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六章 繁简的道理

    当天早上从北京乘专列赶到万阳的L副主席和严副总理在签字仪式前会见了美国考察团的全体成员。陪同会见的有国务院七个部委的负责人和河中省及万阳市的一二把手，还有和L副主席同车抵达的美国驻中国大使
    林海和严琳王晓燕一起在火车站迎接了L副主席和严明、并陪同他们吃了早饭之后，便以回佳园陪母亲为由躲开了签字仪式。众人也知道在这种极讲究职务顺序的场合不好排林海的位置，所以也就由他去了。
    因为美国考察团第二天下午要离开万阳，所以曲静昨天又带着萍萍和萌萌从兴州赶来的，晚上和侄女小川由子在佳园一起吃了一顿饭，然后又单独和侄女说了一个多小时话，并把给二哥曲经武带的礼物交给了她。由于是星期六，小川由子离开后曲静也没急着往回赶，晚上就住在了佳园，准备第二天被一群儿媳妇形容的如天堂般的“银湖园”，同时也要带着两个丫头去见一见严明。
    “银湖园”，这是严琳和王晓燕根据这个院子濒银湖而建所取的名字。
    林海回到佳园后便陪着母亲和孙云霞、张桂芝坐车来到了还在建设中的银湖园，在那里一下就呆了两个多小时。
    几个母亲细细的看了房子及院子后，便在占立奎和母其方事先在靠湖边树荫下的草地上摆好的几把藤椅上坐下了。看着碧波荡漾的湖光景色品，尝着孟凡英和苗云准备的水果点心，听着院子里不断传来的萌萌和萍萍与林海嬉闹时的娇诧声，倒也是一派难得的闲情逸致。
    张桂芝道：“原想着佳园就相当不错了，可林海一下又弄出来了这么一个在万阳顶尖的地方，这个变化，这个享受，简直就让人适应不了。现在的环境就这么优美，听说还有网球场和游泳池，再加上那么漂亮的房子，吃喝都不用操心。等这里全部弄好了以后我可不敢再来了，怕一来就再舍不得走了。”
    “谁说不是呢？我倒是想好了，以后老宋只要不在家，我就到这里来住。有这么好的环境，又有一群孩子热热闹闹的陪着，家里还可以给保姆放个假，干嘛有福不享呢？小海这孩子连房间都给我们留好了，不来住住就枉费了他的一片苦心。”孙云霞也深有感触的道。
    张桂芝把萌萌硬给她戴上的变色镜摘下来拿在手里欣赏着，然后接着道：“我算看出来了，要论讲怎么过的舒服，谁都比不过林海。不过他就是为别人想得多一些就是了。这孩子也不知道脑袋是怎么长的，这些天整个万阳市走到哪里都能听见别人在夸他，连燕燕和琳琳也跟着出头露面、风光的不得了。现在别人背后称呼我都是‘王晓燕她妈’，说到老王都是‘王晓燕她爸’，好像我们都没有姓名和职务了。你们说气人不气人？”
    曲静笑道：“这才当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燕燕和琳琳本来就不比林海差什么。我们兴州也有人说我是王晓燕的婆婆，我听到了还觉得挺舒服。不过就是林海胆子越来越大了，听说过几天还要带着琳琳和凡英到苏联去。我也不好阻拦，就打电话问了楚大姐，楚大姐说不会有什么事，可想起来还是不让人放心。你说他把YN人整得那么惨，苏联人会对他好吗？再说他一个人去就行了，还拉上两个女孩干什么？”
    孙云霞道：“小海自有他的考虑，还不是见燕燕去了美国，也想把琳琳和凡英**去见见世面。老宋和我议论过凡英要出去的事，老宋说的也和楚大姐说的一样，不会有什么事。这些孩子不像我们，世界有多大他们就想飞多远。也算赶上了一个好时候。”
