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章 唐山——毁了
梁副司令和几位首长商量后还是没有下最后的决心，一个个在那里一口口的喝着浓茶、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
他们倒不是怕担什么责任，而是考虑一旦防空警报拉早了，疏散到外面的人员耐不住长时间的等待又返回到室内。
这下林海也不好说什么了，自己总不能准确的说出来地震发生的时间吧！那也太神了！
时间到了三点十五分，林海又接通了张援朝的电话，他问张援朝道：“你们现在是不是用的野战总机？”听到张援朝肯定的回答后他又道：“从现在起我们就一直保持通话状态，一直等到地震发生。”
林海的话作战室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看见手握话筒的林海望向这边时那种充满哀求的眼神，梁副司令将手中的烟头狠狠按在了烟灰缸里，站起身对焦政委道：“不能等了！听天由命吧！能救多少人算多少。”
焦政委也坚定的道：“我同意！下决心吧！”
只见梁副司令大声道：“通知唐山市，立即拉防空警报！”
两分钟后，凄厉的警报声响彻了唐山市及周边一些人口稠密地区的上空，林海在电话里清楚的听见了警报声和张援朝的喊声。深知这声警报价值的林海略松了口气，掏出了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时间一过了三点三十，林海紧张得只能把手臂支撑在桌子上才能避免握着电话的手的抖动，紧贴在耳朵上的听筒中甚至能听到电话那头张援朝急促的喘息声。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先前吵杂的作战室里已经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电台的滴滴答答声。这个点应该是最为困倦的时候，可是眼看着地震恶魔的踪迹已被发现，每一个人此刻都毫无睡意。
墙壁上挂钟的指针到了三点四十，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林海用极小的声音对张援朝道：“就要来了！你保重！”
当挂钟的指针走到三点四十三分的时候，电话听筒中突然传来了吱吱啦啦的干扰声，林海握着话筒猛的站了起来。作战室里所有人的心也随着他这一站被提了起来，空气也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
还没等林海开口问话，就听电话中张援朝嘶叫着喊道：“地震！地震！林……”电话就断了。
林海把听筒一扔飞身向七八米外的军区首长奔去，同时大喊道：“地震来了！保护首长！”奔到了首长面前也没看清是谁，就把其中一人按倒在了大木桌的下面，身体也紧跟着压了上去。
反应快的警卫和参谋人员也纷纷把首长护在了自己的身下，有的电台人员也同时趴在了电台上。
几秒钟以后，突然传来了两下轻微的晃动，接着就没了动静。就在有的人脑袋里刚闪过“这就是大地震？”这一念头时，剧烈和连续的晃动却猛的来临了。
几十秒钟山摇地动般的感觉，让林海觉得好像地震就发生在身边，可想唐山那里现在的情况了。千万条生命在这一瞬间被吞噬。
感到晃动有所减弱，首长们便纷纷推开了警卫和参谋人员站了起来。
梁副司令吼道：“立即与唐山一线部队联系，谁先联系上了给谁记功！向军委请示，部队立即展开抗震救灾行动！”
作战室里再次被呼叫声所覆盖。
这时林海才发现刚才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是焦政委。再环顾周围，只见作战室里有的桌椅移了位，地下散落着一些纸张，地面和桌子上都蒙上了一层灰土和碎渣。
焦政委拍了拍林海的肩膀，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向梁副司令走去。
几分钟以后，大厅里响起了参谋们此起彼伏的报告声。
“报告！部队报告发生强烈地震，进半数营房被毁，无人员伤亡。”
“报告！唐山机场指挥塔楼严重受损，人员伤亡和正在统计，跑道受损情况天亮后才能准确核实。”
“报告！部队营房全部倒塌，无人员伤亡，正在抢救武。”
“报告！唐山军分区报告军分区建筑物全毁，市区内能看到的地方房屋全部倒塌，供电供水已中断，所属部队正在向重点保护和抢救目标开进。”
