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大事明白小事糊涂

    郝政委早就来问过林海什么时候回家，确定下来他好安排车送，不然坐班车不方便不说，还不一定挤得上去。
    林海觉得这样有些不太好。
    郝政委道：“我们这两台小车这些天也没闲着，天天来来回回的跑平阳接送干部战士和家属。再说你现在也是我们这块地方政府的领导了，我们可得那你巴结巴结好了！”
    林海知郝政委是诚意中带着玩笑，也不再客气便谢了他，又给他往车上装了一袋子青菜。郝政委同意也不推辞。
    既然有专车，林海就和王晓燕商量正好手里也有钱，干脆就多带一些东西回去。结果把鸡蛋买了好几百个，青菜也准备买好几十斤，缸里的甲鱼捞几个，范厂长给的香肠留一些下来给孟家兄妹过年，其余的都带上。
    林海道：“过年来了以后我就拿工资了，足够我们俩用了。”
    这情景完全是小两口在过家家。王晓燕心里向吃了蜜一般。
    慰问完了烈军属和五保户后，一年的工作就算搞了一个段落。除了副业队还忙碌一些外，光明大队面前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办了。大队干部们排好了值班表，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家里操持起过年的事来了。
    但林海和王晓燕不走，大家呆在家里好像都觉得不安心，还是不断的往大队跑。
    林海对何本志道：“一年忙到头也该顾顾家休息几天了。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管我们。我们再陪凡军他们几天。”
    近一年下来，林海几人和孟家兄妹处得如同一家人一样。林海和王晓燕觉得这里和平阳都是家，两边都得顾。他们一走就只剩兄妹俩过年了，年前多陪他们几天彼此也是个安慰。
    兄妹俩原来在其他公社大队有几个远亲，在他们困难的时候都躲得远远的，现在又有些想和好的意思，孟凡军已被说动了，可孟凡英坚决不同意。这个小姑娘比她哥哥有主意，犟起来除了林海和王晓燕以外谁都劝不了。
    小年那天，几人买了些温室里的韭菜，包了一顿韭菜猪肉馅饺子。别看孟凡英擀面条厉害，可包饺子就不行了。除了摘洗韭菜外，剁肉馅、包饺子煮饺子都是林海和王晓燕干的。
    把第一个饺子咽下后，孟凡军感叹的说他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而孟凡英吃了一口眼泪就下来了。
    林海和王晓燕忙放下筷子探问究竟，孟凡英嗯咽着说：“自从我爸去了后，我们就再没吃过饺子，过年最多的一次就买过一斤肉。林海哥，晓燕姐，谢谢你们了！”
    林海没想到吃饺子吃出这么伤感的往事。他起身站在孟凡英身后，怜惜的将她的头揽在身上，一只手抚摸着她日渐光润的头发道：“凡英，以前的事不会再有了。有哥在，以后让你一年吃好几回饺子。要是凡军没有意见的话，以后你就直接叫我‘哥’吧！”
    孟凡军道：“凡英，赶快叫哥叫姐！”
    此刻的孟凡英觉得身后靠着的就好比一座山，低着头轻轻叫了两声“哥！”“姐！”脸上不觉露出了一丝羞涩的微笑。大家看她情绪好了，便又拿起筷子热热闹闹吃了起来。
    回平阳的路上，林海和王晓燕坐在后排。一上了车王晓燕也不顾还有司机和一个干部坐在前面，直接就依偎在了林海身上。其实她也刚离开林海的怀里才不到两个小时。一晚上要林海保证了好几次回平阳后必须不超过两天见一次面。为了让司机集中精力，林海干脆用大衣把俩人齐胸一下都盖上了，俩人的手在里面做了一路的小动作。
    到了平阳后林海先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宋汉杰家楼下，拿了一些鸡蛋、各类青菜和一只甲鱼上了楼。
    宋汉杰还没下班，孙云霞见到林海和王晓燕来了高兴坏了，要不是司机还在下面等着，非得把他们留下来吃午饭不可。最后还是叫他们带走了一堆东西，并再三嘱咐过年是一定要来玩。
