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 (2)
福慧庵在这片坟地的东北方,距此十多里。按说此庵离蟠州不远,可我从未听说过。见了静慈师太的面,我相信了严萍的话语:静慈师太年轻时是十里八乡公认的美女。
看着一脸慈祥的静慈师太,我也在由不住心里感叹:红尘中的她经历了诸多磨砺,或许也只有皈依了佛祖,才能够如此的安宁。
上了香拜了佛祖和菩萨,我和严萍随静慈师太去了她的房里。
静慈师太给我和严萍各斟了杯山上的野茶,微笑着看了我片刻,转头看着严萍道:“啊弥陀佛,你总算定下心了,恭喜。”这话非常明了,我霎间面红耳赤。严萍急忙道:“你误会了,这是我的朋友,写书的。”静慈师太“哦”了声,看看我,又转头疑惑地看着严萍。
严萍红了下脸道:“师太,他想向你多了解些咱们俩和他的事。”
静慈师太看看她,又看看我,再就道:“过眼云烟,何必再提?”
我听了这话心里发凉,还是道:“我听严萍说了些,很感动。”
静慈师太看看我,手捻念珠想了想,道了声“啊弥陀佛”,说:“我已红尘外,不论俗家事。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见谅!”
显然静慈师太不希望我写这个故事,心里不免有些失望,看了看严萍没言语。
沉默了片刻,静慈师太道:“严萍,你还是要成个家的。”严萍道:“谢谢你,不是我不想,是没有人能走进我的心里。”叹了口气又道:“都这个岁数了,也无所谓了。”
两人说着严萍的个人问题,我喝了那杯清新润肺的野山茶,严萍便就给静慈师太告辞。
下山的路上严萍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想到过的,静慈师太可能不会愿意说起她的悲伤经历。”我点了点头问:“有别人了解吗?”静慈师太越不愿讲,越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理。
严萍道:“除了静慈师太,别人了解的不会比我多。”顿了顿又问:“就我给你所说的那些,你能写吗?”没带我回答却又道:“你不也说小说基本都是虚构的?”我红了脸道:“我试试吧。”沉默了片刻,严萍问:“你能愿意再晚走两天吗?”我看看她没言语。严萍道:“这段时间我老是梦见他,他希望我能回趟他山东沂蒙的老家,把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个秘密说给他的先祖知道。我有打算去一趟。”顿了顿道:“还有件事你可能还会感兴趣。”我看看她依旧没言语。严萍道:“他爷爷的事,我听他说过一次,他那次说,他爷爷这辈子杀了十个人。”
我猛地站住了脚,瞪眼看她:“十个?”严萍点了点头。我便又问:“他爷爷——当过兵?”严萍摇了摇头,道:“没有。”顿了顿说:“他爷爷杀的这十个,都是因为女人发生的。”
接着又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我在心里感叹不已。
严萍道:“我和他恋爱时听他说起些他爷爷的感情故事,但他并不能说得很清楚。”顿了顿道:“我是想,这部小说也可以从他爷爷写起,如果你能和我一道去,或许就能了解得更多些。”我立马答应一道去。
翌日,我们开车赶到沂蒙山区的师梁镇时已是傍黑,下车向几位五十岁往上的人打听,竟然没有人知道师锁柱这家人的。虽也考虑到了这些,但还是有些失望。我和严萍商议先找家干净的旅店住下。
进了家旅店的门,就看到位近百岁的古稀老人,我和严萍同时想到向他打听。
这家旅店是老人的孙子开的,他们家就在这旅店的后面。登记完毕我们走到老人面前,严萍说了师锁柱名字,老人一愣,再就疑惑且有些兴奋地看我们问:“你们是?”
老人叫师二顺,他说光腚的时候就和师锁柱是好朋友,也是最了解他的。他还说,刚解放没几年师锁柱来过一次,是他把师锁柱藏起又第二次送出师梁镇的,自那以后再没了消息。
我们做梦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容易找到位最了解师锁柱的古稀老人。
我对自己说,或许这就是天意,上天让我记述下这个故事。
那天晚上我们请老人喝了酒,晚上在旅馆聊到半夜。我和严萍也从老人口中惊讶的知道,师锁柱还曾在这沂蒙山杀过一个人。那人死得更惨,被他拿把大刀不知道劈了多少块。一个男人一辈子为了女人杀了十一个人,我和严萍心里唏嘘,却也由衷地叹服。
师二顺老人感叹师锁柱是个情种,杀人全是为了女人,再就爽朗地笑,眼中却还是流下了泪。
那晚我们担心老人的身体,没听他讲完便劝他休息。
我虽也清楚写师锁柱那辈的故事会有很大难度,但那晚还是决定要从师锁柱写起。至于严萍和静慈师太所经历的情感故事,我打算回去找时间还要去见静慈师太。
翌日上午,老人带着我和严萍去了东山坡,指着山脚下那处长满了野花野草的乱石丛说,这里就是埋葬着师锁柱父母和他家祖辈的坟地。严萍看着时就流下了泪。多年的雨水早已冲平了师锁柱家祖坟的所有坟头,与不远处那一座座高大的坟头相比,这里显得异常苍凉。
尽管这处的野花野草无人在意,偶也有牧羊人手拿鞭子赶着他们的羊群践踏啃噬,但这里野花依旧鲜艳俏丽,野草依旧绿油茂密。
野花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