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七章 众星捧月

    林海离开丰裕县的这一个月，王晓燕在丰裕县仍备受恩宠。
    有林海的因素自不用说，但王晓燕本身貌似天仙、温文尔雅、待人和蔼大度，给人们留下的印象极好。而且有是省委办公厅的正科级秘书兼任着丰裕县的低职，何况在丰裕县，敢和住在这里搞调研的地委组织部长李峰随便说笑的也就独此她一人。因此，在人们眼里王晓燕就如同一轮明月高悬在丰裕县的天空。
    明月也要众星来捧。所以丰裕县的领导绝不敢忽视王晓燕的存在，除县委书记赵新胜以外，其他的领导都不时的找着借口转着弯的向她讲述自己分管的那些范围的工作的情况，县革委办公会也尽量的让她列席参见。已升任县委常委的革委会副主任刘福英，还以女同志在一起凑个热闹为由，晚上陪着王晓燕在招待所小院里住过几次。
    由于有李峰坐镇和杜明学、刘福英、骆炳文、夏江海等人的尽心努力，王晓燕并不过多的介入丰裕县的事务，而是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协调县里与光明公司的关系和督促工程以及生产准备上。几件事情处理下来，也在有意无意当中充分的施展了她干练的一面，让丰裕县的干部们和光明公司一些不知底细的人完全扭转了认为她是林海的陪衬的看法。
    首先是有些设备已经进入安装调试阶段了，可光明工业园只有原来的施工用电，动力电源迟迟还没有接通。原因是工业园外有一千五百多米的电缆原来说好是由供电部门负责的，可到了节骨眼上，供电局却不愿出钱架设，要丰裕县财政来承担这笔费用。余纯家、县工业局、经委、直至杜明学等出面找了十余次都没有结果。
    丰裕供电局是由在业务、人事上级供电部门垂直领导的单位，号称是“电老虎”，谁都惹不起，平常很多事上也把丰裕县拿捏得够呛。像今年县城的供电线路改造费用，本来是应由供电部门负担，但费用迟迟下不来，这边又经常的故障断电，所以丰裕县最后只得答应了承担百分之六十的费用，这才让供电局得以施工。
    现在到光明工业园这段线路按高标准架设也只需要投资九万多元，丰裕县出得起，光明公司更不在乎。可关键是觉得窝囊，不想再惯纵供电部门这种恶习了。
    王晓燕怕耽误了投产时间，听到此事以后便找到了丰裕供电局。
    供电局的领导一副贼眼在王晓燕身上地流打转，嘴里却道：“原来虽然是谈好了由我们负责线路架设，但上面没拨钱下来，我们也无能为力。要想快你们就自己拿钱出来，要是有耐心你们就等。这些都和你们县领导解释过了，我今天是看在你一个年轻女同志的份上再和你说一遍，要是别人来了我还没有这个功夫。”
    王晓燕却莞尔一笑道：“局长，既然我来了，那还是求您把原因写下来给我，让我回去也好有个交代。您就半个忙吧！”
    那局长巴不得王晓燕在办公室里多坐一会以饱眼福，竟鬼使神差的真的把自己说得原因给王晓燕写了下来。
    谁知王晓燕把那张纸拿到手以后当即就变了脸，多一句话都没说，头一扭、皮鞋咔咔的踏地就出了局长办公室。那位局长不由心里咯噔一下，顿时觉得了有些后悔。
    光明公司前两个月一次就买了三台北京吉普，其中一台放在了丰裕县光明工业园，王晓燕叫上了车，带着那个表面是来给自己作伴的表姐、实际是省公安厅临时配过来的女警卫，直接就奔了台河地区供电局。
    在地区供电局业务科，王晓燕拿出了省委办公厅的工作证和丰裕县供电局长写的说明，问这是什么原因？
    业务科长看了两样东西以后忙恭敬的道：“王秘书，光明工业园供电线路架设的事我们专门研究过，已经通知了丰裕供电局，资金就从丰裕县城线路改造的结余费用里面出，他们完全有能力承担。不应该再推脱啊！要不我马上再督促他们一下？不过他们局长和我们地区供电局的局长关系不一般，我说话不一定管用。”
    王晓燕大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道：“你说话不管用就不要说了，你只要把前后的情况如实给我写一份就行。”
    王晓燕回到县里以后，便向华有仁了解了供电局领导成员的情况。
    华有仁说完后摇着头道：“我一年起码得陪他们喝七八回酒，伺候他们比为领导服务还要小心，什么家属安排工作，子女上学当兵，好多事都是我出面帮着给办的，就这还不时的为难你一下。我算是怕了！不过他们那个马副局长为人倒很派，在他手上的事还能按道理来办。可是他就只有那么点权利，也办不成什么大事。”
