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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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舒容到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大半,她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与旁边的宋妍儿相视一笑。
赵氏今儿是掌事人,自然进进出出忙个不停,倒也没顾上难为纳兰舒容。倒是纳兰凝香,坐在远处就狠狠的瞪了纳兰舒容几眼,仿佛跟她有滔天的仇恨一般。纳兰舒容只当看不见她。
半柱香的时辰过后,眼见下头的席位都坐满了,赵氏才开口讲话。“老爷们都在前厅用饭,咱们这些媳妇闺女们就在后头。不过,咱们是更有福气的,因为只有咱们才能瞧见这寿星的笑模样呀。”
赵氏在人前很会做人,这一番话说下来,倒是让气氛(热rè)络不少,几个贵妇甚至还对她隐隐有了不少好感。
“我们的老夫人是前朝皇帝特封的诰命夫人,所以今儿家里也到了不少贵客,多谢各位夫人还挂念着。”说着话,赵氏的眼光往那些贵族命妇的方向看去。这些人当中,有不少(身shēn)份地位远高于纳兰府之人,因此她不得不笼络着。
至于孟氏被封为诰命夫人一事倒是真。只不过新皇帝登基后,为建立自己的臣群,便宣布从前的诰命都不作数,朝廷也不会再发月例给这些夫人。
所以,此刻孟氏的诰命早已不值一提。但是毕竟也是昔(日ri)荣光,所以此刻赵氏便把这事拎了出来。
“今儿是寿星生辰,我一个做儿媳的就不多费口舌了。请寿星跟咱们说说话,咱们也好沾沾福气。”赵氏笑着退到了一边。
上首的孟氏对今儿的局面很是满意,点点头笑道“既然大家想听,我就絮叨几句,左右今天能来的也都不是外人。我孟书寰进了纳兰府几十年,如今老爷走得早,只剩下我领着一大帮人过活,倒是不容易。”
“今儿既然大家都坐在这,我也说上一句。我有心撑着纳兰府再向上走一走,希望在座的自家人都能伸上一把手,各出一份力。纳兰府虽小,但知道有恩必报的道理。但凡有隆昌之(日ri),比将恩泽左右。”孟氏气宇轩昂,颇有几分当年纳兰老爷的气度。
下头的自家人连连答应,几个外家的命妇自然也明白孟氏话里的含义,于是也笑着应了。孟氏更加欢喜,冲着赵氏轻声说道“走礼。”
赵氏点头一应,“走礼”
所谓走礼,是本朝贵人间的特殊风气。但凡有婚丧嫁娶等重大事(情qg),只要有人送礼,就会当着大伙的面,把这些礼物过一遍眼。这一来是炫耀自家人气兴旺,二来也是要送礼之人务必用心。
走礼从这些庶女晚辈们开始。赵氏无儿,第一个献礼的自然是纳兰凝香。
因着秋(日ri)寒冷,她今(日ri)穿得厚实些,可依然看得出腰肢纤细,容色艳丽。几个命妇看上几眼,心里也不由得有些意动。若是纳兰府再势盛些,这个丫头倒是可以当自家儿子的正妻。
此刻,因着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自己(身shēn)上,纳兰凝香颇为受用。她一改往(日ri)的正常嗓音,连音调也细了不少道“孙女为祖母献上东海明珠一颗,愿祖母如明珠璀璨,荣光万寿。”
孟氏连连点头,这东海明珠可不是便宜东西。“快起来吧,坐到祖母(身shēn)边来。”
纳兰凝香一笑,梨涡如花,扭着腰肢走到了上首坐下。
接下来就是几个庶女献礼。她们倒也聪明,知道自己没钱,拿不出像样的礼物来,于是一人凑了一些银子,倒也凑出个珍宝阁的首饰出来。孟氏自然不满意,但当着众人的面,也没说什么。
赵氏把纳兰舒容安排在了最后一个。于是,一块中规中矩的寿山石被抬到了门厅里。
“我们家这位丫头虽然只是庶女,但却是最出息的。”赵氏冲着宾客笑着说道,而后转过(身shēn)一见那石头,却是一脸惊诧。“咦,舒容,你怎么送了这样寒酸的礼物过来”
纳兰舒容看着那块价值三十两银子的寿山石,难道这不比东海珍珠贵多了么
“我看着喜欢,就送来了,没想那么多。”纳兰舒容淡淡说道。“这寿山石据说是从泰山搬下来的,愿祖母安如泰山,寿过万年。”
孟氏对这石头也是颇为不喜,比起珠玉宝石来,这破石头有什么好的。“好,有心了。”孟氏的语气颇有些拿腔拿调的意思。纳兰舒容素来知道她是这种人,倒也没往心里去。
