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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后续事宜有裴郅手下的人,自然没有宁茴什么事儿,裴郅从顶上落到地面,冷声吩咐齐商道:“带回去严加拷问。”
    齐商拱手应是,带着人收拾残局,裴郅背靠在马车上,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旁边百无聊赖低头看着自己鞋尖儿的宁茴。
    宁茴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青青草原,他为什么要盯着我看?”
    青青草原懒洋洋道:“因为你美啊。”
    宁茴:“……”我呵呵你一熊猫脸信不信?
    “走吧,还愣着干什么?”
    宁茴的马车坏了,没办法继续赶路,既然裴郅都开口了,她也就勉为其难地跟着他走了。青丹青苗俩人是真的被吓坏了,脸白的跟宣纸无甚差别,宁茴看的颇为心疼,“没事吧?”
    青丹摇了摇头,“奴婢没事,倒是少夫人你在外头可有伤着哪里?”
    宁茴张开手叫她好瞧个仔细,“没有的,你看,我好着呢。”
    她身上除了沾染了些脏泥外不见血污,青丹青苗提吊着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暗暗舒了一口气,她们做奴婢的,没能护主不说,反倒是叫主子在前头挡着,已是大不该,若还叫主子伤着了哪里,那就真是得以死谢罪了。
    阳光照在身上暖乎乎的,驱散了身上因为惊惧产生的寒凉,她二人互相搀着也上了马车。
    裴郅惯是个好享受的,他费心费力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为的不就是让自己过得好些?衣食住行自然是怎么好怎么来,上好的紫檀木制成的小几上摆放着两碟子翠玉豆糕和双色马蹄糕,青玉瓷杯盏被半掀着盖子斜放着,鎏金的兽形香炉里散着淡香,入鼻只觉神清气爽。
    他居了左侧,宁茴便落座了小几右侧,她自觉的不行,裴郅都多看了她两眼。
    宁茴莫名其妙地摸了摸散乱的头发,“青青草原,他为什么又盯着我看?”
    青青草原呵了一声,“因为你美啊。”
    宁茴:“……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青丹已经稍稍镇静了下来,见她一直捋着头发,连忙道:“奴婢给你重新绾上。”
    夫人小姐们出门在外东西总是置备周全的,青丹将她头上发簪宫花取了下来,拿了玉梳将毛躁的长发一顺而下,因为方才惊惧,现下力气也提不大上来,她动作极是轻缓,弄的宁茴有点儿痒,她笑了两下,拿着手中的堆纱宫花扫了扫青丹的手腕儿青丹也是一笑,心头的后怕也散了不少。
    裴郅原是闭目养神的,绾发梳妆什么的他没兴致也没心思瞧,只他习惯了一个人,马车里突然多出了几个人来颇是有些不习惯。
    他百无聊赖地掀开青玉茶盏的盖子,划过杯沿发出清脆的响声。
    女儿家以拥有一头乌黑顺亮的长发为傲,雾鬓云鬟最是喜人,裴郅瞧她长发柔顺,在青丹的指缝间穿梭滑落,像是比上等绢绸还要来的顺滑些,他指尖动了动,又把茶盖儿放了回去,疲懒地靠在车壁上。
    青丹被他看的压力十足,手肘都在发颤,动作间更是小心翼翼。
    宁茴眉头直跳,“青青草原,他又在盯着我。”
    青青草原打了个呵欠,“因为你……”
    “因为我美嘛,我知道,你也不用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夸我呀。”宁茴理着纱花,截下了青青草原出口的话。
    青青草原撑着大肥脸,一脸的冷漠无情,“不,我是想说因为你脸上有土。”
    宁茴睁大了眼,“啊??”有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熊猫可真让人难受。
    宁茴抽出帕子擦了擦脸,果然不知道从哪里沾了泥土,她咬了咬牙,啊,这人生的曲折可真是让人发愁的很呢。
    就在宁茴苦着一张脸的时候,青丹已经将头发重新绾好了,堆纱宫花已经脏了,再带上也不合适,青丹遂给她簪了一朵浅蓝色的小绒花,瞧着倒也俏丽。
    花花草草的宁茴最喜欢,面上很快又带了笑,青丹瞧她高兴自己也高兴,“还有些时辰才能到,少夫人要不要再睡会儿?”
    宁茴摇了摇头,“我现在是睡不着了。”刚才那一场叫她到现在都还有些振奋,再加上方才又梦见自己被青青草原一屁股坐死了,心有戚戚然,是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青丹闻言也不多劝,和青苗并排坐着,噤了声低眉垂目。
    马车厢里又安静了下来,裴郅握着白色的细绢捻了一块翠玉豆糕丢进青玉杯盏里,又慢条斯理的取了托盘里的木勺浸在茶水里搅拌,他目光虚放在沿角上,一手撑抵着额角,不往那杯子里瞧的话,还真是一幅美人休憩图,可是……
    宁茴震惊地看着杯子里的‘浆糊’,“你在干什么??”翠玉豆糕是这么吃的吗?
