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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 不鸣则已

    晋江独家,防盗比例70,72h第012章神医杜澈
    豆子觉得,侯爷一定会恼死他!
    明知桃核镇一带有疫(情qg),他还敢带人护送夫人往陈村方向去,侯爷知晓了,他非得受罚不可。
    可新来的夫人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夫人(身shēn)边的丫鬟踏雪也偏生是个吃定人的。
    “侯爷让你跟着夫人,是让你保护夫人安全,你不送夫人去,难不成让夫人自己去?若是中途遇到些麻烦,最后是不是还要怪你?”
    豆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翌(日ri)清晨,寻了骑,就驾了马车护送夫人一行往陈村去。
    此回得了吩咐,马车行得快。小半(日ri)就到了曲县,再从曲县过去,第二(日ri)晌午就到了桃核镇附近。
    夫人去的是陈村,等到陈村一打听,侯爷他们似是还在临镇,尚未到陈村来。
    那夫人便不是来陈村寻侯爷的?
    豆子摸不清夫人意思。
    只是这一路听府衙的人说起陈村的疫(情qg),说亏得来了位神医杜大夫,疫(情qg)才得了控制。一行人一路走,一路听云云。等跟着衙役走进镇内一间医舍,才见这医舍里收留了不少感染了疫(情qg)的人。医舍内也有府衙的人在帮忙照看,没有想象中的悲嚎,一切井然有序。
    医舍大堂中间,有一温文如玉的公子在给病人诊脉,不时躬(身shēn),拨开眼睛看病(情qg),(身shēn)旁的衙役在帮忙记录。
    这公子一(身shēn)白衣似是不染世俗,谈吐优雅,举止翩若出尘,豆子都愣,难不成这就是先前说的在陈村治病救人的杜大夫?真好似谪仙一般。
    思及此处,就听(身shēn)旁的夫人唤了声“杜澈。”
    那白衣公子起(身shēn)回头,眸间略含笑意“你来了?”
    豆子微怔,听这语气,应当是和夫人熟悉。
    “豆子,来帮忙。”(身shēn)后,踏雪唤他。
    见识过踏雪这张嘴,豆子惹不起,只得暂时将夫人和这公子抛在脑后,带了随行的几个侍从一道上前。
    等到医舍外,才见是镇外来的四辆马车。
    豆子掀开帘栊,满满四车药材。
    “救人用的,大家赶紧帮忙抬进去。”踏雪催促。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上前搭手。
    方才去医舍的路上便听人说了一路,只是不仅陈村,附近几个城镇都缺药材,正等着药材救命呢!
    豆子一面抬,一面问“可是夫人安排的?”
    踏雪自己也抱了一个小箱子,本就没力气还要应他,只得睨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以为呢!让你送夫人来还吞吞吐吐的,眼下可知道是来救命的了?”
    豆子愣了愣,既而憨笑。
    不多时,整个医舍都知晓建平侯府救命的药材到了。又半个时辰,整个陈村都传遍了,四下都是感恩戴德的声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等于侯爷造了多少浮屠塔?
    都晓他们几个是建平侯府的人,村民们都感激道谢,豆子笑着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药材分明是夫人这边想办法凑到的,却说得是侯爷心细,夫人这是在给侯爷积善缘。豆子嘿嘿笑笑。
    刚转(身shēn),又听(身shēn)旁的村民道,杜大夫真是神医,此次若是没杜大夫,陈村还不知要遭多少罪,死多少人呢!