    张桂芝也道：“我开始也有些担心，可后来看燕燕跟没事的一样，我也就放心了。林海这孩子有福星保佑，那年救人的时候，石头就贴着背飞过去了，前几个月又在枪林弹雨里打了几个滚毫发未伤。燕燕偷偷把林海的奖章拿回家给我和老王看了，那可是金光闪闪的三个一等功、一个一级英模奖章、一个二等功奖章，还有一个什么柬埔寨的英雄奖章。我都看傻了，摸都不敢摸一下。老王也说从来就没听说过有谁一个人就立下了这么多的大功。人家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这话用在我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你们看，今天上午是引进外资的签字仪式，多少人巴巴的向往上挤呢！可最应该去的林海却把这些都丢下，跑过来陪我们几个。这心境谁比得了？”
    孙云霞跟着道：“这院里就有两个一级英模呢！看他们兄妹闹的那么欢，哪还有点英雄的样子？”
    说完，三个女人都满脸幸福的笑了起来！
    林海这边浮生偷闲之时，纷拥而来的媒体记者们却为失去了一个主要目标而大失所望，从领导会见客人、到举行签字仪式、再到签字仪式后的记者招待会，一直都没有见到林海的影子。于是记者们便纷纷向熟悉的官员们打探起林海行踪来。
    那些官员谁能管得住林海想干什么？记者们所得到的无外乎都是“不知道”三个字。
    直到下午两点多钟，距美国客人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出发到火车站时，林海把母亲和萍萍、萌萌送到了L副主席和严明下榻的省委一招以后，他的身影才在万阳宾馆里出现了。但林海一下车就直奔了楼上外宾们住的地方，让那些想另辟捷径、单独写一篇采访的报道的记者们也捕他不着。
    上午的记者招待会之前万阳市举行了一个简短的仪式，授予小川由子为“万阳市荣誉市民”，以表彰她对万阳市公益事业的慷慨捐赠、以及开了中国中外合资经营的先河。对此小川由子显得格外的激动。
    小川由子和大部分考察团的成员过不了多长时间还会相继再到万阳来，所以昨晚与姑姑以及今天和林海的暂别都没有显得多难过。只是在房间里当着严琳和王晓燕的面又亲了林海几下，然后就陪着林海去见林德父子去了。
    林海对林德父子道：“现在我们的合作只是一个开端，起点也不高。希望你们回去以后更多的宣传一下中国和万阳。中国现在是投资的黄金时段，你们已经最先把握住了这个机会，这是你们公司发展的一个机会，可千万不要轻易放掉。为了协助你们吸收更多的客户和资金，我可以定期为你们提供在中国投资的咨询，我敢说在美国没有哪个机构或公司会比你们更具有权威性，这样你们以后也就会慢慢的具备为大公司来华投资提供服务的资格了。”
    老林德十分感谢这次到中国来林海给予的帮助，同时表示更期待将来与林海的合作。
    而小林德却及时的表示，当凯西再来中国时他也会奉陪一起来。
    对此小川由子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到火车站送走了美国民间考察团以后，标志着这一个月的忙碌终于告了一段落。林海松了一口气，对严琳和王晓燕道：“走，该给老头子们安排节目去了！”
    与接待其他的中央首长不同，河中省在接待L副主席和严副总理的饮食安排上，得首先要优先林海和严琳，只有在他们没有安排的情况下，才能有省里自己的安排。
    而当天的晚餐，林海竟把L副主席和严明安排到了万阳春。拉开了二楼包房的两扇折叠门，一溜的摆了三张大圆桌。
    虽然在闹市区就餐给警卫工作、食品的卫生安全监督增添了很多的麻烦，但中央首长、北京来的各位部长和省市的领导们能到个体经营的饭店里来就餐，其本身包含的意思就远不是那么简单了。
    用林海的话来说就是“如果在招待所里平平常常的吃一顿饭，那就白白浪费这两个老头的资源了，他们既然来了万阳，那吃饭也得吃出政治意义和经济效益来。”
    众人听了后直咂舌。这话除了林海没人敢说！
    而且两位中央首长对林海的别出心裁也没有表示出半点的不渝。反而都笑着连声道好。
    严明来到万阳春上了二楼后，一眼便扫见了正在那里布置警卫的省公安厅副厅长王化堂，忙走过去伸出手道：“化堂同志，上次来就没有见到你，等一会过来一起坐坐。”
