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处处生机
现场会如期召开。
二十号的一早，各种大小车辆就源源不断的开始往光明大队驶来，都是各个县的县委书记亲自带队。有些远一些县的干部们，都是头一天晚上就到本县集中，早上四五点钟就乘车出发了。每个县就那么两台吉普车，大客车都是运输公司的，每天跑固定班次还嫌紧张。所以连县里的局长和公社的书记们都得挤在大卡车上。
虽然大车都盖着篷布，乘车的人都裹着大衣戴着棉帽手套，但等到了目的地下车时，一个个还是感到又冷又饿手脚麻木。
光明大队这边在服装厂范厂长的配合下早已做好了准备，人一到，一杯杯滚热的姜汤和每人几个煮鸡蛋就送了上来。
来开会的干部们见用不着喝凉水啃干粮，东西还没到嘴，心就先暖了。下车伊始就对光明大队充满了好感。
虽然连续一批批到的来宾很多，但由于事先准备充分，接待工作显得忙而不乱，与会人员在胸前佩戴标志的会务人员引导下，很快就进入了既定的参观程序。
大家对如此新颖有序的会务安排都赞叹不已。当知道了这些会务人员大多都是由光明大队的年轻人临时充当的，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为了这个效果，王晓燕可是领着一帮年轻人练了好几天。
地委书记宋汉杰是九点钟到的。身披一件灰呢大衣的他，一下车就被众人簇拥上了，显得格外的瞩目。他边和围过来的人握手寒暄，一边眼睛四处扫视。然后抛开众人径直走到了最外边的林海面前，伸出手大声说道：“林海，我兑现承诺来了！”接着就把林海拉到了身边，要林海带他去各处参观。
原计划林海是负责协调，没有陪同参观的任务，宋汉杰这一吆喝这一下打乱了原来的安排。可这是地委书记的特权，也能体现领导的与众不同，林海也只得顺从。
不过林海还是先把公社党委书记王士安、大队党支部书记何本志等向宋汉杰等做了介绍，然后才带宋汉杰等地委领导和地区的一帮局长、处长、主任们，在庄永华、王士安、何本志的陪同下开始参观。
和宋汉杰一同来的有地区的一个副书记和两个副主任。细心的人都发现林海在讲解时没有只顾宋汉杰一人，而是一直在注意兼顾这三位领导，不时还对外圈的地区局长处长们做出歉意的表示，这使得林海大大增加了在人们心目中的印象分。对林海有些了解的葛局长在一旁悄悄的对他们耳语着，人们才明白宋汉杰为什么如此看重林海。
在大队文化室，宋汉杰看到了正在忙碌的王晓燕后，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头，然后伸手刮了她一个鼻子，吓得王晓燕一缩头。
宋汉杰这一长辈逗孩子般的举动，又让不知情的人吃了一惊。“这光明大队怎么到处都藏着人物？宋书记和这里、和两社一大活动有什么关系？”
那一大片数间玻璃温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四周围满了参观的人。宋汉杰离老远就问：“那是什么？怎么这么多人？”
林海道：“是温室，冬天种蔬菜用的。”
宋汉杰道：“什么？现在种菜？只听说有用温室养花的，没听说有用来种菜的。面积还不小，过去看看。你小子竟敢跟我打埋伏。”
林海忙道：“这刚搞了一个月，还不知道行不行，所以没敢声张。正巧碰上您来了，也不用我再专门汇报了。不过菜都没长成，这次领导们就吃不到了。”
宋汉杰道：“看看，我刚说要看，这小子就堵我的嘴了。行了！你们真是要把菜种成了我掏钱买。”
为了保持温度，温室不让人随便进。但在外面隔着玻璃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一垄垄的蔬菜长势不错，有些已爬了一米多高的藤了，绿莹莹的还挂着水珠，着实让人看着可爱。
精明的人已看到了其潜在的价值，掰着指头算起了细账。更多的人则主要是看个稀罕。
地区一个副主任发现了问题，他问道：“这个温室好是好，不过好像你们占用的是粮田。”
敢把粮田改菜地？这事出格了！连宋汉杰都皱紧了眉头看向了林海。
林海坦然一笑解释道：“领导毕竟是领导，眼光敏锐。我们哪里敢乱占粮田。这二十亩地是种双季稻的，我们是插着空种几个月的菜，既可以增加收入，又提高了耕地的使用率，明年四月份一拆，不会影响种双季稻。”
谁不知道这里种双季稻是赔本的买卖，是有病乱投医的结果。光明大队这个做法新颖巧妙！虽虚惊一场，但受到的启发很大。
微波荡漾的连片鱼塘，满圏肥嘟嘟的生猪，齐崭崭出土的茂密麦苗，书报满目的文化室，宣传栏上的各项制度公约，社员们充实满足的笑容，无一不给参观者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参观的最后一个项目，是集中到主会场看光明大队宣传队的文艺表演，然后就休息吃午饭。
各县都有剧团，光明大队的水平自然无法和他们比。但一个山区生产大队能自己拿出来节目来，并且演员除了王晓燕以外都是土生土长的山里娃，来宾们都知道这已经实属不易了。再说看演出的政治意义要大于欣赏意义，所以大家还是看得饶有兴致，并不断的给予礼貌的掌声。
当王晓燕预报最后一个节目时自己创作的合唱，《在希望的田野上》时，来宾们开始只是对“自己创作”这几个字有一些兴趣，对好不好听就不报什么希望了，奔波了大半天实在是累了，只等着再给一次掌声就打开干粮袋休息吃东西。
可是当王晓燕优美的领唱声一起时，所有来宾的注意力就全被吸引了过来，会场内一下安静了。
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
炊烟在半山中飘荡小河在美丽的村庄旁流淌
一片青山，一片金色
十里画廊十里稻香
我们世世代代在这田野上生活
为她富裕为她兴旺
我们的理想在希望的田野上
禾苗在社员的汗水中抽穗
玉米在人们的勤劳中成长
东边鱼儿欢跳，西边猪儿满圏
我们世世代代在这田野上劳动
为她打扮为她梳妆
我们的未来在希望的田野上
人们在明媚的阳光下生活
生活在劳动中变样
小伙儿击鼓姑娘儿歌唱
我们世世代代在这田野上奋斗
为她幸福为她争光
歌声中，有的人烟头烫到了手指才发觉，有的人捧起了一半的水壶也不动了。地区报社的记者和那些宣传干部们已在拥在舞台边等着采访。只有宋汉杰在惊讶之余，把疑惑的目光定格在了林海身上。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后，人们都都随着坐在前排的地县领导们站了起来，并拼命鼓起了掌。王晓燕和演员们则被人团团包围了起来。
会场的过了好一会后才慢慢缓下来，但人们的相互议论声仍未停止。
这边余波未平，那边当庄永华宣布陆山县和光明大队已为大家准备好了午餐时，会场又再次轰动了。
“这个光明大队啊！处处的生机，处处的惊喜，处处的想不到。”
只见一群社员端着挑着抬着来到了会场边，刚才还在唱歌的小演员们转眼就变成了服务员，没一会，一个个冒着热气的肉包子、一碗碗飘着麻油香味的蛋汤就到了每个来宾手中。
那包子鼓囊囊、咬一口直流油。那蛋汤香喷喷、喝到肚里暖呼呼。人们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可口而又方便热乎的午餐，今天算是真长见识了。
一堆县委书记过来拍着庄永华的肩膀，夸他会办事，将来大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