    豆子目光又重新投向杜澈,一袭白衣在医舍里既朴素又耀眼。
    他听杜澈道“药不够,勉强够今晚。”
    陈村尚有不少感染的人。
    洛青婉抿唇“放心,让人准备了,下一批药材明(日ri)便到。”
    杜澈不置可否。
    从豆子的角度看去,却见他一面替病人诊脉,一面低头莞尔。
    “豆子,找人同侯爷说一声,我到陈村了,勿让他担心。”
    “是,夫人。”豆子现在很听洛青婉的话,她吩咐,豆子便立即去做。
    先前听这里的衙役说起,侯爷眼下正在青阳镇安抚民(情qg),青阳镇离陈村只有半(日ri)路程,那夫人在陈村等便可。
    豆子打发侯府的侍卫送口信去青阳镇。
    结果黄昏刚到,盛明远便快马加鞭来了陈村。
    陈村虽在临近几镇中是疫(情qg)感染最轻的,可她怎么忽然来了,盛明远心中担心,交待了傅云峰几句便同楼兰匆匆来了陈村。
    等到了陈村,才发现这里的(情qg)况果真是比青阳镇好许多。
    盛明远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衙役说,多亏了有杜大夫。
    等到医舍,才见四处都是进进出出的病人,不远处,洛青婉在给人帮忙递煎煮好的药材。一旁是一(身shēn)白衣,温文尔雅。风轻云淡得接过,递给(身shēn)边的病人,病人喝完,他再诋毁给洛青婉。
    两人站在一处,虽无话语,可即便没有话语都能看得出默契。
    楼兰心底想,温文如玉,这才像一对璧人。
    楼兰赶紧摇头,他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
    一侧,盛明远毫不掩饰的满脸酸意“看这眉毛,眼角,神(情qg),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楼兰翻白眼,大家明明看得是同一人好吧。
    恰好有风来,洛青婉站在窗边有些迷眼,杜澈随手提了衣袖给她挡风,这动作说亲密其实并不,可说不亲密也有些牵强。
    盛明远又酸又怒,当下便冲了进去,结果没看到门栏前放的器皿,险些摔了。
    叮当作响,堂中都转过头来看他。
    豆子一见他,眼睛都亮了,隔了对堂就开始喊“侯爷!”
    盛明远一脸尴尬。
    结果周遭的病人,衙役和亲属都(热rè)泪盈眶上前给他作揖:“多谢侯爷救命之恩。”
    盛明远有些懵,一面应着“哪里哪里”“呵呵呵呵”,一面挠头抓耳,半是看看楼兰,半是看看洛青婉,不知发生了何事。
    踏雪无语,这好人都给他做了,还气势汹汹的。
    豆子正好上前,朝盛明远道“陈村染了疫(情qg),请了杜大夫来,杜大夫愿意给全村诊治不收分文,但是缺药材,事出紧急,夫人在丰州城就安排好了,眼下将药材都陆续送了来,正好解燃眉之急。”
    难怪这堂中都对建平侯府感恩戴德,盛明远看向洛青婉。
    他先前的脸色,她应是见到了,盛明远有些窘,支吾道“夫人辛苦了……”
    十月初五,乾郡来讨粮的灾民都已安排妥当。
    早前在侯府门口围了整整两三百人,最后登记造册的只有不足一百五十人,临着要出发了,却只剩一百二十人了。
    楼兰“啧啧”叹道“看看,这水份多大。”
    往常多半都被这些蛀虫给拿了去,浑水摸鱼的比原本的流民还多,这侯府上下勒紧了裤腰带,却是给他人做嫁衣的,最终也没多少灾民受益。
    如今好了,来了位耳根子不软的夫人,这下可算有救了。便是侯爷脑子再犯糊涂,有乾郡这前车之鉴,再加上夫人心里明镜着,侯爷也糊涂不到哪里去了!
    楼兰心甘(情qg)愿将这账册转交给夫人“夫人,这阖府上下的账册都在此,(日ri)后楼兰每月初四给您。”
    不管账不知府中艰辛,早前侯爷看都不看一眼,他也头疼得很。
    如今夫人来了,账册虽然还是他拟的,却也有人可以商量着了。
    “好。”洛青婉应承。
    楼兰早前还有些担心她看不懂,可见她翻账册的速度,非用一目十行形容都不为过,心中又惊奇得很。
    稍许,留了句“这本子,(日ri)后再说吧。”
    就看完了?楼兰惊奇。
    豆子却是知晓的,要论这账册本子,先前他搬过的那些本才是密密麻麻,这楼兰的账册,光字就是洛家那些账本的五个大,总共也没个几页,夫人一眼便扫过了,哪里是难事。
    可那句(日ri)后再说吧,楼兰却是会错了意,以为夫人并无多大兴趣,只是随意翻翻而已。也是,楼兰心底豁然开阔,夫人初来乍到,想是也看不进去的,来(日ri)方长,再好好同夫人说说便是。
    “那楼兰带夫人转转仓库。”
    “好。”洛青婉应声。
    建平侯府的仓库倒是大,可见早年光景非同一般。可如今,光是粮仓都堆不满,若不是洛青婉的嫁妆,这仓库怕都见底了。
    每处存放的地方都有小的标签,标签上有领用记录。
    管仓库的小厮那里也有领用账本。
    洛青婉大致翻了翻,也随着楼兰转了转,其实一圈转下来,似是除了她的嫁妆,也就是些盛家先祖留下的东西的。
    楼兰尴尬笑笑“夫人,这便看完了。”
    连豆子都心虚得很。
    洛青婉转眸,尚有疑惑“我见仓库的米粮数量和领用记录,领用账册是对得上,却似是同早前的账本对不上。”
    嗯?