    王晓燕道：“华主任，麻烦你把马局长请到林海的办公室里，我单独和他谈谈。”
    华有仁遵命拿起了电话。十几分钟以后，满脸疑惑的马副局长就坐到了林海办公室的椅子上。等过了一个多小时他离开时，脸上浮现着显而易见的微笑。
    下午，王晓燕又再次来到了台河供电局。这一次她直接进了局子办公室。
    当地区供电局长看了丰裕供电局长、地区供电局业务科长写的说明，以及一份关于丰裕供电局如何截留工程款、如何在几个重要事情上向丰裕县拿、卡、要的经过材料时，脸色变得卡白，汗珠接着就布满了额头。
    下属单位敢多次胆大妄为，不可能与上级无关。
    不过王晓燕现在并不想深究，攥住把柄牵着鼻子才是上策。只听她冷冷得道：“一个星期，我要看到光明工业园的电力接通、丰裕县原来垫支的线路改造款退回到县财政、丰裕供电局长由那个马副局长来担任。告诉你，这件事犯在我手上这么解决还算是轻的，要是犯在了林海手上，不连你一起烩进来才稀奇了！”
    局长靠在椅背上，无力的答应了王晓燕的条件后道：“王主任，你手上的这些材料能不能交给我？”
    王晓燕将桌上的材料收回来道：“可以，等你退休的时候再来找我。你如果想早点拿到就早点向上级提出来退休。”
    当天，丰裕供电局的那个局长就被连夜招到了台河。第二天一早，供电局其余的几个领导就全班出动，有的挨个上门向光明公司、丰裕县有关单位和领导道歉，有的带人勘测现场、有的则忙着调集材料和人力。
    三天后，马副局长接任了局长职位，二十二万多元的补偿款也到了丰裕县财政局账上。第六天，光明工业园的动力电源终于接通了。
    丰裕县的众人对王晓燕极短时间内就制造了一个大逆转无不惊叹。
    为光明工业园解决了电力倒是其次，凭她和林海的上层关系，单一办成这件事倒不难。但这么一来，供电局就和县里的矛盾就更加剧了，而且总不能事事都往上级那里捅吧！最后倒霉的还是县里和光明公司。
    可这次王晓燕下手之准之狠，连根解决了问题，不但可保用电方面的几年无忧，就连进到“老虎”嘴里的肉都给夺了回来。这个意外的收获让骆炳文和财政局长喜出望外，今年县财政彻底不用发愁了！
    骆炳文特意前来请示王晓燕这笔钱怎么用？
    王晓燕却道：“这就不是我一个办公室副主任应该管的事了。不过林海原来答应过赵书记要买两台小车，这次就办了吧！买三台，指标的事我来解决。”
    骆炳文心里一乐！这位王主任在和林书记较劲玩呢！
    光明公司从丰裕县机关和企业的富余人员中招收了数百人，在上岗之前进行了严格的分批培训。培训期间每天都得按时点名，另外还有其它一些必须遵循的规定。
    可第一批培训的人员中就有几个原来吊儿郎当惯了的，自持在县里还有一些根基，所以并没把这些规定放在眼里。到因连续几次迟到早退、还有一次中午喝酒后醉醺醺的来听课而被退回了县劳动局后，这几人就纠集了一帮狐朋狗友总到到光明工业园筹建组纠缠不休。有一次恰巧就被王晓燕来给遇上了。
    王晓燕问完情况，后对那几人好言道：“定了的规定就必须要遵守。你们自己违犯了规定，这怎么能怨光明公司呢？再到这里来闹事就更没有道理了。我看你们还是找找自身原因，提高一下自我约束的能力，以后可能还有机会。”
    那几人慑于林海的威名和王晓燕的庄贵之气倒也不敢再继续吵闹了，只是喋喋的向王晓燕道能否再给一次机会，不然这个面子实在是丢不起。
    王晓燕冷笑道：“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找回面子了？表姐，让他们见识看看！”
    那身高过一米七的女警卫一听王晓燕放了话，手便轻轻一带，就把一张办公桌的一头掂了起来，脚一勾一挑，转眼间垫桌腿的一块砖头已经到了手里，然后把桌子一放，一手执砖，稍一运气，另一只手就朝砖头劈了下去，只听闷闷的一声响，半截子砖头就变成了几块飞到了那几人的脚下。
    女警卫走到傻呆着的那几人面前道：“谁要在这里找面子，到我这来试一试。怎么，都不敢？下次别让在这里再看到你们，不然我就试一试是砖头硬、还是你们的脑袋硬？”
    那群人缩缩脖子，互相看了看，面子也不找了，就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脚步刚一动时，就听王晓燕道：“慢点，你们这里面哪几个是被退回的？哪几个是跟着来起哄的？给我分开站好了！”
    等人分成两拨以后，王晓燕指着其中一拨道：“你们几个来起哄的把名字和家庭住址都留下来，现在就到县公安局治安科去报到，说明情况自请处罚。如果不去后果你们自负。同时你们也转告治安科长一声，让他和主管的副局长一起去找夏江海作检讨。怎么就由得你们在这里胡闹而不管？”