    相比于她的大惊小怪,裴郅只是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无聊罢了。”
    宁茴:“……”有钱人的消遣真‘有意思’。
    “青青草原,他现在像不像玩泥巴的小朋友?”
    青青草原啧啧两声,“一抬手就可以干掉你的小朋友?”
    宁茴觉得青青草原最近脾气大了,“一点儿幽默细胞都没有。”
    青青草原对着她展示自己的黑眼圈,强调自己很幽默,宁茴不理它,侧身趴在窗口瞅着沿途风景。
    因为路上那一场刺杀,一个时辰的路程生生又多耗费了大半个时辰,马车稳稳停落在国公府的大门口,宁茴起身便要下去,临到车口想了想还是转头给他道了谢。
    裴郅看着她,嗤笑一声又撇过眼去,便再没别的理会了。宁茴无语地踩着下马凳落了地,真是叫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裴郅头一次听见人对着他道谢,既觉得新奇又觉得讽刺,微瞌着眼,从袖中瓷瓶里取了一粒药丸子含在嘴里,也不就水直接咽了下去。
    裴郅没有回府,而是驱车前往皇城官署,马车内没了女眷齐商便钻了进来,“世子,咱们是先往官署还是宫城?”
    “先去见陛下。”
    “是。”齐商撩开帘子与外头车夫说了一声又转了回来,裴郅叫他坐下,“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不大好说,一种可能是冲着咱们来的叫少夫人挡了,另一种嘛,极有可能本就是冲着少夫人来的。”齐商斟酌了一下,“属下还是比较偏向后面的情况。”他们是昨日晚间去的千叶山,因为事关镇国长公主,行事都比较隐秘,甚少有人知道行踪。
    裴郅眼中堆敛着阴冷,“上次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齐商禀道:“那事是由楚笏负责,她应该已经将东西呈放在书房了。”
    裴郅颔首,“今日逮住的那个好好审问。”
    齐商道是,两人又说了些有关镇国长公主和南罗来使的公事,马车也渐渐驶进皇城。
    ……………………
    裴昕回来的比宁茴要早得多,她被裴朱氏强制性地拘在了正院,吃了午饭在偏室的榻上睡了一觉,醒来橘杏就和她说起那头的事儿。
    裴昕捂了捂睡的有些昏沉的头,“你说宁茴和裴郅一起回来的?”
    橘杏点头,“奴婢亲眼看见少夫人从世子的马车上下来的。”裴郅的东西是裴府里的独一份儿,就是显国公的一应用度都比不上,她是绝迹不会瞧错的。
    裴昕接过湿帕子擦了擦脸,“这么说裴郅还真去了千叶山清水庵?我今早上没瞧错啊。”
    “什么裴郅?”裴朱氏打外头走进来,不悦道:“昕儿,我与你说过多少遍了,那是你长兄。说话言语真是没大没小……”
    裴昕心中不以为然面上却也不好惹她娘生气,拉着她的手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这话你都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
    裴朱氏点了点她额头,嗔怪道:“说了这么多,也没见你记在心上。”
    裴昕知道她娘又要开始说教了,乖乖地不再反驳,多说多错这道理她还是懂得的。她乖顺的很,裴朱氏饶是存了好好教导她的心思一颗心也是软了又软,“收拾好了?随我一道看采买的账册去。”
    裴昕一听见账册两个字便觉得头疼,满心郁郁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母女二人相搀着出去,还未走至正屋,裴朱氏身边的桐枝便急急地跑了过来,屈膝道:“夫人,国公爷来了,叫你快些过去。”
    裴朱氏拍了拍女儿的手,“一道过去吧。”
    显国公如今不过四十出头,上唇留了短髭,下唇也蓄短粜,他本样貌不俗,且人到中年气质大变,和他的两个儿子比起来,又是另一种感觉。他坐在圆桌旁,头上戴冠,身上穿的是蜀锦裁成的暗花大氅,裴朱氏和裴昕进门来的时候,他正端着茶盏掀着茶盖儿轻拨浮叶。
    “父亲。”裴昕唤了他一声,显国公随意地点点头,直接开口道:“我和你母亲有些话要说,你自去玩吧。”
    裴昕早习惯了这份冷淡,但还是憋了不小的气,不甘不愿地出去了。裴昕一走,裴朱氏勾了勾唇,捏着手里的琉璃珠串,开口道:“老爷你可是难得到妾身的正院儿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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