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节
刘子光掏出五块钱递给小狗:“小四,买烟去。”
小四两眼放光,叼着钞票颠颠的去附近小铺买烟去了,刘子光说:“郭大爷,要不这样吧,和我们一起过节,我去酒店包个大房间,咱们一起热闹一下。”
“那多不好,我一个人习惯了。”郭大爷很慈祥的笑着。
“没事,就这么说定了,和平饭店,到时候我来接你。”刘子光说着,刚要站起来,忽然很好奇的盯着郭大爷那件颜色晦暗的外套说:“大爷,你这件褂子式样挺潮啊,要是洗干净弄整齐点,绝对比犀利哥还犀利。”
郭大爷笑笑,说:“几十年的老货了,别的好处没有,就是经折腾,防水防火,防风防寒,一年四季都能穿。”
刘子光惊讶道:“这什么衣服啊?”
这件上衣被郭大爷穿了很久,只能隐约看出底色彷佛是绿色的,上面沾满了各种油泥污垢,不过却更加厚重,四个很夸张的大口袋,铝制拉链,酷酷的立领,配上郭大爷那张饱经遍布沟壑的脸,都显出一种沧桑的感觉来。
“呵呵,老美的军装,他们不分三军,都穿这玩意。”郭大爷说。
“哦,我想起来了。”刘子光恍然大悟,好像电影第一滴血里兰博就穿这个呢。
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修车老人竟然穿了一件越战版的m65,仔细看,手肘袖口位置都有磨损,应该是穿了几十年的旧衣服了,刘子光不禁感慨起来,这位从自己小时候就在巷口头修自行车的老人,莫非也有着辉煌的过去啊,只是他如此的低调,如此的平凡,以至于从没人注意罢了。
兴趣上来,刘子光不禁仔细观察起郭大爷来,让他失望的是,除了这件正宗军版m65之外,郭大爷的其他衣着都是很普通的货色,蓝色的帆布裤子,解放鞋,都是劳保用品商店买得到的便宜货。
忽然郭大爷低头拿胶水的时候,胸口亮光一闪,刘子光注意到那是一块手表,用皮条穿起来挂在衣襟内,他好奇的问:“大爷,您怎么还戴怀表啊?”
“不是怀表,是手表带子断了,我就找个绳子挂起来了。“郭大爷说着,将手表摘下来给刘子光看,这是一块很老旧的上海牌手表,黑色的表盘外面刻着度数,里面的数字符号和指针都特别粗大,上面似乎涂了一层荧光材料。表盘12位置是上海的中文和汉语拼音商标,6点钟位置印着24钻和中国制造的字样,三点钟位置还有一个显示日期的小窗口,手表磨损的厉害,但依然走时准确,秒针啪啪的走动着。
“咦,这是什么手表,式样挺老的。”刘子光记得,小时候父亲也有一块上海牌手表,是那种松紧金属表带,钢壳表盘,听说还是老爸结婚时候买的呢,那时候流行三转一响,什么手表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能买得起这些的就是生活水平比较高的了,但父亲的那块老上海却明显不如郭大爷的这块表拉风。
“这块手表啊。”郭大爷拿着表长叹一口气,似乎回到了无尽的往事回忆中,忽然远处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音响起,然后是凄厉的狗叫声。
不好,小四被车轧了!郭大爷和刘子光同时起身,但毕竟刘子光的动作更快一些,跑过去一看,一辆白色的宝马车520一头撞在树上,车底下一滩血流出来,司机位子上有个女人尖声叫道:“妈呀,吓死我了,谁家的狗啊!”
郭大爷疾奔过去,蹲下身子从车底将满身是血的小四抱了出来,狗嘴里流出夹杂着泡沫的血来,身子整个瘪了一块,眼瞅着是不行了,但是狗嘴里依然牢牢叼着一盒烟和一根火腿肠,一双眼睛盯着郭大爷,似乎在诉求什么。
郭大爷赶紧抱着小四奔回修车摊,将它放进窝里,四个狗崽子嗷嗷叫着挤过来,拼命去抢丨奶丨头,却不知它们的母亲就要永远离开它们了。
小四慈祥的看着自己的儿女们,又看看郭大爷,伸出舌头无力的tiantian他的手,终于还是闭上了眼睛。
“修车的,是你的狗啊,乱穿马路害的我们的车都撞树了,这事你看怎么办吧。”身后传来一声蛮横的叫唤,两个穿着考究的女人站到了修车摊旁,一老一少,年轻的是开车的司机,年长的分明是母亲,四十来岁烫着卷发,眼影浓厚,一看就不是善类。
郭大爷轻轻抚摸着小四的头,望着嗷嗷待哺的狗崽子们,饱经沧桑的脸上并没有眼泪流出,但是那种痛心的说不出的表情甚至比痛哭流涕更让人揪心,老人没有儿女,只是和这只捡来的流ng狗相依为命,小四虽然只是条从草狗,但是极通人性,这一片的居民都喜欢它,眼瞅着就是中秋佳节,失去了小四的老人将怎么度过啊。
周围坐着打牌聊天的居民都上来指责开宝马的两个女人,说她们开车太粗野,根本不看路,轧了人家的狗还不讲理,真不像话。
两个女人顿时撒起泼来,老的瞪着眼睛骂大街,小的拿着手机给这个那个打电话,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郭大爷把小四放好,站起身来说:“别吵了,我赔。”
“你赔,你赔的起么,这可是宝马嘢!把你老骨头拆了都赔不起!”泼妇的一番话激起了众人的愤怒,把她们围住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着,说这条巷子是单行道,你汽车开进来本来就不对,车速那么快,轧死人家狗,还撞断一棵树,不赔礼道歉反而恶人先告状,有这么不讲理的么。
两个泼妇依旧大吵大嚷,不多时她俩的援兵赶到,是个彪呼呼的中年男人,听老婆女儿简单说了情况,二话不说,从宝马车里拿出方向盘锁就气势汹汹冲了上来,嚷道:“我今天就不信了,弄坏我的车还不想赔钱!”
“咣当”一声巨响,众人一起回头,只见一辆黑色奔驰的车尾顶在宝马的车头侧面,宝马车的车头已经变形了,怕是发动机也好不到哪里去,而阴险的奔驰车是倒车撞过来的,本身除了尾灯和保险杠破了,没啥大事。
中年男人火冒三丈,但是却不敢发飙,人家是开进口奔驰的,估计能顶自己这辆华晨宝马三个,欺负修车老人他很威猛,面对奔驰就不免气短。
刘子光从奔驰车里出来,喝道:“这谁的车,怎么停的,会开车么,有驾照么?”
宝马一家人都愣了,居然又这么不讲理的人,故意把人家车给撞了,还恶人先告状,中年男人忍不住嚷道:“你怎么撞我的车啊!”
刘子光说:“撞你怎么了,我高兴,不就一破宝马么,多少钱,我赔你。”
中年男人被刘子光的气焰镇住,强撑着面子说道:“五十万!你赔得起么?”
刘子光当场打开车门拎出个蛇皮袋子,从里面点了五捆钞票扔过去,砸在宝马变形的车头上,十万一捆的大票子,沉甸甸的,砸的车头铁皮咚咚响。
“算你狠!”中年男人刚想去拿钱,却被刘子光喝住:“等等,你车钱我赔了,现在该说说狗的事情了,你轧死我家的狗,准备怎么赔?”
“不就是条草狗么?三钱不值两钱的,你还想怎么着。”中年人鄙夷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