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章 出行中的快乐和烦恼

    萍萍和萌萌一到了寒暑假就要到万阳去住上一些天已成为了一个惯例，这次在林海和王晓燕离开家的时候照样把她们俩带了上。不然楚青和孙云霞会不高兴不说，而且马上就会派车到兴州去接人。
    本来一心想和林海他们出去的冬冬，一见到两个小姑姑来了便不再提这件本来就没什么指望的事了。
    王晓燕和严琳为这次出行做的准备可够充分的，连林海的行装在内一共有三个旅行包、两个提箱再加一大堆的零碎，甚至连暖水瓶和脸盆都装上了。因为林海走下来吃饭倒是没问题，可住宿的条件就不敢保证了。
    要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林海去把孟凡英接来了一起吃饭。现在大学函授的教材都已经发下来了，而且又正值销售旺季，孟凡英连工作带学习挺忙但也觉得挺充实。
    林海问孟凡英过年想不想回家，孟凡英说本来想回去，可她嫂子三月中旬左右要生孩子，想到那个时候再回去多住一些天。
    林海道：“这样也好，到时候我来接你到家里过年。”
    孙云霞听了后道：“小海，你就让凡英在我们家过年吧！多个人也给我们做做伴。”
    林海道：“阿姨，这我就不敢做主了，得凡英自己表态才行。”
    孟凡英却反道：“我听哥的安排。”
    林海这下倒不好说了，只得道：“那就让凡英住在孙阿姨这里过年，就是怕给阿姨添麻烦。”
    孙云霞道：“这孩子说哪的话？燕燕那间屋子什么都是现成的，凡英来了就住那间好了。”
    王晓燕那间屋子根本她就没住过，孙云霞当着人面一说倒把王晓燕闹了个不好意思。孙云霞说完了也自知口误，解嘲的道：“人一到了岁数这脑筋就不好用了。”
    不解释也就罢了，一解释反倒是火上浇油！王晓燕红着脸塡道：“人家不理你这个阿姨了！”反身跑到了楼上，不过还是习惯的进了林海那间屋子里，坐在椅子上面回忆自己房间的摸样。
    这次林海三人出行没有什么压力，而且时间也可以伸缩，按照林海事先所设计的路线要在河中省内饶大半个圈。如果给一个准确定义的话，那就是开创了今世自驾旅游的先河。
    离开了万阳不久，林海就经常的停下车来，有的时候干脆把车顺着土路开进去一段，下了车就到田间地头，和那些碰倒的社员们聊上几句，聊得热情了有时也应邀到别人家里去坐一坐，偶尔也会到公社或大队部去和那些干部们谈一谈。严琳带着有河中大学的介绍信和工作证，对人都说是放假了来做社会调查的，倒也没有引起什么怀疑，反而让那些和他们说话的人更随意了。
    从启程的第一天起，王晓燕和严琳就按事先商量好的一人坐在副驾驶座半天，主要任务就是往林海嘴里不断的喂吃喂喝。不过她们俩人自己吸取了严琳上次“检查厕所卫生”的教训，早饭和午饭尽量少喝稀的，只要以后水就不敢再喝一口了。
    由于带了严琳和王晓燕的原因，晚上住的地方都选择了县城以上地方的招待所。不过一般来说招待所的几个好房间都是留给上级领导来住的，其他人想住也得有差不多的身份还得领导打招呼才行。林海三人不想暴露身份引来麻烦，所以只得住在稍次一点的房间里了。而且向他们这样三个人一下就包两个房间的做法，别人就是挣了钱也不情愿，几乎每次都得磨上一会嘴皮。
    那些二等房间的卫生条件也不是很好，大部分情况下那些被子*单都是别人用了后没换过的，去找服务员换，人家说没到换的时间。这对于王晓燕和严琳来说绝对不能忍受，好在她们事先带了*单被罩，进了房间以后就赶紧把东西换上去，就这也觉得心里有些腻歪。
    还是林海有主意，第二天一早跟招待所服务员套了几句近乎，就让服务员给他用五毛钱一斤的代价收了十几斤棉花票来，布票王晓燕身上带着有，于是等百货公司一开门就去买了三*棉被和三个枕头来，这了却了两女最为担心的一件事。
    还有一桩难事，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林海晚上可不敢和严琳王晓燕住在一个房间里了，万一遇到来查房的那就了不得了。虽然事情肯定可以摆平，但影响一旦造出去就难以收回了，甚至各家的父母都会觉得脸上无光。所以几天下来林海最多也就是和王晓燕严琳搂抱着亲吻一下，时间差不多了就得回到自己房间里去。这与没怎么出过门的王晓燕和严琳想象的那种白天轻车笑语，晚绽放的浪漫之旅可大相径庭。
    但是不管怎样，三人一同出行还是一件快乐大于烦恼。尤其是每到一地寻找当地的风味美食，更是王晓燕和严琳乐此不彼的一件事。
    这一天，汽车驶进了台河地区的地界。这是一个去年在全省最先宣布取消两社一大活动的地区，也是“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的重灾区。
