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瘫子的女人 (1)
杨香玲是正式上过头,拜过堂,圆过房的。
当地人送童养妻都是在八九岁的时候,可杨香玲的爹娶了后妻生了儿子半年,就在后妻的怂恿下把不到五岁杨香玲送到了二十里外的吴马集。杨香玲娘家为此得了三十块大洋和二百斤玉米、一百斤麦子。
婆家姓吴,家有良田百亩,两儿三女。老大老二都是儿子,长子官名吴良树,大了杨香玲四岁。次子官名吴良材,也比杨香玲大了一岁。下面连着是三个妮子。
吴良树自出生就没有站起过,村里人都喊他瘫子。
吴良树这名字似乎就不属于他,就连吴家人也喊他瘫子,很少时候叫起吴良树。杨香玲便是吴家给瘫子吴良树养的童养媳。杨香玲自到了吴家,除干些家务活外也就一直照顾着这个吃喝拉撒均在床上,且傻痴呆愣的未来瘫子丈夫。十三岁那年,吴家给杨香玲上了头,和瘫儿圆了房。说是圆房,也不过就是把杨香玲早先铺在瘫子屋里的那张床撤了,杨香玲睡在了瘫子的床上。瘫子虽已十七岁,可常年躺在床上很少见到太阳,那张脸就白得像白盐似的,细胳膊细腿就跟两根细木条似的,个头似乎也长不大,看着也就和十三四岁的孩子没啥两样。
杨香玲子自稍稍懂事,虽知长大成人后这个瘫子就是她一辈子的男人,可直到拜堂成亲那时也没有想得太多。自小没了亲娘的杨香玲在心里可怜这个男人,她常常在心里对自己说,她的命就是再苦也没瘫子的命苦,他们俩都是苦命的孩子,她照顾这个更加苦命的瘫子就该着的。吴家除了瘫子也没有谁能真正把杨香玲放在眼里,这也是杨香玲精神上对瘫子有所依赖的根本。瘫子说话含糊,让人无法听出他要表达的意思,但她却可以从瘫子的眼神和脸上表情看得懂瘫子所要表达的意思,她也能感觉到瘫子也是把她当做最亲的,她的思想深处也一直认为,在这个家也只有这个傻痴的瘫子才最值得信赖。有时候她和瘫子在一起说上一些话,尽管瘫子只是傻笑,但杨香玲却能在这个时候露出她那少女脸上本应该有的笑容。
瘫子几乎不能动弹,裆下的那根东西好像也一直长不大,连着那根软塌塌撒尿物件的两个球也都看不到。翠翠也只是看到过小孩子裆下的那个东西,也就以为瘫子裆下的东西是正常的。本就年少且很少出门的杨香玲,自然在圆房之日没什么男女之事的概念,可一年过后杨香玲的肚子依旧不见鼓起,便就引来村人背地里的议论。
那天傍晚杨香玲去村头的河边洗衣服,王二嫂和她说了阵闲话后,悄悄问:“你男人能用不?”杨香玲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王二嫂的话意,就狐疑地看着她问:“啥——能用不?”王二嫂看着她便就笑了,道:“看你,你也是圆了房年把的女人了,咋还连这都不懂?我是问你瘫子裆底下的那东西。”杨香玲霎时红了脸,虽然她不是特别清楚男人女人的隐秘之事,但却知道男女双腿间的东西是隐私,不能随便说起的,心里就直怪王二嫂问起这话,没言语。
王二嫂的眼睛盯着她看,轻声问:“是不是不能硬?”杨香玲羞红脸低着的头依旧没言语。王二嫂就道:“哎呀,都圆房年把了咋还不好说这事?俺也就是看你的肚子老不见大才问问你的,俺还能对你有恶意?”杨香玲也清楚王二嫂这人的心眼好,对她不会有恶意,问起这话肯定就有缘由,心里也是好奇,摇了下头道:“我也不知道——不是——不是都那样?”
王二嫂愣愣地看了杨香了片刻,叹了口气道:“俺知道了。嫂子是心想没人和你说起,怕你还不懂这事,是想帮帮你的。瘫子不能用——还说啥?不能用咋能怀上孩子?”顿了顿道:“听人家说起瘫子那东西不能用,俺还不信,俺娘家的那个二蛋都憨得吃屎喝尿,那东西都能硬得跟橛子似的,再憨的男人那东西可不憨,见了女人都跟饿死鬼托生似的?”重重地叹了口气,道:“香玲啊,你可真是个苦命的女人,摊上了个瘫子就够苦的了,可要连那事都不能有,你一辈子可怎么熬哦?”顿了顿又道:“也真是可惜了你这么好这么俊的妮子。”叹了口气道:“这人啊,真不知生下来是个啥命?俺就心想,就算这辈子你侍候瘫子是你香玲的命,可瘫子要是连那个东西都不能用,你就要这么苦熬着,那可也真要苦了你一辈子。”说着话眼圈发红,低头捶了几下衣服,却又猛然抬起头看着杨香玲道:“香玲啊,你可别跟人家说我和你说过这些话,嫂子没坏意,俺也就是可怜你,要是俺这话传到你公公婆婆耳朵里,那是要恨俺的。”杨香玲点头说:“俺不说。”王二嫂看着杨香玲便又叹了口气,道:“人的命都是老天爷给的,都是命,都是命——都是命哦!”
杨香玲根本就没想到过男女之事会有什么快乐,自小就是那样侍候瘫子过来的,早已经习惯,她也认为命中注定就该这样侍候瘫子一辈子的。听了王二嫂说生不了孩子的话,心里就想,瘫子那东西用不了生不了孩子,吴家也不能怪她。这会自然也还不能完全理解王二嫂所说的话语:摊子那东西不能用生不了孩子,又怎么会和苦熬联系在一起?心里狐疑就有心细问王二嫂,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杨香玲到小到了吴家侍候床上的瘫子,自然是见过瘫子那东西无数次的,可从未见男人那东西硬起。刚满十四岁的杨香玲,以往虽也在洗衣服时偶尔也是听到过女人们玩笑说起男人和女人的话,朦朦胧胧地也知道了些男女之事,但却是不能够真正了解,也从没有人单独和她说起这样的话题。听王二嫂说她娘家的憨子那东西都能硬得跟橛子似的,心里就想着那东西硬起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之后的几日,杨香玲在给瘫子翻身擦身时,便就有意偷偷观察瘫子那根东西,见软塌塌的绝没有什么硬起的征兆,心里就琢磨:王二嫂既然那样说,这东西就该是能硬的,可瘫子的咋就这样蔫呢?有次蓦然想到,早两年在大门口见过次公狗母狗连在一起的事,心里猛然醒悟,公狗母狗连在一起才能生崽,男人和女人也就要连在一起才可以生孩子的,瘫子这软绵绵的东西咋能进了女人的身子?之后更是留意了很多次,也就确认瘫子这个东西和别的男人是不同的。但心里还是说:“不一样就不一样了,给他们吴家生不下孩子又不是我不行。”
翌年的夏天,有日婆婆娘家的侄子结婚,公公说身体不适没去,婆婆带着几个孩子全都去了娘家,杨香玲自然没有随同的份。中午杨香玲做好饭喂了男人吃好,回到堂屋收拾公公吃饭的碗筷时就听公公说:“香玲啊,我这几天的腰腿老是疼,等会你洗了碗过来给我捶捶。”
杨香玲自小也是经常给公公婆婆捶腰捶腿的,听了这话也就答应。
刷好了锅,洗好了碗筷,回屋看了看瘫子男人已经睡着,便去了公婆的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