    楼兰诧异,片刻才反应过来“瞧我给忘了,夫人,先前忘了给您说。这侯府米粮没有全部都存放在仓库里。早前每次灾民来讨粮,侯爷只要见到仓库里有多少,便会悉数发出去多少。灾民前来讨粮本也无可厚非,只是夫人您也见过,这十个里头怕是混了五个吃白食的。侯府上下这么多人还等着吃饭,实在过不去,我就在书房,客房,和厨房等地四下藏了米粮,总够个侯府几(日ri)应急的。”
    豆子拼命点头。
    阖府上下都知晓楼兰藏粮食,不藏不行,都得败光不可。
    洛青婉嘴角微微挑起“原来如此。”
    也算开了眼界了。
    只是楼兰心中更为惊异,先前他还道是夫人根本是敷衍,随意翻翻账册罢了,竟然这么草草看看便察觉米粮不对?便是翻过账册,也记不住这账册和仓库的领用记录,就算记得住这些,(身shēn)边连个算盘都没有,如何算出来的?
    楼兰看了看豆子,心中又想,许是豆子提前知会夫人一声了。
    他早前担心夫人同侯爷一样,指不定一股脑就将米粮都发给流民了,所以藏米粮的事他没有提前同夫人说。
    豆子一脸无辜,我也没有。
    楼兰一幅信你才是出鬼了的表(情qg)。
    ……
    看过账册和仓库,楼兰又领洛青婉在侯府四下转转。
    夫人新嫁过来不久,成亲后便去了封地巡视,再回来又去了桃核镇附近,等回侯府,又来了乾郡的流民,他一直未曾领夫人四下转过建平侯府。
    “夫人,这座建平侯府有百余年历史了,侯府外的匾额还是诏孝帝在位事恩赐的。”
    诏孝帝是当今诏文帝的太爷爷。
    诏孝帝在位时,建平侯府就已是国中的豪门世族,诏孝帝也要礼让三分。
    如今诏文帝即位,这建平侯府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建平侯府是反着来的。
    说来,盛明远还是诏文帝做太子时的太子侍读,也同诏文帝亲厚过。可等诏文帝即位,盛明远却没在京中留下,还是被送回了丰州。原本丰州百姓还指望着跟随建平侯一道飞黄腾达,鸡犬升天,可事实却是丰州越来越坑,建平侯府也越来越没落。倒是白费了老侯爷将侯爷送去给诏文帝做太子侍读的一番苦心。
    朽木不可雕也,丰州百姓想想也是心酸。
    也好得再如何,这侯爷人还是好的,建平侯府在丰州既不巧取也不豪夺,百姓纯粹应付自然灾害便可。
    这建平侯府平(日ri)里不作威作福,也没有太多存在感。
    可等天灾了,便又是丰州百姓的救命稻草了。
    故而丰州百姓对建平侯还是(爱ài)戴的。
    总归,换了旁人也不一定更好。
    蠢就蠢些吧,可谁让都摊上这样的侯爷了呢?可不蠢谁总发粮啊,想想便也算了,继续拥戴建平侯府就对了,百余年了,好歹感(情qg)也根深蒂固了不是?