    一进入台河地区的丰裕县，林海立刻注意到了地里的越冬小麦长势要比前面所看到的差了很多，显然是翻地和施肥不足所致。有的地块里就连播种好象都是随意抛撒的，麦苗出得星星斑斑，简直就像是瘌痢头。连对农作物不怎么懂的严琳看了以后都直摇头。
    林海和王晓燕都清楚，这些地里的这一季收成算完了。
    看到离大路边四五百米处有一个几十户人家的村庄，林海便把车顺着机耕道开了过去，进了村庄没多远就把车停了下来。
    整个村庄里显得有些冷清，只有几个在外面玩的小孩见有车来围在了十几米外的地方好奇的观看。
    林海三人下了车锁好门以后，便朝最近的一户人家走去。
    平原地区和小河公社那样的山区不同，这里几乎每家每户都用土坯垒了一个两米左右高的院墙，在外面是看不到院子里情形的。正巧这家的院门在半掩着，林海从缝隙里看到院子里有一个四十多岁摸样的男子正在用斧子修理者什么东西，于是就喊道：“同志，我们可以进来坐一会吗？”
    那男子抬起头来往院门这边看了一眼后没好气的道：“你们这些上面的干部没事又来干什么？有话找生产队说去。”
    王晓燕听了忙上前两步隔着门喊道：“同志，我们是外地路过这里的，想进来歇歇脚喝口水。”
    这时就听一声好像是房间的开门声，接着就有一个女人道：“我说娃他爹，你没听口音是外地人吗？还有女同志。你对别人乱喊什么？”
    说完也不待那男人回应就走过来打开了院门，嘴里还连道对不起！
    那男人见到三人进来了也很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来往屋里让客。
    进了堂屋后林海道：“我们是大学的学生，这位是我们的老师，放了假以后到农村来。我们前面也走了不少地方，可是到了你们这里看到麦苗长得比别的地方都差一些，我们觉得奇怪就想进来不是有什么病虫害。”
    那男子见林海三人的摸样也觉得他们不象县里地区的干部，于是便直截了当的道：“什么病虫害？是人害！你要是去年这个时候来，麦苗长得都看不见土了。可夏收以后就说什么竞赛活动不让搞了，秋季的庄稼就差了一大截，到了这季小麦就更不用提了。我们丰裕县这地名可是自古就有，丰收富裕！出了名的产粮县，让他们们那帮吃饱了没事干的人把这个好地名糟蹋了！”
    林海道：“不是通知恢复了两社一大活动了吗？而且就是不搞竞赛也不能就这么随便的种地呀！不然吃亏最大的还是你们自己。”
    那男子道：“按说是这个理，可我们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原来的地里我上了多少肥啊！不怕你们笑话，就是连尿都没在别人地里尿过。那八亩地里的玉米苗长得那真叫人看了喜欢，原来指望多卖些余粮，然后今年再攒上一季就可以给大儿子娶媳妇了，可这下全都完了。你说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劲，地里丢了那么多钱，到现在都没有个说法，谁还相信那个什么两社一大。没谁哪一天又变了！我们队里大部分社员的意见还是先再说。”
    林海心一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时那位妇女倒完了开水后也接上茬道：“原来家里还有十几只鸡，后来被上面下来的干部逼着把大部分都杀了。每家在村头上的自留地也给划到队里了，说是麦子收完了以后才准还回来。不然怕今年的粮食任务完不成。现在又说可以养鸡了，可是等到春上买了鸡娃再养大下蛋又要大半年。还好我家还有一头猪过几天就可以拿去卖了，这钱还要给儿子攒着，如果明年过年以前再不把媳妇娶过来，人家就要退婚了。”
    严琳道：“你们等也不是个事，还是要相信党，‘SRB’已经被粉碎了，现在的情况和原来的不一样了。”
    男子道：“中央的事我们不清楚，可是我们这里干部还是那些。我们旁边的德望县摊了个好书记，听说别人那里就没有停了两社一大那的老百姓是享福了。可是还听说前些天有的不搞两社一大的人还升了官，德望县那个书记还在那里没动，你让我们怎么敢相信上面。”
    林海问道：“这些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男子道：“我们生产队长的舅子在德望县工作，每次一回来就说这个事，连我们这的人都为他抱不平呢！”
    德望县也是台河地区的，为什么他们那里就没有取消两社一大活动？这个情况以前也没听到过。林海决定今天就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