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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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渐冷,你们把这些椅子上都加一层鹅羽软垫。再有,吩咐厨房,清蒸那些螃蟹必须要加一些姜丝、料酒,然后把蟹(肉rou)蟹黄分开,万万不可有一片碎壳在里头,以免伤了贵人们。”尤雅嘱咐着(身shēn)边的小丫头们说道。
    “平时我还担心雅雅过得不好。今(日ri)来了这一趟索罗府,我可真真是放心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忽然响起。
    尤雅一回头,只见福潆公主正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公主这话什么意思,我倒不明白。”
    福潆指着(身shēn)后的男子说道“明明是闺中聚会,雅雅你却让自己的丈夫在外头帮你迎接客人,可见你在家里一向是逞凶的,我倒要提索罗察抱不平。”
    尤雅笑着拉过公主的手道“公主就知道打趣我,我哪里就给逞凶了。”说着,她又冲着索罗察摆了摆手。索罗察看着尤雅回之一笑,“那你们好好玩,我先去上朝了。”
    “去吧去吧。你若是不走,雅雅一眼都不肯看我。”福潆公主继续逗趣道。
    尤雅的脸色微红,赶紧换了话题道“我从纳兰舒容那定了不少纱丽,昨儿她已命人都送了来。我瞧着有些样式宫里倒是没有,公主你要不要来瞧瞧?”
    “就是那个小庶女?”福潆问道。尤雅点点头。
    “也好。只不过,你不准从我要银子。”福潆笑道。尤雅自然连连答应,“银子都是付完了的。她倒是仁义,非说不要,我到底给她拿了几百两去。”
    “是,她是要入宫当宫女的人,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咱们不该跟她占便宜。”福潆说话的时候,满眼都是同(情qg)。
    二人说话的时候,刚走到索罗府花园门口的纳兰舒容便打了一个大喷嚏。品宁赶紧替她紧了紧云锦外袍,轻声问道“小姐,可是冷着了?”
    纳兰舒容摇摇头,“没事的。走吧,我们先进去,别迟了。”
    “你不是不来么!”(身shēn)后,忽然响起一个少女的声音。纳兰舒容不用回头也知道,这声音是纳兰凝香的。
    “小姐。”品宁一急,纳兰舒容拍拍她的手,却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径直向前走去。
    纳兰凝香站在(身shēn)后喊道“纳兰凝香你给我站住,你凭什么说话不算话!你明明答应了我爹今(日ri)不来的!”
    纳兰舒容眉头一皱,头也不回开口道“这里是贵人府上,不宜大声喧哗。”
    “我就是喧哗怎么了!谁家还不是贵人了!索罗与纳兰都是一样的!再说了,你别跟我转移话题。”纳兰凝香喊道。
    纳兰舒容就知道,她今(日ri)遇到纳兰凝香一定会是这个结果。她原本想置之不理,可纳兰凝香这样闹下去,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于是,她只好回头解释道“我今(日ri)来这里,是因为公主下了懿旨,让我过来接受封赏。”
    “呸!”纳兰凝香脱口道。“你来就来,还把公主扯进来做什么。我告诉你,我早就忍够你了。你现在赶紧给我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品宁在旁忍不住劝道“大小姐,小姐说的都是实话。今儿真是公主让她来接受封赏的。”
    “公主让你接受封赏?她是看不见我这个嫡女么?一个堂堂的嫡女站在这呢,她怎么会瞧得上你一个庶女。就算你收买了少思大师,弄出了稀世翡翠又如何,你亲祖母就是我祖父的一个((贱jiàn)jiàn)妾!”