    这便是连连灾荒,也见得丰州有暴动的缘故,若是换作旁的州府,恐怕早就反了。
    ……
    转完整个侯府,楼兰也将府中各处的来龙去脉讲得清清楚楚。
    洛青婉也记住了。
    “夫人,若是有旁的想问的,楼兰再言。”这建平侯府毕竟有百年的底蕴在,哪里是一时半刻能讲完的,若是夫人有疑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洛青婉想了想,朝楼兰道“从我的嫁妆里拨笔银子,修葺一下吧,先前见着好些地方都快榻了,压坏的都是古物,可惜了。”
    楼兰怔了怔,应好。
    洛青婉抿唇笑笑。
    正好转回前厅,见宋妈领了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进来。
    宋妈为人耿直,也心直口快,她(身shēn)后那丫鬟模样的人趾高气昂,宋妈在前面带路,一脸不欢喜。
    见了她,才露了一脸笑“夫人!”
    全然同先前不同。
    “宋妈。”洛青婉一向和善。
    只是听到宋妈唤声夫人,那丫鬟明显顿了顿,目光里既而惊异里又带着些仇视,仇视里又带着些趾高气昂的戏谑,还不得不碍着丫鬟的(身shēn)份,朝洛青婉福了福(身shēn)。只是这福(身shēn),却连鼻子都翘道天上去了,也不再正眼看洛青婉,口中酸溜溜道“原来这位就是建平侯夫人哪?”
    洛青婉询问般瞥向楼兰,意思是,这人是谁?
    楼兰和豆子满头黑线,想死的心都有了。
    片刻,她只觉颈后一阵酥麻,他掌心上温柔和炽(热rè)贴着她的背脊,两根红绳系好的结轻易被解开。
    她的下颚扔被他指尖抬起,任由那对精致的鸳鸯戏水掉落在脚边。
    “洛青婉,你为什么要嫁我?”他的眼神深邃幽蓝,似是要将她看穿,全然不似早前。
    洛青婉垂眸“商人名微言轻,找靠山不是寻常?”
    “靠山多得去,建平侯府算不得佼佼。”他目光如炬,似在审视。
    “旁的权贵太过精……”话音未落,“精明”的“明”字还隐在喉间,就被打横抱起。洛青婉心头一惊,下意识伸手环住他后颈。
    他低眉看她“洛青婉,我告诉你,你选对了。”
    她眸间秋水潋滟,未着遮掩的肌肤在他衣襟的摩挲下阵阵酥麻,她面色红润,下一刻便如同被抛进柔软温和里,一声轻叹。
    滴滴香汗,尽数化为肌肤上绽放的腊梅。
    香暖帷帐里,缠绵反复,也不晓几时到的天明。
    ……
    翌(日ri)醒来,已快尽晌午,洛青婉只觉腰都似是直不起来。
    浑(身shēn)上下都是酸软的。
    她想起(身shēn),绕过某人去够衣裳,结果俯(身shēn)时青丝拂过他面颊,他慵懒看着她,一把将她重新扣下。
    洛青婉咬唇“盛明远……”都做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了,还不够吗?
    他笑盈盈看她,不够。
    似是一壶佳酿,总需反复品尝,才晓其中味道。
    洛青婉被反复品尝。
    去往德阳郡的路上,洛青婉实在困极。
    一直枕在他怀中入睡。
    连傅云峰何时唤的停车,盛明远何时下的马车,马车何时调转马头回的丰州府她都不记得?
    她醒的时候,都尽黄昏了。
    洛青婉才晓马车并未往德阳郡去。
    随行的侍卫叫豆子。
    听豆子说,丰州附近的水合县早前生了疫(情qg)。
    水合县的官员想私下掩盖此时,并未及时将疫(情qg)上报。
    结果不过月余,疫(情qg)越来越重,眼看着瞒是瞒不住了,才上折子向朝廷求援。
    可疫(情qg)已发,哪里是轻易止得住的?