“行了,下去吧。原本还觉得你出息,没想到也不宽裕。”赵氏拿着手绢按按鼻翼说道。还算这个丫头聪明,没在这个时候出风头,要不然自己非好好收拾她不可。
上头的纳兰凝香也是一笑,依旧细着嗓子说道“明珠有明珠的光芒,石头也有石头的坚韧。对不对,祖母”
她这话听上去是帮纳兰舒容说话,可话外的意思却还是在说石头不值钱。孟氏瞧了她一眼,倒也点了点头。
“还不下去,杵在这丢人现眼么”赵氏低声道。纳兰舒容也不恼,她早就知道,今(日ri)无论她送了什么,赵氏都会挑出刺来。左右她也不在意,到这里来应付一下也就罢了。
“等等。”一个命妇忽然说道。
赵氏一回眸,只见说话的正是索罗府的尤雅夫人,也是这次宴席当中(身shēn)份最为贵重的一位。尤雅原是当朝公主的贴(身shēn)侍女,而后由公主做主,嫁进了当朝望族索罗府为正妻,一跃成了人上人。
尽管这尤雅只是侍女出(身shēn),可如今是索罗府的当家主妇,又是公主的密友,因此人人敬畏。她今(日ri)之所以前来,是因为索罗府与纳兰府是故交。
赵氏赶紧赔笑道“尤夫人有何指教”
尤雅笑着起(身shēn),开口说道“指教谈不上,只是我对这石头有些好奇。”
赵氏满脸尴尬之色道“尤夫人久在宫中,自然见多了珍宝。这块石头倒是污了您的眼了。”
尤雅(性xg)子温和,容貌亦是十分和蔼的类型。此刻,她摆摆手笑道“哪里的话。之前与公主在一起的时候,我两经常在内务府玩赌石的游戏。这有些石头,看上去不起眼,可里头却有大文章。”
“这,您的意思是”赵氏有些不理解。尤雅却没答话,而是上前细细观察那石头的色泽,透度等等。
片刻过后,尤雅满目柔和,看向纳兰舒容说道“小姑娘,你买这石头花了多少钱”
纳兰舒容躬(身shēn)答道“回夫人,这块石头要价三十两。”
“三十两”上头的孟氏一惊,这不起眼的破石头竟然这么贵。看来,是她错怪纳兰舒容了。
想到这,她赶紧唤道“傻丫头,你也不宽裕呀。”
纳兰舒容一笑,“为祖母尽孝,花多少钱都是应该的。”
至于赵氏,却在旁边翻了个白眼。花这么多钱买这玩意,这纳兰舒容果然是个傻子。
尤雅却笑着说道“老夫人真是有福气呢。按照我的经验来看,这块石头里头应该是有一块稀世翡翠。至于值多少钱,只有切开石头才能知道了。”
“稀世翡翠”这下,连纳兰舒容都大吃一惊。要知道,她上辈子就是个吃包子都三口咬不到馅,最后才发现自己赶上了唯一一个死面包子的主。今生,竟然随便买一块石头就有翡翠了
“没错,我随公主赌石多年,自然不会出错。老夫人,今儿是个好(日ri)子,我看不如好上加好,切了石头看看里面的东西。”尤雅开口说道。
“这”赵氏一阵无语。她的香儿怎么就没遇到这种好事呢。
上头的孟氏却连连道“好好好。来人,快去请切石师傅来。”
尤雅的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旁边的宋妍儿瞧瞧看上去,心里就有十分的羡慕。她若是能像尤夫人一样,地位尊崇,该有多幸福。
至于纳兰舒容,她正围着那块石头打转。“就这么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竟然里头有稀世翡翠早知道,我就多买几块了。”
尤雅听言一笑,“你叫舒容是吧,还真是可(爱ài)。这石头贵重,可是万里挑一的。你再多买几块,也未必能有这块珍贵了。”
听见这话,上头的纳兰凝香手里的帕子一拧。赵氏也顾着自己家的女儿,赶紧使着眼色,示意她也上前搭话。
纳兰凝香会意,几步上前道“尤夫人,难道我庶妹真买了一块宝石不成”她故意咬住了这个庶字。
不远处的孙掌柜果然就有几分动心。要知道,那可是十两银子,他卖上七八天的果脯也不一定能赚到这么多。
看着孙掌柜的犹豫,纳兰舒容心里有了几分底气。其实她的手里一共也没多少银子,这十两银子还是她娘留给她的最大一锭。只不过,想有收获必然要先付出,她还是懂这个道理的。
孙掌柜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想起了赵氏昨天的话。“这个铺子只是给纳兰舒容那个小丫头练练手,我早晚要把这个铺子收回来的。所以,你最好记住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