    饶是纳兰舒容不想跟她计较,可这些话也惹得她实在不痛快。她刚要开口回击的时候,(身shēn)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谁在花园里大吵大闹呢?”说话的正是尤雅。她(身shēn)边还有一位(身shēn)穿纱丽的妙龄女子。
    纳兰舒容隐约记得这人就是公主,可她又(身shēn)穿自己刚送进府的纱丽,似乎更可能是尤雅的丫鬟。于是,她这么一犹豫,也就不敢再施礼,万一认错了人,怕是尴尬。
    另一边,纳兰凝香见是尤雅,旁边那个穿纱丽的约莫是她丫鬟,心里便觉得没什么可怕的。虽说尤雅(身shēn)份贵重些,可也不过是皇宫里出来的奴才,她有什么可畏惧的。
    “让夫人见笑了,民女在教训自己的庶妹呢。她非说是公主让她来的,民女觉得十分可笑。人家堂堂公主,怎么会嫡庶不分,跨过我这个嫡女去给庶女封赏?”纳兰凝香瞪了纳兰舒容一眼说道。
    虽说本朝却有嫡庶之分,可也没有纳兰凝香说的这么严重。她之所以如此看重嫡庶之事,不过是因为自己是嫡女,又被家人宠坏了而已。
    可此刻,尤雅听完这句话心里却替她一阵发寒。果然,下一秒公主便缓缓开了口道“依你的意思,庶女永远不如嫡女尊崇?公主赏庶女,就是不应该?”
    纳兰凝香骄矜的点点头,“可不是么。庶女算什么,每个家里都有一大把。尤夫人,您说是不是?”
    “本公主,也是庶出。”福潆脸上的表(情qg)不悲不喜,只有旁边的尤雅知道,她这是动了真怒。
    纳兰凝香还没等反应过来,纳兰舒容已经在旁边拜道“公主千岁万安。”
    “你,你是公主?”纳兰凝香诧异道。
    “跟公主说话,要用尊称。”尤雅忍不住提醒道。
    福潆公主一边示意尤雅扶起纳兰舒容,一边慢悠悠的开口道“嫡庶确实有分别,但在本宫这里,都是一视同仁的。纳兰舒容,本宫听闻你(性xg)格柔善,勤俭有礼,特赏你七宝璎珞,以示嘉奖。”
    “这七宝璎珞又名众华璎珞,是先帝留下的,可是稀世珍宝。”尤雅在旁解释道。
    纳兰舒容俯(身shēn)拜道“民女多谢公主厚(爱ài)。”
    福潆听言一笑,“你怎么也不推辞?”
    纳兰舒容笑着应道“公主既然把七宝璎珞送我,自然是觉得民女担得起这宝物,所以民女不敢推辞。”
    这话逗得福潆公主笑出声来,“倒是个知趣的丫头。快起来吧,我们一起去用些螃蟹。”
    这样跟纳兰舒容说话的功夫,福潆方才的气也就消了大半。再加上这毕竟是尤雅的赏菊宴,她也不想太显威风,所以便有意忽略了纳兰凝香。
    照理,纳兰凝香应该庆幸自己没有被公主见怪,可此刻她一见纳兰舒容真的受了封赏,却又忍不住开口说道“公主错(爱ài),我庶妹并非(性xg)格柔善之人啊。”
    这回,饶是福潆公主(性xg)格再好,也忍不下去了。“雅雅,这个丫头真是纳兰府的嫡女?”
    尤雅还没开口,纳兰凝香已经连连点头道“是,民女是纳兰府的嫡女。”
    尤雅被抢了话,心里一阵无奈,可还是在旁替她说话道“是,她年纪还小,公主别见怪。”
    福潆公主冷哼一声道“我不见怪,我只是觉得纳闷,怎么同一个府里出来的,嫡女如此桀骜无礼,庶女却一脸可人疼的模样。”
    “公主……”纳兰凝香有些惊异的看向福潆。
    “罢了,他们府里既然管教不好,本公主就只好代劳了。来人,把未开壳的螃蟹拿过来几只。”福潆说道。
    尤雅冲着下人点点头,嘴里却一声不吭。她知道,自己是救不了纳兰凝香这个蠢丫头了。
    就在纳兰凝香满脸迷茫的时候,一盘没剥壳的螃蟹已经被送了上来。这会,几个命妇也已经陆续前来,看见公主便纷纷施礼。
    福潆一边免了众人的礼,一边说道“方才纳兰家的凝香姑娘言语无状,又嫌弃自家姐妹,本公主实在看不过去。纳兰凝香,这有十几个螃蟹,就罚你用手剥出蟹黄蟹(肉rou),一丝儿都不准剩下。”
    纳兰凝香是从小被宠到大的,因此养成了这种谁都不怕的(性xg)格。此刻听见公主的话,她才真的慌了神。原来不是所有人都会让着自己的。
    她看向旁边的几个冒着(热rè)气的螃蟹,却没有看见蟹八件的影子。她更加慌张,这螃蟹壳如此坚硬,她怎么可能剥得动呢?