    听闻水合县死了不少人。
    等消息传出来,水合县已经涌出了不少流民,朝廷的消息还未传到临近州县,却反倒是流民先到了。
    水合县不属丰州管辖,却临近丰州地界的桃核镇。
    丰州今年大半土地干旱,桃核镇以为水合县也遭了旱灾,所以来了流民,便也一并收留了。
    结果这流民中就有不少是染了疫(情qg)的。
    桃核镇也生了疫(情qg)。
    疫(情qg)的传播速度极快,后来不仅桃核镇,临近几个小镇都染了疫(情qg)。
    地方官员一看不对劲,赶紧全面封锁了疫区,又让人快马加鞭送信到丰州府。
    也好在这地方官员有见识,疫(情qg)一直在桃核镇周围几个小镇没有扩散,但之后要怎么做,还要急等建平侯府拿主意。
    恰逢侯爷大婚,这书信到了丰州府,再加急传到侯爷出巡途中,又耽误了一两(日ri)。
    疫(情qg)可大可小,自古以来都不容小觑。
    傅大人当机立断,德阳郡怕是不能去了。
    所属封地出了疫(情qg)不是小事,稍不留神扩散开来,就会波及丰州其余州县。丰州半数以上的州县才遭了旱灾,如今桃核镇又爆发疫(情qg),用傅大人的话说,若是侯爷不亲自前往,恐怕要生事端。
    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不言而喻。
    洛青婉记得早前的曲县的父母官叫黄石,她听黄石说过,曲县内道路通达,算是整个丰州最交通便利的州县之一。
    从曲县去往桃核镇附近是最快的一条路。
    丰州府到彦县虽然花了几(日ri),但曲县和彦县是在不同的方向,且这一路多是为了照顾两人新婚出巡,未行太快,其实彦县到曲县若是快马加鞭可能只需大半(日ri)不到。
    所以盛明远和傅云峰只带了三两随从,骑马往曲县去。
    而马车载着她,则是回丰州府的。
    果然,豆子继续道“所以侯爷同傅大人先自曲县往桃核镇去了,让我等先送夫人回丰州府。傅大人也知侯爷同夫人新婚便要分开,不和(情qg)理,可(情qg)理之下尚有轻重缓急。此时桃核镇疫(情qg)尚在,夫人不宜一道前往。”
    洛青婉心底澄澈。
    盛明远和傅云峰去到桃核镇,要处理的棘手事(情qg)太多,势必无暇顾及。
    她若是去,反倒要他分心。
    豆子又道“侯爷说夫人睡得正好,让我等勿让夫人,所以侯爷走时,也没同夫人道别,只让豆子给夫人捎句话,让夫人切勿担心,安心在丰州府等侯爷回来。”
    洛青婉羽睫轻轻颤了颤,唇瓣莞尔。
    不想吵醒她扰她清梦,便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便走了,他是真的缺了几分心眼儿,连姑娘家的心思都不懂。
    “豆子,我们回丰州府要多久?”她问。
    豆子道“路上需得一(日ri)左右,这都黄昏了,侯爷临行前吩咐,让我们不走夜路。”
    洛青婉顿了顿,又问“若是行快些?眼下就走呢?”
    豆子想了想“明(日ri)清晨就能到。”
    洛青婉笑了笑“那现在就走。”
    豆子吃惊“可是侯爷吩咐过,而且……”
    洛青婉问“豆子,你可想为侯爷分忧?”
    豆子愣愣点头。
    洛青婉再次莞尔,居高临下道“那现在就走。”
    ……
    总归,翌(日ri)清晨总算是回了丰州城。
    洛青婉才觉这大话说不得。
    急行军的马车可不是好坐的,这一整夜,险些将她整个人都颠簸散架去了,怪不得先前豆子要拦。
    “小姐。”踏雪来迎侯府门口迎接。原本以为她要再隔三两(日ri)才回来,没想到这(日ri)清晨马车就到了府中。
    踏雪正好扶她下马车。
    洛青婉小声抢白“同你说过多少次?”
    她眉间厉色。
    “是,夫人。”踏雪立即作数。
    她心中本就觉得这没落的建平侯府一穷二白,这建平侯哪里配得上小姐?她看不上建平侯,故而心中也是不愿意将小姐唤作夫人的。
    方才见到洛青婉变了脸色,踏雪心中才晓洛青婉是认真的,便再不敢了。
    可这两(日ri),她在侯府却不是如此的。
    她鼻子高到眉毛上去了,对府中几个老的粗使婆子也没放在眼里。主要也是,这侯府中似是连个端茶倒数的丫鬟婢子都没有,凡事都是几个这几个粗使婆子在做。她是小姐……夫人(身shēn)边的大丫鬟,哪里会在意这几个粗使婆子?