眼看孙掌柜转过(身shēn)去,纳兰舒容继续开口说道“我知道孙掌柜看不上这等小钱。其实我另有一桩大买卖要送给孙掌柜,至于这利润嘛,也不多,七八百两总是有的。”
听了这话,孙掌柜即将迈进内室的脚终于忍不住收了回来。“来人,关门”他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一个小伙计跑到外头,关上了店铺的门。
纳兰舒容看着走向自己的孙掌柜,忍不住一笑。她就知道,这无论是谁,都不会跟钱过不去。
“呦,回来了”
纳兰舒容一进屋,便看见赵氏坐在自己的屋里,正摩挲着自己平时的一件玩物。这是她母亲留给自己的唯一一件遗物,黄玉桂花。
黄玉桂花是用黄色软玉雕刻而成的桂花,象征着花开富贵。这是纳兰舒容的祖父送给自己父母的新婚礼物。也是这么多年,祖父对她们一家三口的唯一一次关心。
纳兰舒容虽然对自己那个早夭的祖父没有好感,但她母亲却十分珍视这块黄玉。而对于此刻的她来说,这块黄玉是她母亲留下的唯一念想了。
“是,伯母,我回来了。”纳兰舒容一边答了话,一边就想走过去把那块黄玉桂花收起来。不料,赵氏却一把将那块黄玉桂花攥在了手心里。
纳兰舒容顿时一怒,那眼神吓得赵氏都浑(身shēn)一冷。不过,她很快又恢复了镇定,看着面前的这个小丫头,转了转眼珠说道“纳兰舒容,我真没想到你有这般手段,连我和香儿你都打算玩弄在股掌之中。”
“伯母说的什么话,我听不懂。”纳兰舒容盯着那块黄玉说道。
“行了,别装了。香儿早就都跟我说了。纳兰舒容,你是不是以为,你能取代香儿入宫我告诉你,你别痴心妄想了。不管你做的如何出色,庶女就是庶女,永远不可能取代香儿”赵氏斩钉截铁说道。
取代纳兰凝香入宫纳兰舒容被赵氏说得一愣。转念想想,其实也怪不得赵氏想差了。她前两天耍了赵氏母女一通,任谁都会以为,她是想陷害纳兰凝香,然后自己借机入宫。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入宫是件好事。她纳兰舒容对入宫根本没兴趣。比起那些个莺莺燕燕的妃嫔,纳兰舒容更关心眼前的这块黄玉。
“你不说话,是想装哑巴么纳兰舒容,我之前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有这么大的野心”赵氏继续发泄怒火。
纳兰舒容这回倒是笑了。“伯母可不是带我不薄么。从我入府就让我学着侍候长姐,又教我宫斗之道。您打算把长姐培养成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然后把我磨成她用的最顺手的刀子,替她一步步的清除路障,帮她登上妃嫔高位,对不对”
这话,说的就是她上辈子做的事。
赵氏一愣,随即骂道“那也是你的福分。我们要是不管你,你没准早就饿死了。”
“是么。可惜我现在没有饿死,伯母也不能拿我如何。”纳兰舒容毫不在意说道。
赵氏气得发怔,恨不得一巴掌扇下去。
纳兰舒容却一抬头,目光与赵氏相撞,“伯母想打人现在祖母还在世呢,您替她教训表家子女,可是应该”
赵氏这么一想,孟氏那个臭脾气,要是让她知道了,恐怕会真的怪罪,于是也就满脸心不甘(情qg)不愿的把胳膊放了下来。
“纳兰舒容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就拿你没办法了。你祖母今天看得上你,也是因为要为我家香儿挑陪嫁的缘故,可不是因为你有多招人疼(爱ài)。就算你得了一间铺子又怎样,那也是赚不到钱的,你别想借机生出什么事来。”
说完话,赵氏一拂袖子,抬腿(欲yu)走。
纳兰舒容伸手一拦,“伯母想霸占我的东西么”说着,她指了指那块黄玉。
赵氏呵呵一声冷笑,“这件东西姓纳兰,自然是府上所有。就算你告到你祖母那去,我也有理说。什么时候你打算乖乖当陪嫁入宫了,什么时候我再还给你”
纳兰舒容没有阻拦。凭她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与孟氏赵氏他们硬碰硬的要回东西。这也是昨天她没有在孟氏面前说出自己不想入宫一事的理由。
不过,一时的弱不代表终生的弱。
看见赵氏走了出去,品宁才扶起了纳兰舒容。“小姐,夫人一向仁厚,怎么今天这么凶。”
“品宁,当你不侵犯别人的利益之时,所有人都是好人。”纳兰舒容说道。