随着一个个的报告，看着巨幅地图上围绕着唐山市密密麻麻的红色小旗一直插到了京津地区，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底。尽管有所准备，但是震情已远远超过了他们的心理极限。始料未及之余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共同想法，“目标，唐山！开进！”
几个军区首长做了几分钟的紧急商议后，决定按原方案由焦政委坐镇军区负责全盘工作，同时等待军委的命令。梁副司令和向副政委率前指立即飞赴唐山，迅速查明灾情，就地指挥部队开进和到达后的行动。同时通知有关部队派出前锋人员，大部队做好一切出发准备。
梁副司令命令道：“前指人员立即集合出发！”接着又对林海道：“你就跟着我。”
林海立正道“是！”又转身向众位首长行了个军礼，便提上了准备好的行装跟在梁副司令后面急匆匆走了。
一位首长道：“这小子真的没有当过兵？”
众人都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当军区前指的数辆小车疾驶到军用机场时，两架运输直升机已经轰鸣着在停机坪等待了，螺旋桨掀起的巨大气浪把人吹得几乎站立不住。
有穿空军服装的干部大声喊着报告到“已经收到空军命令，飞机随时可以起飞！”
林海和警卫员们扶着梁副司令和向副政委上了其中一架飞机，接着又上来了几个人，空勤人员关上了舱门后飞机就立刻升起，在微露的晨曦中升空向东飞去。林海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四点三十一分，距地震发生仅过了四十八分钟。
飞机飞行了约二十分钟后，随着夜色的退去，地面上的景物已朦胧可见，机舱里的人都靠在了窗前往下观望。开始时可以看到零星倒塌的房屋，到后来就越来越多，用望远镜还可以看到下面的人正仰望着天上急切的挥着手。
飞行了四十分钟后，飞行员报告已经距离唐山市只有三十多公里了，下面此时几乎已见不到一栋完好的建筑物。
唐山！唐山现在怎么样了？
很快，人们最不愿意见到的答案就呈现在了眼前。垮塌了半截的烟囱、扭曲的铁路、绵延的残垣断壁，惨绝人寰的情景撕裂人心。林海纵使**见到过一些唐山地震的图片，但此时在空中俯瞰了震后的全景后，也和机上所有人一样止不住流下了眼泪。
一位任前指副指挥的军区副参谋长用颤抖的声音道：“唐山——毁了！”
梁副司令冷静的命令道：“降低高度，在市中心附近寻找降落地点，降落以后立即沟通与军区的联络，并与军分区和地方党委取得联系。”
林海在一旁道：“首长，我前几天在军分区留意过了，他们院子里有一块很大的操场，离市中心也不远，具体的方位我记得。”
林海说到这里就停下了。再说多可就显得罗嗦了，前指设在军分区里的众多优势首长们心里自然清楚。
梁副司令不假思索便下令道：“在军分区降落。”
飞行员在林海的指引下，将飞机降低高度盘旋了数圈之后，终于找到了军分区及那个操场。令机上所有人惊讶的是哪个操场的一半已被警戒起来，中间没有任何障碍物，完全符合降落条件。
直升机降落后一打开舱门林海就看见军分区张司令员、崔政委和几个类似地方领导摸样的人迎了过来。接着又跑过来了十余名干部战士帮着从直升机上往下卸物品，紧接着又有一辆通讯车也开了过来。
电台也不用架设了，机要参谋和报务员立即上通讯车开始了工作。
林海又看了一下表，这时的时间是五点二十五分，距地震发生仅仅过了一小时四十二分。
**的这个时候所有通讯全部中断，向中央报告唐山震情的人刚上路不久。
梁副司令和向副政委签发完电报稿后，立即向军分区和唐山地委市委的领导询问起人员伤亡的初步情况。
张司令员报告道：“军分区部队虽然分部较散，但由于坚决执行了军区命令，总共重伤四名、轻伤十一名，没有**。”
唐山地委的一位领导道：“拉警报的时候有很多人不愿意出来，有的出来一会又回去了，还有一些夜班的企业没有停工，人员伤亡相当严重的，数字短期内无法统计。地委和市委的领导中也有十几人伤亡和失踪。都怪我们工作没有做好。”
看来这些领导们真的是对人不对己，根本就没拿防空警报当一回事，现在自尝了恶果。
这时机要参谋拿着军区的电报过来报告，军委已批准军区的抗震救灾方案，部队已全力向预定地点开进。同时根据中央指示，命令军区前指暂时统一指挥唐山地区军队和地方的抗震救灾工作。以首先抢救人员为第一位任务，同时要尽快恢复交通及通讯。
首长们立即开会成立了军地联合指挥部并进行了分工，十几分钟以后就分头开始了有目的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