    然而,福潆的眼中并没有半分体谅与同(情qg)。“本公主说话,你是听不见么?若是听不见,就用这黄酒洗洗耳朵!”
    说着话,福潆把一杯黄酒尽数倒在了纳兰凝香的(身shēn)上。众人只见淡黄色水珠飞溅,而后纳兰凝香的浅色罩衣便染满了黄酒气息。
    “公主……”纳兰凝香又惊又惧,慌忙跪倒在地。她可是纳兰府的嫡孙女啊,公主怎么可以这么对自己呢?
    “凝香小姐,这不是纳兰府。公主想要你的命,或者是整个纳兰府的命,都易如反掌。”尤雅看出了纳兰凝香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事(情qg)的严重(性xg),因此出言提醒道。
    “整个纳兰府?”纳兰凝香听见这话,这才明白皇权在上,家中父母也是护不住自己的。
    于是她这才慌张起来,连连叩头说道。“公主,公主我知道错了。我方才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民女给您道歉,给舒容妹妹道歉好不好?舒容妹妹,你快帮我说句话呀。”
    “先剥螃蟹吧。”福潆淡淡道。
    “娘娘真是高明。”丫头这样夸着,心里也有些发凉。阖宫的下人都知道这祺妃心狠手辣,没想到她连自己最亲近的姑姑也不放过,反而算计至此。
    “这样吧。”祺妃(身shēn)子一动,显然又有了个好主意。“你把她从侧(殿diàn)挪到离本宫远点的耳房里头去,吃的喝的一天送一次就得了,早死早托生嘛。”
    小丫头点点头,“娘娘您放心吧,我这就吩咐人去做。最近天气冷,我看被子也别给她盖那么厚了。”心里凉归凉,反正这事也没落到自己头上,她还是讨娘娘的欢心要紧。
    祺妃果然满意,珠玉琳琅的护甲轻轻一摘,笑着说道“你看着办吧,一张臭脸看了那么多年,本宫可懒得再理她了。”
    小丫头应声而去,带着十足的架势走进了纳兰舒容的房间里。年近五旬的纳兰舒容近(日ri)得了疫症,起初祺妃还肯找太医给她瞧,可后来见总也不好,便失了耐(性xg)。
    “舒嬷嬷。”
    小丫头刚开口,纳兰舒容便虚弱的摆了摆手。“行了,我都知道。搬到辛者库去,是吧?”从医士再也不来瞧的时候,她就知道了,祺妃始终是个卸磨杀驴的主儿,对她也没例外。
    “嬷嬷可说差了,咱们娘娘哪是那种无(情qg)的人。不过是咱们下人担心您过了病气给娘娘,请您腾到耳房去。”小丫头的话虽尊敬,可语气却七弯八绕,拿足了架子。
    纳兰舒容不由得苦笑“娘娘是嫡女,我是个不入流的庶女,所以家族早早就为娘娘谋划着,让我进宫侍候娘娘。我陪着娘娘,用了几十年的功夫,也用尽心机血汗,这才助娘娘从一个答应走到了妃位。可我如今病倒,娘娘连眼皮也没有抬半下,真是可笑。”
    小丫头听她絮话半晌,已有几分不耐烦,不由得心生敲打之意。“舒嬷嬷通透了一辈子,怎么偏偏临了却糊涂起来。嬷嬷是为娘娘尽了一辈子忠,可那是嬷嬷自愿,是为了家族前程。到现在您不中用了,就该早早的为下一波人腾地方。您要知道,这宫里的人一茬又一茬,不中用的人是不配在这的。”
    “实不相瞒,这也是娘娘的意思。您一(日ri)不死,娘娘就一(日ri)吃不下饭,又要忧心陛下不(爱ài)来,又要担心这病(情qg)传染。奴才说句不该说的,我要是到了这个份上,直接就抹脖子自尽了,还活个什么劲。”
    小丫头说完话,径直甩着手绢,另一只手捏着鼻子走了出去。不多时,又进来几个小太监,不由分说的把纳兰舒容抬了起来,扔到了耳房里头。
    纳兰舒容的(身shēn)子无力,只感受到自己被重重撂在榻上。接着,几个小太监往自己(身shēn)上摸了一把。她明白他们的意思,轻轻叹了句,“银子都在被褥里头,你们几个分了,回头也好给我找个好地方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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