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一千斤肉票

    陷在一左一右温柔乡里的林海，全然不知外面围绕他所发生的事情，在王晓燕和孟凡英的服候下，吃饱喝足后又感到了身上有些粘糊糊的极不舒服，被子盖住的身上也一丝不挂，就问王晓燕能不能给他擦擦身体，再穿一套内衣。
    王晓燕也知林海难受，于是就找到了还没有下班的外科主任询问。外科主任说只要没有皮外伤的地方都可以用湿毛巾来擦，不过最好还是由护士来干，毕竟护士要专业一些。
    其实医院已经专门给林海配了一个叫苗云的年轻护士，只是由于一直有领导来，苗云除了去拔了一趟输液管外和送了一次药外，也不好常待在病房，只得在护士值班室里坐着等候看有什么事。听到林海要擦洗身体，苗云就连忙和王晓燕孟凡英一起忙碌起来。
    擦洗身体时林海还是受了不少罪，特别是在侧翻身体时简直让他疼痛难忍。不过林海还是觉得干净一些要更舒服，所以就咬紧着牙一声不吭。
    孟凡英只看到了一眼林海满是条块肌肉的上身，心里就腾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便脸上泛着红晕一直不敢再往那边看了，转过脸在一旁换水拧毛巾，擦洗的事都是由苗护士和王晓燕再干。
    苗云人不大眼睛还挺贼，从王晓燕毫无顾忌的表情上，一下就看出了王晓燕和林海的关系不一般，于是到了给林海擦洗下半身时，自己就找个说借口和孟凡英一起出去打热水和洗毛巾去，留下了王晓燕一个人和林海在病房里，出门时还低声交代了王晓燕要把门插上，让刚才还一点不在乎的王晓燕立时就闹了个大红脸。不过即便如此羞人，王晓燕也不愿意让别的女性来插手这件事。
    孟凡英和苗云一出了病房，林海就对王晓燕说自己小便憋了好一会了，一直不好意思说。王晓燕从床下拿出了便壶，又在床单上垫了几张报纸，把便壶放到了林海的两腿间，可林海说手疼没办法对准便壶的位置，王晓燕明知林海是故意的但也没办法，只好用手握住了林海的那个东西帮他找准了位置，虽然抓那东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这是医院病房！可不是在自己房间的被窝里。
    还有，人躺在那里都动不了，那东西一碰还居然有了反映。王晓燕脸上红的都快滴出水了。
    解决了小腹的憋胀，又穿上了干净短裤和汗衫后，林海这才全身舒服的安稳睡了下来。他道：“晓燕，辛苦你了，关键时候还是要靠自己的老婆。要是没有你，我今天就让小护士占了便宜了。赶明你病了，不！赶明等你生孩子时我也这样照顾你。”
    王晓燕此时恨不得就拿垫便壶的报纸把林海的嘴堵上，这要让外面的两女听到了自己还不羞死！
    “不过刚才那‘老婆‘两个字喊得那么亲热，也表达了自己在他心里的特殊位置。“王晓燕羞涩中带有满心的欣慰。
    林海身体一轻松就又开始关心人了。孟凡英进来以后他就问道：“晓燕、凡英，病房里就有一张空床，晚上你们俩怎么睡，要不要叫医院再临时加一张床？”
    王晓燕道：“算了，就一晚上，我和凡英挤着也能睡。我和凡英说了，家里的事和文化室离不开她，叫她明天下午就回去。”
    林海道：“这也是，凡英不在，凡军做饭饭糊、喂鸡鸡飞、洗个衣服还顺河里漂走了。看来凡英过一两年还真是要找一个嫂子了。我的妹妹怎么能天天陷在这些家务事里面，要出去见见世面。”
    王晓燕道：“林海，你都伤成这样了，嘴里还不积德饶人。凡军有你说得那么差吗？”
    孟凡英道：“就是，我哥一个大活人还能饿着了？家里的事有邻居们帮忙，文化室晚上有他和别人帮管着，他也让我多照顾你几天。哥，还是让我过几天再走吧！”
    林海看着孟凡英哀求的样子，知道如果不让她留下她心里肯定会不安，于是对王晓燕道：“就让凡英多在这呆两天，也耽误不了什么事，这样在别人眼里我们才像是一家人。”
    王晓燕道：“看你这个哥哥真是护着妹妹，其实我还真舍不得让凡英明天走，一起住着还热闹。小苗姐，就麻烦你们晚上再加一张床，白天再撤掉。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人来，还是宽敞一点好。”
