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乱了规矩的说亲
下午五点钟不到，何本志、刘文辉、武装部乔部长，副主任贾麻子和两个助理就骑着车来到了孟家。看见屋子里还有一个气质雍容得不敢让人正视的年轻女子时，几个人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来的这几个人，何本志和刘文辉就自不用说了，公认的是林海的老铁杆。贾麻子等三人则是对林海心存知遇之恩、死心塌地的追随者。而乔部长却是因为自己的安全防范工作没有做好致使林海受伤，又亲眼目睹了林海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救人的那惊险一幕，彻底的被林海所折服，林海伤好回来后就以军人那种直率和林海做起了交心朋友。
所以林海也不隐瞒，就把严琳的身份如实的告诉了他们，只是叮嘱他们出去以后就不要说了。
省委书记的女儿竟然跟着林海跑到了这山沟农村里！要是王晓燕没有来，他们还以做其它的猜测。众人惊愕之余也实在是闹不懂其中原因，酒菜上桌了以后就连何本志和刘文辉这样在林海面前随便惯了的人也显得很局促。
林海今天本来就没打算让这几位放开了吃喝，而是借着这个机会有事要谈。有些话明天不好明说，今天有必要先对这几位讲透了。
林海道：“根据现在的形势看，再过两三个月肯定会刮起一阵针对两社一大活动的逆风，目的是要借此否定这几年来省委的正确领导和全面整顿的方针政策。我们小河公社的今天的成果得来不易，绝不容人轻易毁掉，不管其它地方怎么样，但是决不能从我们这里打开突破口。对此你们要有清新的认识并做好必要的准备。甚至不惜丢官。但一旦斗争来临有三点必须要做到。一是要团结一致形成核心;二是要要讲究策略，要善于发挥集体和群众的力量;三是就事论事，只谈两社一大活动的成果，谈对国家的贡献，不谈方针路线问题。这次的斗争事关今后大家的一生，不经风雨岂能有收获？何况我们是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在奋斗。只要我们问心无愧，我想谁也奈何不了我们。”
接下来几人又仔细讨论了还有那一些工作要抓紧跟进，针对可能出现的问题又做了几套预案后，这才集中精力痛快的喝了几杯酒、填饱了肚子便散去了。
林海对早已在另外一桌吃完了饭的严琳等人道：“准备好了我们就走，给凡军办人生大事去！”
严琳和王晓燕笑嘻嘻的把穿着一身新衣服、头脸洗的干干净净的孟凡军推了出来，孟凡英手里则提着要带去的礼物。
何本志结结巴巴问道：“你你们几个也也要去？
林海道：“是啊！一起去了热闹。”
何本志道：“按我们这里的规矩，说亲的时候男方家没结婚的姑娘不能去。”
何本志这话是针对王晓燕和孟凡英说的。严琳结过婚没有他不知道也不敢问。
孟凡英本来就是被王晓燕和严琳硬拉上的，现在一听何本志的话便却了步，王晓燕则满脸的对何本志的多嘴不满意。
林海道：“凡军就我们几个最亲的人了，咱们不管那些，去了再说，人家要问了就解释一下，不问更好。”
何本志听了后也无奈，只得上了吉普车的前座，王晓燕等四人挤上了后座就出发了。
女孩家就在往陆山县城方向的公路旁没多远，汽车可以一直开进去。这是一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在这一片算是难得的了。孟凡军在路上告诉林海他们，那女孩名叫董春娇。
林海说：“以后你就直接叫她‘娇娇’，这听着多亲切！”
一车人都笑了起来。王晓燕道：“把人都麻倒了！”
听到远近闻名的小书记真的上门来了，而且一起来的还有小河公社的何书记、晓燕姑娘和小书记的姐姐，董春娇一家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忙不迭的倒水端茶让座。
而王晓燕和严琳进了屋连个开场白都没有就要看人家的姑娘。那架势让林海感到是山大王抢亲来了。
董春娇一听孟凡军来了就躲到了自己房间里，这会好不容易被嫂子拉出来扭扭捏捏的和大家见了一面，就又被严琳和王晓燕拉回了房间。
董家的人看不明白，还以为是大城市里的规矩，只得由着她们去了。
林海见董春娇长得中规中矩，个头虽然稍矮了一点但也还匀称，所以也多少为孟凡军感到高兴，难怪他如此上心。
村里的人听到小书记帮人说亲来了，顾不上天黑都过来了，把董家的院子挤得满满的。这个大队的书记家就在这个村里，这时也来到堂屋里和林海、何本志搭话。一问他还是董春娇的本家二伯，这十几户人都姓董。
