦小哥稍等一下。”
    “不敢。”
    小厮立刻回答。
    秦翡翠推开院门，有些疑惑，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就没人出来，直走，穿过院子，上了屋檐下宽约一米多的走廊，再跨过门槛，就到了堂屋。
    秦家所有人都一愣，齐齐地看向她。
    在走进堂屋的那一刻，秦翡翠就发现气氛不对劲，他们似乎在争吵，两个姑娘站着，一个脸色煞白，一个一脸的怒色，看着年龄，应该是原身的两位堂姐。
    认不出她来了吗？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
    “翡翠？”
    黄氏小声地叫道，这姑娘通身的气派，让她心里没底，可她那模样，真的是非常像她早年离家的大女儿。
    “娘。”
    秦翡翠微笑，“我回来了。”
    “翡翠！”
    确定是自己的大女儿，黄氏一下子站起来身来，冲到她面前，一把就抱住了她，“翡翠，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接着就激动地哭了。
    黄氏的哭，没有半点的压抑，声音也不小，可里面满满的思念让翡翠都红了眼眶。
    伸手抱着她。
    秦有地在一边急得“啊，啊”直叫。
    “爹！”
    秦翡翠侧头，她这一叫，这个一脸老实的汉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眼角却有泪水流下。
    “娘，我们先走吧。”
    一边穿着长衫的青年男子小声地对着他身边的妇人说道。
    “嗯。”
    陈氏点头，由着儿子搀扶起身，准备告辞。
    “你们别走，先把话说清楚！”秦明珠说话的语气冰冷而强硬。
    陈氏直接皱起了眉头，不满直接就表现在了脸上。
    “明珠。”
    秦珍珠拉着她的袖子，小声地叫道。
    “娘，这两位是？”
    黄氏松开翡翠，转而抓着她的手，生怕她跑了一般，直接用袖子抹了眼泪，“你不记得了吗？方夫子家的陈婶和青严啊，有印象吗？”
    这两人，原身还是有印象的，小时候，她就经常跟着这位方家哥哥一起玩。
    “原来是陈婶和方大哥，许久未见，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陈氏看着她，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时间过得可真快，翡翠都长这么大了，回来就好，以后有空到婶家里去坐坐，你刚回来，好好和家人聚聚，这些年，他们都很惦记你，我们就先走了。”
    秦翡翠点头。
    “站住！”
    这一声呵斥，秦翡翠都皱起了眉头，转身看着秦明珠，“明珠姐，你可是有要命的事情，非要现在说不可？”
    “没有，没有。”
    秦明珠还没说话，秦珍珠就摇着头替她回答。
    “说清楚！”
    只可惜，秦明珠依旧不依不饶不说，还有人跟着煽风点火。
    “就是，我们家珍珠哪里不好，你们竟然要退亲！还读书人，呸！方青严，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刘氏从翡翠回来的事情中回神过来，直接就冲着方青严吐了一口痰，落在地上，浓浓的一团，恶心得秦翡翠都有些想吐。
    家里其他人都看着她闹。
    “今天不说清楚，谁也别想出这个门。”
    刘氏十分霸气地撂下这话。
    “咳咳。”
    陈氏被气得脸都白了，原本就不好的身体，直接就不停地咳了起来，方青严连忙给她拍背。
    陈氏呼吸不畅却十分坚决地说道：“青严，退亲，一定要退亲，不然，娘会被气死的。”
    “娘，您别急，都听您的。”
    方青严说完这话，红着眼睛，抬头看着秦家的人，“凡是都逃不过一个理字，我方家自问没有半点对不起你们秦家的，若我娘有个好歹，我是不会放不过你们的。”
    秦翡翠眉心一跳，这情节好像有些熟悉，看着陈氏的脸色，“方大哥，你别急，陈婶的身体要紧。”
    “恭喜！恭喜！”
    外面的小厮，恭喜听到她的叫唤，立刻跑了进来，站在堂屋门口，恭敬地说道：“翡翠姐姐，您吩咐。”
    “进来，帮我把这位大婶扶到马车上，带着他们去县城看大夫。”说着这话，从荷包里拿出五两银子出来，递了过去，“不够回来再说。”
    “放心吧，翡翠姐姐。”
    恭喜接过银子，动作麻利地走到陈氏面前，将她背起来，“公子，跟小的来。”
    方青严连忙跟上。
    堂屋内再一次恢复安静，刚才还一脸凶相的刘氏此时脸色很不好。
    “翡翠，来爷爷身边，让爷爷看看。”
    秦来福笑着对秦翡翠招手，对于刚才的事情，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爷爷，你身子可还好？”
    “好，好得很。”秦来福认真地看着她，“翡翠都长这么大了，爷爷能再见到你，就是死，也没有遗憾了，这些年啊，爷爷就惦记着你，怕你吃不饱，穿不暖，被人欺负，你这丫头，也是个傻的，小时候爷爷也没对你有多好，你怎么就敢的啊！哪来那么大的胆子啊！”
    哪怕事情已经发生了七年，每次想起的时候，秦来福是又感动又难受。
    “你真笨，爷爷一把老骨头，死了就死了，哪里值得你陪上自己一辈子去伺候别人，不划算。”
    秦来福念念叨叨，三孙女的事情，成了他这些年的心结，他最怕的就是小孙女在无人的角落，受尽委屈，悄声无息地死去。
    秦翡翠很认真地说道：“爷爷，我很好，主子对我非常好，比在家里都还要享福，真的，刚刚你不还看见了吗？那小厮，就是主子派人，专门送我回来的。”
    “还走吗？”
    秦来福的话，让二房的人心都提了起来。
    “不走了，以后会一直在家里的。”
    “那就好。”
    秦来福点头。
    “娘，我想去我娘家割一块肉回来。”黄氏想着家里没什么菜，开口说道。
    “是该割点肉的。”
    孙氏点头，站起身来，“你跟我来。”
    这明显是要去拿银子。
    “不用，娘，他们外孙女回来了，肯定得表示一下的。”说完，黄氏就跑了出去，没一会，又匆匆地跑了回来，“翡翠，在家等着我，别到处跑知道吗？”
    “好。”
    翡翠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