    地区和县里领导都说了，林海有什么事要尽量满足，象加一张床这样的小事苗云去一说，都不用知会医院领导，外科一会就给办好了。
    苗云住在医院的单身宿舍里，回去了也没有什么事，给林海量了体温后就在病房里陪着说话。王晓燕看又那么多水果，就叫孟凡英洗了一些来，几个人一边吃水果一边闲聊着，无非也是给林海解个闷，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这个办法确实有效，林海看着身边莺歌环绕，吃东西喝水都有人送到嘴里，连擦澡小便都不劳自己动一下手，觉得这受伤住院也不错，起码可以享受皇帝般的待遇，不禁有些心旷神怡的感觉，疼痛也好像轻一些了。
    可是第二天的上午给林海大腿上的伤口换药时，林海的好心境就一下便全无了。
    由于林海的伤口较深，为了防止伤口从外部先愈合，必须用凡士林纱布将伤口填充起来，让伤口由内向外愈合。换药时要将伤口里原来的纱布用镊子一块块取出，然后再将新的纱布填进去。这一过程中的疼痛只要看林海脸上滚滚的汗珠和一直紧握床沿、换完药后一时都无法伸张的双手就知道了。
    当得知这样的换药前期要每天一次时，林海连死了的心都有了。早知道换个地方伤，哪怕再断两根肋骨也比这强。
    林海也不想想这已经是多么的万幸了，要是那根树桩扎进头部或者腹部，该是一个什么结果？
    看着林海换药时万般痛苦的样子，王晓燕和孟凡英在心碎的同时也感到了自己的无力，只得眼衔泪珠在一旁不停的给林海擦着额头上的汗。此时王晓燕恨不得吻住林海的双唇以减轻他的痛苦。
    等换药完毕后，众女又是一番忙碌，将林海身上又擦洗了一遍，又换了一套衣裤后，这才安歇下来。
    孟凡英端着盆子去洗衣服了，出门时神情有点怪怪的。以前孟凡英只帮林海洗过外衣，林海的内衣裤都是自己或王晓燕洗。可这时候又不能只把别的衣服拿走，把短裤留下。好在苗云不知情，王晓燕一心在林海身上没留意这件事。
    王晓燕紧紧地握着林海的一只手，另一只纤手轻轻在林海的脸瑕上拭摸着。巨疼过后的林海在王晓燕的安抚下渐渐的安睡了。
    护士苗云见状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门外，一方面不想打搅仍目不转睛盯着林海的王晓燕，另一方面也想挡住不知何时就会出现的探访者，好让林海恢复一下耗去的体力。
    将近十一点时，一片急促的脚步和嘈杂声由远而近传来，苗云抬头一看，只见好几十个基层干部和农民装扮的人把走廊都快塞满了，前面的一个人苗云昨天见过，好像是送林海来的公社干部，看样子这些人都是来探望林海的。
    各病房的病人和亲友听见外面这么大动静，都纷纷伸出头来看个究竟。苗云忙起身拦住了走过来的人群道：“林书记刚睡着一会，请你们安静一点在外面等一下，我先叫晓燕书记出来。”
    王晓燕一出病房见到走廊里的情景不禁吓了一跳。除了何本志、刘文辉和武装部长乔部长等几位公社干部外，小河公社的各个大队好象都有干部来，还有一些是叫不上名的社员，里面居然还有两三个记者。大多数人手中都提着东西，不少水果营养品之类的，一看就知道是到县城后现买的。
    王晓燕苦笑道：“何书记，你们这是来看人还是来抢人，也太兴师动众了。乔部长你昨天下午刚回去，怎么今天又来了？”
    何本志道：“没办法，大家听说林书记救人受伤了都想来看望，光是光明大队就有上百号人要来，还为争抢上车都吵了架。最后还是公社协调让每个大队来几个人这才算劝住了。老乔明天要在县武装部开征兵会，今天就得住在县里。小王你也不要埋怨大家，这要是前两年碰到这种事大家也是有心无力，就是想来也买不起车票，现在谁家还在乎这些？大家都说没有小书记就没有我们的今天。你说谁能拦得住他们？”
    王晓燕无奈的道：“既然大家都来了，我就去把林海叫醒。何书记刘主任你们也安排一下分批进去，人多了屋里挤不下。还有这些东西都叫大家都拿回去，心意我代林海领了。”
    一些大队干部说：“这怎么能行？把东西带回去还不让社员把我们骂死。这些东西小书记要不收，我们可不敢回去，就在这里陪着小书记算了。”