    林海有整半年没回家，这次满载而归使全家充满了喜庆的气氛。
    离过年没几天了，林海自然承担了主要的家务活。他发现萍萍这个娇姑娘居然也会主动的帮着干点活了。看来自己不在家她的依赖少了，也知道开始为父母分忧。不过林海心疼妹妹，什么也不叫萍萍干，萍萍就每天跟在林海后面往他嘴里塞吃得，弄得林海到吃饭时反倒吃不下去多少了。
    小丫头萌萌一如既往，只要林海在家，她每天至少有两餐饭在林家吃，自然得就好象是天经地义的事。林海觉得半年不见，两个丫头都长高了不少。尤其是萌萌，虽然天冷衣服多，但身体的曲线已开始显露。不过喜欢吊在林海胳膊上的习惯一点都没改。
    王晓燕年前来过两次，都是趁林海父母上班的时候来的，不过只能和林海一起干干活说说话。有两个超级灯泡在身边，连个拉手的机会都没有。王晓燕有些羞见曲静，生怕她看出些的什么。
    这情况都被卧底萍萍报告了曲静。曲静对王晓燕本来印象就不错，不过她现在还没有正式考虑把王晓燕当儿媳妇的事，更也没想到这俩孩子关系发展的这么快。反倒对林海抱怨好长时间没见到燕燕这姑娘了。下次再来一定要把她留下。
    今年的年夜饭，张振武一家又被清了过来。凉拌黄瓜丝、香菇小白菜、糖拌西红柿送欢迎的程度盖过了鸡鸭鱼肉，终于弥补了林海去年留下的遗憾。初一早上的韭菜鸡蛋海米三鲜饺子更是景上添花。
    当然院子里这些师首长家林海都有青菜奉送，虽然除了萌萌家以外每家就是那么两斤，但也足够过年期间那些阿姨们把林海放在嘴边不停称道了。
    地区金副书记、葛局长、潘副部长那里林海也都带着青菜鸡蛋跑了一趟。那两家都熟，随便说两句道个谢就完了。金副书记送出门时却把林海的肩膀重重的拍了两下。
    大年初一的晚上，林海趁父亲林思远在家时，开始了自己谋划已久的一个行动。他郑重的向父亲提出要单独的和他谈一谈。
    林海现在已经是公社党委副书记了，林思远早已不把他当小孩看，所以没有犹豫就一口答应了。
    林海首先分析了当前的政治形势，然后道：“爸，我分析过一年左右会出现一个机遇，要是把握好了肯定会给您向上发展打下基础。我建议您一定不要放过。不管您愿不愿意，您还是听我说完再发表看法。”
    林思远没有料到儿子会和他谈这方面的事。但林海有话在先，何况儿子这一年多做出的事非常人所能及，只得示意林海往下说。
    林海道：“第四届人大今年底或明年初就会召开，到时d的权力将得到进一步加强，极有可能还会兼任军队的职务。你们他接下来就极有可能会对文化大革命所造成的混乱进行全面整顿，军队肯定也会包括在内。现在军队里派性残余不少，机构臃肿，而且训练少装备差，与美苏之间的差距越拉越大，远不能适应现代战争的要求。现在很多人还意识不到这点。所以我建议您用几个月的时间进行准备，以‘军队要整顿，要准备打仗’为主题写一份报告。找机会让姑父帮忙，直接递到d的手里。这样中间环节少，不容易出问题。而且我认为d也需要这方面来自下面的呼声。单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您是政工干部，建议您找张伯伯一起联名，这样内容会更充实，说服力也更强。具体递材料的时间根据情况再来确定。”
    林海今世一个心愿就是把父亲林思远和前世的岳父张振武推到高位，办法他已经反复考虑好久了，所以今天很顺畅的就把意思表达完了。
    林思远听了林海的话后心情浮荡，儿子怎么会想到这么深刻的问题。沉思了很久，他还是感到疑虑满腹，林海怎么会想到这些？怎么能对四届人大的召开时间、d要进行整顿、而且还要在军队任职这些重大问题做如此肯定的判断？再就是考虑如按林海说的去做可能会产生的后果。
    林海知道自己说的事太大太突然了，父亲一时肯定拿不定主意。就说：“爸，这事不急，您先好好考虑一下，再找张伯伯多聊几次，反正时间还有的是。我先给你们提一个过度方案。只当做是投石问路。”