    眼下,踏雪忽得心中后怕,若是夫人知道,怕是免不了要苛责的。
    “账本在车上,去拿出来吧。”幸好洛青婉没有多问。
    踏雪赶紧去做。
    豆子上前,拱手道“夫人,昨夜行了一夜的路,马车上不好受,您先歇歇。侯爷吩咐了,(日ri)后豆子在府中就跟着夫人,负责夫人安全。夫人若是想逛丰州城,就同豆子说一声,豆子随夫人去。”
    洛青婉颔首。虽是行的夜路,但她至少一直呆在马车里,无需((操cāo)cāo)心旁的事(情qg),顶多是颠簸一些。但豆子和其余几个侍卫便要打起二十分的精神,应是一夜未眠。
    “好。”洛青婉应声。
    恰好踏雪也捧了账册下来,洛青婉便同踏雪一道回府。
    “石叔叔到了吗?”洛青婉问。
    踏雪点头“石先生接了小姐……夫人书信,一路往丰州城来,是昨(日ri)晚间到的,正在府中休息呢。”
    “告诉老石一声,让他带一张丰州地图,还有丰州临近各郡县的经营图册,来书房找我。”
    踏雪意外“小姐,你不……”
    忽见洛青婉转眸看她,踏雪立即改口“夫人,你不先休息吗?”她听先前的侍从说,夫人昨夜赶了夜路,今晨才回的丰州城。早前她们为了来丰州城,也连做了几(日ri)马车,那时便已颠簸到不行,更何况是夜路的马车,还着急回府?
    “无事,去叫老石来吧。”洛青婉不在意。
    踏雪应好。
    正好行至书房,踏雪将先前的账册放下,又去了西苑寻石怀玉。
    洛青婉寻一处坐下,才觉浑(身shēn)都还是酸疼的。
    早前盛明远虽然也极尽温柔,可年轻男子血气方刚,再是温柔顾及,两人也近乎折腾了一宿,直至她累极入睡。再加上这一夜马车急行,几次她都险些以为马车碾上的石块要翻了过去,还好有惊无险,可这一夜过后,(身shēn)上的酸痛变本加厉。
    “东家。”书房外,有人敲门。
    是石怀玉的声音。
    “进。”洛青婉起(身shēn)。
    石怀玉年纪四十上下,早前曾是洛家的四个大管事之一。舅舅中风后,洛青婉(身shēn)边需要有人帮手,舅舅最信任的人便是石怀玉,因此家中的事,生意上的事,舅舅都托石怀玉帮衬她。石怀玉也一力承担下来。
    石怀玉如今名义上是洛府的官家,但实际上也算洛青婉半个监护人。
    故而旁人都唤得石先生,洛青婉亲厚,唤得便是石叔叔。
    洛青婉事事尊重他的意见,也处处依仗他。可石怀玉心如明镜,这生意是洛家的,他只管尽心帮衬东家,这府中上下的主意还都得东家拿。
    在诸多管事里,石怀玉是第一个唤洛青婉东家的人,而后旁的管事才纷纷效仿。
    换言之,石怀玉是洛青婉的左膀右臂,也暂代半个家长。
    她要同盛明远成亲,石怀玉尊重。
    只是朗州尚有琐事,要石怀玉待为处理后才来的丰州,故而晚了几(日ri)。
    “东家,你要的地图和账册。”石怀玉在桌上铺好。
    洛青婉在地图上找到桃核镇,轻轻点了点,开门见山道“石叔叔,桃核镇附近染了疫(情qg)正是高峰时候,朝廷的物资没有下来,商家应该会哄抬药材价格。”
    石怀玉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一旁的经营图册,语气平和道“洛家在桃核镇附近没有生意往来,但想办法施压却是可以的。”
    洛家是国中首富,这些生意和人(情qg)上的手段自然熟络。
    只要想,有的是人愿意承洛家的人(情qg)。
    洛青婉又道“除了抬高药价这条之外,附近很有可能意境没有能用得上的药材了。”
    “如何说?”石怀玉跟同上前。洛青婉俯了俯(身shēn),指尖轻轻点了点地图上某处“据说这次疫(情qg)是从水合县开始的,当初水合县的父母官想一力掩盖此事,结果等到疫(情qg)集中爆发时,实在拦不住,大量流民便开始涌到桃核镇,算算至少也是两三个月间的事(情qg)。这么大范围的灾(情qg),水合县即便想掩盖,也会先动用附近的资源先行救治。”
    洛青婉继续道“石叔叔你看,水合县往南就是桃核镇几镇,也就是此次丰州染上疫(情qg)的几个镇。再看水合县往东,至少有上百里山路才能通到其他城镇;往西要横渡整条金水河,金水河水流湍急,靠近水合县的地方因有暗礁和漩涡,不易停靠船只。也就是说,除了南边临近的丰州几镇外,水合县往东往西均走不通,那当时疫(情qg)能用得上的药材便都应当来自水合县北边的三个州。”
    换言之,水合县北部三州,应当都没有药材了。水合县去遂州地界,遂州都自顾不暇,哪里还会有多余的药材给丰州?