品宁并不理解,可她却越发觉得自己跟对了主子。因为纳兰舒容现在的气场,越来越强大了。
“对了,之前我让你做的事,你做好了吗”纳兰舒容问道。
品宁点点头。“做好了,小姐。我已经把你所有值钱的物件全都换成了银子,加上你之前的积蓄,现在咱们手里大约有七十两。”
纳兰舒容点点头。“一两能买五斤猪(肉rou)。这七十两,足够买三百斤了。”
“买猪(肉rou)”品宁一脸诧异。“小姐,你不会是也喜欢上那个杨三意了吧他虽然人帅,可只是一个卖猪(肉rou)的阿。小姐,你手里一共就这点银子,为了追他都搭进去,可是不值得啊”
纳兰舒容一脸无奈,“品宁阿,你这脑子还真是不一样。我买猪(肉rou),不是为了三意哥,而是为了赚钱。”
“赚钱”品宁更加不理解。
“好了,你别管了。今天是七月十六了,再过几天就要出事了。赶紧的,陪我去买猪(肉rou)。这件事若是成了,我一定让赵氏双手捧着黄玉给我乖乖送回来”
“出事出什么事啊”品宁的小脑袋已经彻底跟不上主子的速度了。好吧,她只好默默的跟在了纳兰舒容的后头。
纳兰舒容先去看了杨三意。二人聊了许久,旁人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只见二人的神色都十分凝重。
等到纳兰舒容走了之后,杨三意把几个店里当天剩下的猪(肉rou)全都送了出去。并从次(日ri)开始,把他之前收购的上千只生猪全部半价卖了出去。
猪瘟的消息是在七(日ri)后散出来的。
朝廷动作迅速,短短三(日ri)之内,便掩埋了京城的所有生猪。同时为了避免猪瘟传染,朝廷下令京城所有养猪者半年内不准养猪。
此令一出,顿时苦了周边的百姓。因为猪(肉rou)下市,牛羊顿时涨价,再想吃(肉rou),可就贵了三倍不止。至于周边的州府,虽然没受猪瘟波及,但价格却也涨了不少。
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纳兰舒容正在小厨房里头做青椒炒(肉rou)丝。用的,当然是她之前提前买好的那三十斤猪(肉rou)。当然,后来杨三意怕她不够吃,又送来了五十斤,全都被她放进了冷库里。
小小的冷库,除了冰就是(肉rou),竟被塞得满满登登。
“哎,三意哥还是太心善了。”纳兰舒容一边吃着香喷喷的(肉rou)丝,一边感叹道。
“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品宁正替纳兰舒容烧着火,闻到那(肉rou)丝的香味,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纳兰舒容一笑,用勺子盛了不少,倒进了品宁面前的碗里。“猪瘟之前我就劝三意哥借机牟利,可他非说这是不义之财,不肯做这种事,只愿意自保,所以他才卖掉自家猪(肉rou)与生猪,然后又给自己放了大假。”
品宁忍不住点点头,“嗯,这么说,他还真不赖。可是小姐,你怎么知道会有猪瘟呢”
纳兰舒容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只好打着哈哈,把话题哄弄了过去。
品宁却不依不饶,继续问道“对了,我也没明白,小姐你买那么多猪(肉rou)放在果脯铺子里头做什么呢这大夏天的,你可得赶紧卖了。”
“你个傻丫头懂什么。吃你的(肉rou)吧。”纳兰舒容笑呵呵说道。
她的话音刚落,纳兰凝香便走了进来。她倒不是故意来厨房这种地方,而是闻到了(肉rou)味,(情qg)不自(禁j)被吸引过来的。
这也不怪她,这纳兰府虽然大,但也不太富裕,哪里肯舍得花大价钱买太多(肉rou)吃。所以,她已经七八天没吃到(肉rou)了。
“这是猪(肉rou)还是牛(肉rou)你们哪里来的钱买(肉rou)”纳兰凝香正好看见品宁大吃特吃的一幕,她用力咽了一下口水,而后理直气壮喊道。
而另一边,纳兰舒容和公主聊得倒是欢畅。
“这些纱丽卖完,你可有什么打算”说着话,福潆把一筷子蟹黄放在了一块白色方糕上,慢慢放进嘴里。
“回公主的话,民女卖完了纱丽,想在京城里买宅子和铺子,然后就能过上舒心(日ri)子了。现在又有了公主送的礼物,民女便有了一个护(身shēn)符,(日ri)后这(日ri)子想必更加顺遂了。”纳兰舒容眉眼含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