    这几天刚好爆发了中国对南越的西沙之战。林海前世对南海的岛礁被外国侵占，资源被肆意掠夺痛心疾首。他知道这是国力和军力不强所致。今世他想趁早下手改变这种状况。于是他建议父亲和张振武趁西沙之战之机，联名向上面提交一份要加强对南海主权控制的建议。其主要的内容就是分析南海重要的战略和经济地位，以及加强对南海主权有效控制的现实和长远意义。考虑目前国家的财力和海军装备现状，以及邻国还无暇顾及之际，建议将对我国越无偿援助中的一部分改为可能性的有偿援助，一旦越南统一后用缴获的大型军舰来冲抵。这些军舰对工业薄弱的越南是一个负担，但我国进行改造后即可用于南海的防卫，又节省了新造军舰所需的大笔的军费开支。
    这次西沙之战是小艇打大舰。而且海军就那么几艘二三千吨级的、苏联四五十年代的老掉牙的驱逐舰，还都没有部署在南海。南海舰队是用几百吨的炮艇和扫雷艇和别人玩命。这些情况林思远他们多少知道一些。
    当林思远和被请过来的张振武听完林海的讲述后，在感叹林海思路之开阔，目光之远大的同时，也认为从军人的角度提出这个建议还是可以被人理解的。
    林海见两位长辈同意了，干脆把写建议初稿的任务包揽了下来，当晚就一挥而就，第二天一早交了稿子。吃完饭就忙着见心上人王晓燕去了。
    林海到王晓燕家的时间选得可有些让人哭笑不得，过年到王晓燕家去拜个年，林海本身是当做一件很正常的事了。而曲静或有耳闻但没有习惯，结果没有及时提醒林海。
    原来按平阳当地的习俗，初二应该是女婿上门的日子。那些虽未结婚，但和女方关系已定的男青年们，一般也会选这一天带上礼物到女方家拜年。林海在这时提着礼物冒冒失失出现在王晓燕家楼下，立即引来了邻居们无数怪异的目光。
    在家正和母亲说话聊天的王晓燕听到敲门声起身去开门，见门外站着的居然是林海。她把赶紧把林海拉进开急忙带上门问道：“林海，你怎么刚才来的时候在楼下碰到什么人没有？”
    林海莫名其妙道：“碰什么人？没有碰到熟人。就是有几个人在楼下说话，我有点印象好像是你们这楼里的。”
    这一就解释更坏了，王晓燕立时脸蛋粉红躲到了一边。林海还一头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以为是张桂芝和王晓燕谈论了自己什么。
    倒是张桂芝看出林海是真不懂当地风俗，强忍着笑接了礼物，又招呼林海吃东西说话。王晓燕则扭捏了半天才过来挨着林海坐下了。
    张桂芝心里还真愿意女儿和林海的关系朝那方面发展，现在看起来也有这个趋势。王晓燕在家一天到晚就把个林海挂在嘴边，而林海才回来几天，已经看到的是第二次上门了，没有看到的肯定只多不少。本来张桂芝就计划明天到林家拜年，其中目的之一就是想让王晓燕和曲静多熟悉熟悉。张桂芝深知曲静是个眼光较高的人，要给这么一个前程远大的儿子选媳妇把关就更严格了。平常上班时和曲静两个人总在一起谈论儿女们在农村的事，共享着一个接一个的喜讯带来的快乐，话语中至少到现在还看不出曲静对王晓燕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反而还经常关问她的情况。这应该是个好兆头。
    因此张桂芝对林海今天的上门就带出了另类的热情，和蔼可亲之余还催着王晓燕给林海倒茶削苹果。她要是知道了女儿和林海的关系已到了何等程度，不知该是何种反应。
    林海告诉王晓燕，春节放假完后他在平阳有好几件事情要跑，问王晓燕愿不愿意一起去。
    这话实际上一半是说给张桂芝听的。果然，张桂芝一听就鼓动王晓燕和林海去一起去，可以多学点东西。哪里知自家女儿岂用她来鼓动，心里早就巴不得了。
    坐了一会，林海让王晓燕给许亮打个电话，准备一起到宋汉杰家去拜年。可王晓燕怎么也不让林海打这个电话，也不让林海到许亮家去，林海只得不仗义的把许亮撇下了。
    张桂芝满脸的开心，忙不迭的给王晓燕备了礼物，高兴的一直把他们到楼下的院里。
    回身时有邻居问张桂芝和燕燕一起的那个小伙子是谁？
    张桂芝她提足了声调道：“那是我们家燕燕的同班同学，xxx师林副政委的儿子，俩人在一块下乡，人家现在已经是公社党委副书记了。唉！这孩子，去地委宋书记家拜年还得俩人一块，把我这当妈的扔在家里不管。”嘴上叹着，脸上露出的得意劲谁还看不出？
    几句话包含内容之多让人咋舌，也给邻居们增添了无数话料和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