    等这拨跌跌撞撞的走了以后，王晓燕又对剩下的几人道：“我可以给你们机会，两个办法你们选，一个是把你们的父母爱人请来，看着你们当着全体培训人员的面做检查，再由他们向大家做请求，如果大部分人同意，你们就可以继续参加培训，但如若再违反规定照样退回，你们也可以照样还请你们的家人来当众说情。另一条路就是从明天开始，每天按点来在培训班早晚做两次检查，一直做到最后一批培训班结束为止。如果你们的态度认真、而且能一直坚持，那就证明你们有了悔改的决心，培训结束后你们就可以上班了。机会给你们了，你们自己选。”
    王晓燕的两个办法，哪一个都够损的！这是王晓燕想到了当初林海和马老二合伙整治柯建阳的方式，让你不堪回首比任何说教都有效。你想想，父母妻子不顾脸面的一次次求情，连续几十天上百次的检查，哪一样不让你刻骨铭心？
    这几人也明白了王晓燕是在整治他们。可现实摆在面前，如果不按王主任说的办，闹事是不再敢了，人家只要去收拾公安局的领导，公安局自会有办法来对付自己。而且更严重的是全县恐怕没有哪个单位敢接收自己了。原想着光明公司是外来户，惹不起自己这些地头蛇，总会做出些让步，哪怕经济上补偿一点也捞回了面子。谁知王主任对光明公司这么护着，而她后面又是林书记，早知道就不该来当众找事了，说不定背地里痛哭流涕、指天发誓，效果还会更好一些。
    别无选择，几人只得同意了后一种办法。
    前一种办法说出去只怕家里人都要骂死自己呢！搞不好都当父亲的人了，还要挨老子的皮带。那人，更丢不起！
    王晓燕的处理办法对培训人员震慑极大。当然饲料厂开始试产后的红火场面他们也看在眼里，还有公司承诺的一套福利保障制度也着实让人眼馋。所以参加培训的人员态度更为认真了，效果也更为明显，同时对这个王主任也是刮目相看。
    光明公司从陆山县来的那些人自然知道王晓燕的根底，对王晓燕尊敬有佳，可另招聘来的一些人开始却不明就里，觉得王晓燕不过就是一个长的漂亮的地方干部而已，似乎管得有些宽了，所以言语和态度上有时就有所表露。
    王晓燕虽是不在乎，但那些“老员工”却看不过去了，私下对那些人道：“公司许经理厉害吧？可见到小王书记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小书记、小王书记、许经理这三个人里面，谁对光明公司说话最管用，你们还得按照这个顺序来排。不过一般的事情上前两位有时候会颠倒。”
    这些人听了方知自己原来是在人家手下做事，而且小河公社、光明公司的家业都是人家一手参与打拼下来的。所以再见到王晓燕时便态度大转，也跟着叫起了“小王书记”，以体现与当地员工的不同。
    王晓燕还做了一件轰动的事。
    去年初和林海、严琳三人过路在人家里喝过水的那个钟贤贵，让大儿子专门到县城里来请林书记和王主任去喝孩子的满月酒。林海虽然不在，但王晓燕还是高兴的应接了下来。
    到了那天，王晓燕带着“表姐”、刘福英、蔡玉玲、等一帮娘子军，坐两台小车就杀奔到了钟贤贵家，结果公社干部们也闻讯赶来，顿时把钟家的喜庆推到了**。
    献上了不菲的贺礼，又极尽欢闹之后，王晓燕端着酒杯站起身道：“大叔、大婶、大哥、嫂子，当初我们路过的时候虽然在你们这里只喝了一碗开水，但你们的热情坦荡却让我永不能忘。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林海和我对你们的承诺，也是我们对所有衣食父母的承诺。”
    王晓燕荡气回肠的一番话，经众人之口迅速传遍了丰裕县。回想他们所作，不但使人们真实感受到了林书记和王主任的心怀，也使王晓燕的风头又盖过了林海。
    丰裕县那些机关女干部们，也把王晓燕的穿着打扮、言行举止视为了标准竞相模仿。王主任又穿了一件什么样式的衣服、昨天头发是盘起来还是梳的辫子、别了一个什么样的发卡？很快就会成为女人们议论的话题。
    更可笑的是，有男人对自己老婆粗蛮劲看不惯，回家训斥道：“你就不能学学人家王主任？走路说话都那么高雅。”
    女人却反驳道：“等你有了林书记那个本事的时候再做这个梦吧！不过我看你这辈子也就只配我这样的了！”
    李峰闻之这一切后对王晓燕打趣道：“王主任，我现在也闹不清了。到底是林海影响了你，还是你影响了林海？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