    严明接着又对L副主席介绍道：“这就是王晓燕的父亲王化堂同志。”
    L副主席一听，也上前几步伸出手道：“化堂同志，我可是久闻你的大名了。这些事让别人来干，你现在就和我们一起进你女儿女婿今天给都我们安排了什么好吃的。”
    王化堂和L副主席握着手，嘴里应着，眼睛却的往马民远那里瞥了一眼，见马民远以极不易察觉的动作点了一下头以后，这才向两位中央首长表示了感谢，然后就跟在了人群的最后面进了包房。
    由于女儿女婿的原因，王化堂在河中省为人极为低调，轻易不与其他人发生工作以外的往来，就连儿子结婚也不声张，因此口碑很好。今天也是被首长点了名，所以不得已加入了这个按级别根本轮不到自己的陪同队伍。但在其他人眼里，他却是完全有这个资格。
    要是按部就班的安排一顿饭，那就不是林海了。大家围坐好等着上菜的时候，林海却声明他事先只安排了四个菜垫底，剩下的八个菜和两个汤以及主食，都请各桌的吃客自己来点。
    对林海再度变出的花样，L副主席手举菜谱乐呵呵的道：“我记得我最后一次在饭馆自己点菜，还是在三八年要离开延安到华中抗日前线的时候，在延安城里的一个小饭馆和几个生死老战友点了六个菜两斤酒。六个菜里只有一个清炖鸡和一个羊肉顿萝卜是荤菜，剩下的都是素菜，饭钱还是几个人凑。今天隔了四十一年再次下饭馆，又小书记请客，我不用担心付饭钱的问题了，我就再点一个清炖鸡和羊肉炖萝卜。”
    好在L副主席是根据菜的内容随意来点的，而那些挑着新颖的菜名来点菜的人，却因此上了大当。
    马民远点的“三英战吕布”，端上来一看，竟是三根罗卜缨子，中间放了一段白萝卜。
    众人正强忍笑意之间，外贸部长点的“小二黑结婚”上来了。结果却是用一根红辣椒丝穿着的两黑溜溜的皮蛋。
    这下，连平常一贯在下属面前保持沉稳仪态的L副主席和严明也忍不住敞怀大笑起来，连声让王晓燕快去把其它的菜催上来到底都有什么花样。
    而点菜的人见此都有些心虚了。另一个部长带着侥幸的口吻问林海道：“我点的‘阳春白雪’还没上来，是不是做起来太复杂？”
    林海郑重其事道：“嗯，这个菜是要比‘小二黑结婚复杂。一点洋葱末，一点腌香椿末，放在一块豆腐上。”
    众人这下都笑翻天了，连声喊着这些不算，要把菜谱换了重新点菜。
    这都是林海、严琳和王晓燕想让两位老人开心，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恶作剧，他们当然不会让这些贵客吃这样简单的东西。只见王晓燕出去了一会，再进来的时候后面就跟着了数位端着菜的服务员。
    菜名没变，但内容却完全不同了。
    “三英战吕布”是切成十六块一盘的香酥猪蹄。
    林海歪解道：“这代表了四匹马的十六个蹄子。”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小二黑结婚”一道甜菜，黑枣上浇了一层黑芝麻调的糖汁。
    “阳春白雪”是芙蓉里脊。
    还有一桥飞架南北、珍珠翡翠白玉汤??????等等，都是一正一副两份。
    L副主席看着桌上这些菜若有所思的对众人道：“一个菜名可以有繁简数种、皆有出处。做菜如此，做事更当如此。这次河中省和万阳市不是一味的急于求成，而是对美国考察团的来访做了成与不成的两手准备，通过努力最后获得了令人满意的成果。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呀？”
    众人皆道首长目光洞穿一切，从几款菜肴就能点拨出治世之道。跟着首长真是受益匪浅！
    而面对如此高的褒奖，马民远等心里却乐翻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