    发生疫(情qg)时,比抬价更可怕的是连药材都没有。朝廷此番物资尚未下拨,盛明远同傅云峰虽赶去了桃核镇,可一旦手中救急的药材用完,短时间内疫区是筹不到药材的。
    疫区筹不到药材,便等同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建平侯府只怕会捉襟见肘。
    石怀玉不苟言笑,只道“看来东家到丰州不过才几(日ri),对丰州附近已经了如指掌,此番是建平侯府有福。”
    洛青婉笑了笑“是早前在想染坊的账,顺道看了看而已。石叔叔,若是要最快拿到药材送去桃核镇附近,要走哪条路?”
    石怀玉伸手,在经营图册上画了几个圈“这几处是最近的洛家的药材铺,今(日ri)飞鸽传书通知各大管事,晚间可以上路,到桃核镇应该不超过两(日ri),这两(日ri)的药材是救济用。”石怀玉继续“同时让徽州开始运送,这般药材充足,只是收集和运送的时(日ri)稍长。第一批,量少轻便,让人快马加鞭,赶在第三(日ri)到。第二批,正常走官道,应道在第六和第七(日ri)到。若是保险起见,再修书一封,找濮家借药材,生意上的事素来有借有还,濮家最近缺米粮,可将多少上季多收的余粮让给濮家,洛家也少亏一笔。”
    石叔叔便是石叔叔,洛青婉颔首“就听石叔叔的。”
    “东家,那我先去安排。”石怀玉言简意赅。
    洛青婉同石怀玉一道出了书房,书房有条长廊通往后苑,洛青婉去东苑,石怀玉去西苑都要经过此处。
    长廊后,东篱驻足,先前的女子有些眼熟。
    东篱道“方才那位可是建平侯夫人?”
    建平侯府上下除了几个老妈子,连女婢都没有一个,东篱自然清楚。先前的那位装束又不似婢女,他能想到的便是建平侯娶进门的夫人。
    豆子会错了意,当即澄清道“方才的就是我们家夫人,其实我们家夫人可好了,早前那些传闻都是无稽之谈,嘿嘿。”
    东篱怔了怔,应了声“原来如此。”可片刻,又拢起眉头道“豆子,我真觉得你家夫人在何处见到过。”
    “得!”豆子不乐意了“你和你家叶将军常年驻守塞外,我们夫人是女子,你上哪里见去!”
    “也是。”东篱眸含歉意,“原本将军是让我来寻建平侯的,既然贾容已经去向我家将军复命去了,我也不便久留,就此拜别。”
    豆子送他到府外。
    东篱一跃上马,可刚驶出建平侯府所在的大伦巷,东篱便勒紧缰绳,停下来。
    若他没有记错或看错,他可不就是在塞外见过的这位建平侯夫人!
    当时她中意将军(身shēn)上的那枚玉佩,愿意用万金来换。
    可他们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只知道她姓洛。
    万金是何概念?
    三军的粮饷和后勤补给,也解了将军当时的燃眉之急,勿说一块玉佩,便是要将军以(身shēn)相许,将军都不会坑一声,更何况,人家洛姑娘本就生得极美,倒是他家将军积极得很,一脸要(热rè)脸贴冷(屁i)股的模样。
    他还记得当时叶将军道“洛姑娘既不图名又不图利,却愿用万金换这块不值钱的玉佩,那……只能是看上我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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