堂屋里正在说话之间，严琳和王晓燕又把董春娇拉了出来，说现在是新社会，既要尊重传统习惯，但更重要的是要尊重男女双方的意愿，非得要孟凡军和董春娇俩人当着众人的面表个态，愿不愿意接受这门亲事。山里人哪里见过这等说亲法，倒觉得新奇好看，一时闹哄哄的都涌了进来。
孟凡军被逼不过，规规矩矩站在董春娇面前说了一句“愿意！”
董春娇却死活不肯开口，最后拗不过众人的一致要求，点了点头蒙着脸就跑回屋里去了。
众乡亲都拍着手喊“好！”王晓燕拿了一大包糖和两包烟递给了大队书记，叫他让乡亲们分了。大家都夸今天的说亲喜庆吉利。
何本志再一次领教了林海不按常理却总能出奇制胜的手段。
林海在何本志指点下，从孟凡军和孟凡英手里接过了两被面、两块布料、四瓶好酒、两条好烟、两盒点心、两盒茶叶以及一个红纸包，一一放在了桌子上，算是给女方下了聘礼。
这些聘礼有些是孟凡军原就准备好的，好酒好烟和铁盒装的点心茶叶是林海临时加上的，在农村根本见不到。琳琅满目的放了一桌子的聘礼，又记亲自奉上的，让董春娇的父母在亲戚和乡亲们面前着实风光了一把，忙向林海和何本志表示谦让。
接下来就要谈实质性的问题了，其他人都啧啧赞叹着离开了堂屋，但仍聚在院子里想听最后的结果。屋子里只留下了林海等人和大队书记，以及董春娇的父母和两个哥哥。
这时候林海就不好插言了，只在开始时说了由于自己要把孟凡英去，所以希望婚事快些办，另外孟凡军没有父母，有些事考虑不周到还要请女方家多费点心和担待一些。
董家原来就有些担心女儿嫁过去了以后和这个背后有靠山的小姑子不好相处，现在一听林海的安排便彻底放了心，这等于是嫁了姑娘捡了个儿子，也没再提什么条件了，反而表态不用孟凡军多操心，该办的事女方都会尽量办好。
具体的细节大家都委托了何本志和那个大队书记分别代表男女双方在谈，其他人就是偶尔补充一两句，这也是农村的一个规矩，这种事男女双方的家人都不会直接谈，而是由家族里有身份的人做代表。
林海则告罪了一声就叫上孟凡英到院子里深入群众去了，倒是严琳和王晓燕满心稀奇，坐在那里听得特别认真，全然不顾自己还是未出阁的大姑娘。
等双方商议完了以后林海才进来听了最后结果。
孟凡军的婚事初步定在农历三月，具体那一天要找人查下日子再定。当然还要看新娘的月事时间，只不过这不能明着说。届时由何本志代表男方家长，由一名公社领导来主持婚礼，并从军工厂借车来接新娘。至于男方女方各自要准备什么，何本志知道林海懒得听，自己正好也少费点口舌。
按当地的风俗应该摆酒招待男方说亲的人，一般都是事先说好时间以便女方家准备，还会请一些女方的亲戚来。可小书记是突然来的，现在又是晚上，所以摆酒这个规矩就只有免了。
不止如此。“未婚的小书记晚上带着男方家的姑娘来说亲”。这一句话里包含的内容几乎把所有的规矩都破坏了。
酒席不能摆，但一人一大碗糖水荷包蛋还是不能少的。
严琳和王晓燕看着自己面前碗里的六个荷包蛋顿时傻了眼！
刚才一直都只顾稀奇热闹了，哪想到来说亲还会遇到这种难事？想吃吃不下去，不吃又怕扫了女方家的面子。孟凡英虽然饭量要大一点，但一次要吃六个荷包蛋却也是无能为力。正为难之际还是何本志出来解了围，对董春娇的父亲说让她们一人吃两个，表示个意思就行了。
林海虽然勉强把六个荷包蛋都吃了，但也是又胀又腻。放下碗筷后他对董春娇的父亲道：“能请你女儿出来一下吗？我有些事想和她当面讲。”
董春娇听记有事，也少了些扭捏就出了房间。
林海对董春娇道：“你比我还大几个月，按说我应该叫你声姐。但凡军和我情同兄弟，你们的婚礼我不能参加了，我就冒昧提前叫你一声‘嫂子’！祝你们夫妻恩爱、百年好合！早一点给我生个小侄子。”
在一片笑声中林海又道：“凡军是个老实人，前些年也吃了不少苦。希望嫂子过了门以后能多给他一些关心并支持他的工作，让他在凡英走了以后仍然能感到亲人在身边的温暖。你们如果遇到什么困难我和晓燕也会全力帮助你们的。只要你们能相互照顾好对方，你们一定可以过上更好的日子。”
林海这个话等于是告诉了董春娇和他的家人，只要孟凡军过得好了你们就都好。
众人现在才真正了解了孟凡军在小书记心中的地位，也暗幸能攀上这样一门好亲。纷纷让林海和晓燕姑娘放心，一定会好好照顾孟凡军。他们如果要是知道来说亲的人里还有省委书记的女儿，说不定明天就要闹着嫁姑娘。
大功告成，说亲的队伍离开时已经将近晚上十点了。
上了车林海第一句话就是喊道：“凡英，这两天不要让我看见鸡蛋，最好把鸡都关起来！”
一车的人又都笑叉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