    一个汉子扯着一个妇女挤出人群道：“晓燕书记，小书记就是为救我这婆娘受的伤，你怎么也得让我们先进去给小书记当面道谢一下这救命之恩。要不然在乡亲们面前我们一辈子就抬不起头了。”
    何本志也道：“先让他们进去吧！文辉你和老乔也进去。其他人再等一会，我来安排。”
    里面孟凡英听见王晓燕的话后已经唤醒了林海，告诉他公社和各大队都来人看他了。林海刚回过神来就见王晓燕领着那夫妇俩进了门。
    一看见林海，夫妇俩就抢上几步一下就双双跪在了床前，那妇女痛嚎道：“小书记，我对不起你！是我把你害成这样。让你受了这么大呜哇。”
    这突如其来的一变让病房里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林海身子一下挺了起来接着又重重的倒下，在床上嘶喊道：“快把他们扶起来！”
    刘文辉和武装部长一人一个拉起了夫妇俩劝慰道：“感激的话咱们坐这好好说，你们这一跪没见把林书记急成什么样了，再让他出了事怎么办？”
    小河公社的各级干部在这一点上学足了林海的亲民做派，日常对社员们都是和颜以待，绝对没有别处那种对群众动则呵斥的现象。
    王晓燕等则迅速围到林海身边。只见林海脸色煞白，额头上渗出一层汗珠。嘴唇有些哆嗦的对那夫妇道：“你们不要这样，你们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你们是哪个大队的？儿子准备什么时候办婚事，娶的是那里的姑娘？”
    那汉子见林海的样子知道又惹了祸事，正不知怎么办好。听林海问及儿子的婚事便道：“我们是跃进大队的，儿子说的对象家也在一个大队。原本定的是下个月二十六接亲，可昨天晚上儿子和对象都说要改日子，小书记伤得这么重他们不好意思办喜事。我们和亲家也同意了。”
    林海道：“还有一个多月时间我还好不了？赶快回去和你们的亲家说，喜事还按原来的日子办。成人之美可以添福寿，到时候我一定去讨杯喜酒喝。不过现在就要说好，不能把我灌醉了。”
    林海知道这个婚礼无论如何自己都去定了，不然这家人心中的阴影会一直抹不掉。
    那妇女见林海如此成全自家，感动得又哭出声来。那汉子也连声道：“谢谢小书记!谢谢小书记！我回去马上就和亲家说。”
    接下来的探视就热闹了，那些大队干部们一个赛一个的好听话，恨不得把病房都吵翻了。待最后一批人走了以后，林海累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院长和外科主任过来对何本志几个公社干部很严肃的道：“林书记需要静养，你们这样会影响林书记的治疗。一周之内你们不得再来人探视，否则我们要向县委汇报。”
    何本志等人看到了林海的疲惫正暗自后悔今天不该来这么多人，忙做了几句自我批评，一口答应了院长的要求，留下了刘文辉后就都回去了。
    但何本志临走时对院长撇下了一句话，“你们一定要把林书记给我们照顾好了。只要晓燕书记说满意，我们公社给你们医院送一千斤肉票来。”
    “妈呀！这小河公社的干部都是什么人？刚才还孙子似的，转眼就成爷爷了！不过这一千斤肉票还是要想办法拿到，一人平均好几斤呢！”
    院长赶紧去对林海护理工作做进一步深入细致的安排。
    刘文辉接过王晓燕递来的一个苹果找了个凳子坐下道：“林书记，昨天知道你受伤后你已经被送走了。看来你是福大命大，害得我白白一晚上都没睡好。等会回家补完觉，再算一算怎么让你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王晓燕道：“你吃这了个苹果就算补偿过了。”
    刘文辉道：“王晓燕同志你看好了！这个苹果可是我刚拿来的。你真不愧是林书记的大管家，嗯，还有二管家也在这。好男不和女斗，我今天看样子是讨不到什么便宜了。”
    看到王晓燕孟凡英眼睛正四处寻东西准备收拾自己。刘文辉忙逃到门口道：“两位管家不用费心思了，晚上我把家里的擀面杖带来给你们备着。你们现在先照顾林书记吃饭吧。”说罢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