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对与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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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守骏在刀身上的鲜血全部滴落干净之后，缓缓收刀入鞘，转过身去，不紧不慢向着不远处的皇上走去。
    期间经过自己徒弟谐音肚子疼的时候，伸手拍了怕他，可却不曾想那小子呆呆站立原地，脸上表情生硬刻板，仿若一尊石刻雕像，倒不是说他震惊自己师父一刀一人头的神仙手笔，或者说之前打架打傻了，行走江湖的这几年来他早已是见怪不怪，从最之前的反感恶心，到现在的麻木不已。他不过是不知道如何去面见那位身着富贵逼人的中年男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罢了。这就像一位情窦初开的小女子第一次跟自己心爱男子表白一样，努力想要说些什么，但由于娇羞的原因往往说不出几句来。
    朱守骏见自己徒弟破天荒的流露出小女子作态，有些想痛打落水狗的调笑两句，但想到后面必定被加倍报复，于是就此作罢，笑道：“愣着干嘛，跟为师去见人啊。”
    杜子腾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后知后觉才发现师父已经走远，连忙跑上去。这次极给自己师父的面子，恰到好处的落后半个身形。
    朱守骏没有一丝邀功作态，只做江湖人的礼数，抱拳平静道：“草民朱守骏参见皇上。”
    皇上？杜子腾听见这个忌讳言词后，猛然瞪大眼眸，一脸不敢相信，然后侧头看了眼自己师父，眼神询问他是否真却，确定没有开玩笑。
    朱守骏感受到自己徒弟的眼光，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杜子腾被震惊得无以复加，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富贵男子真是皇上啊！难怪之前师父说要赚一笔比十万两黄金只贵不便宜的买卖，如今看来的确如此，能在为难关头救皇上一命确实比十万两黄金贵啊。他竭力压下震惊，平复面部表情，心中依旧掀起波涛惊浪，弯腰作揖，行礼道：“草民杜子腾参见皇上。”
    赵晓正要开口寒暄赞赏一番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师徒俩时，一旁的熊林墀抢先一步开口道：“天下用刀千千万，唯朱守骏独占鳌头。如今江湖十大高手排名第四，至于你徒弟嘛，新一辈十大江湖青年俊彦中也占据一席之位。”
    朱守骏摆了摆手，笑道：“不过是虚名而已。”
    熊林墀突然话锋一转，冷漠道：“你这样傲气冲云天的江湖高手，平日里高高在上，架子更是端得老高，别人请你帮忙都不见得会出手，这次却是不请自来，‘好心好意’的来救驾，说，目的何在？”
    当说到好心好意四字时，他故意加重力道，字眼被咬得极重。
    朱守骏本来以为救驾成功后会被好好感恩戴德、临表涕零一番，却不曾想到反倒被冷脸相对，甚至被质疑，当成是有利可图并且密谋已久的小人，敢情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顿时沉下脸来，淡漠道：“我为了还一个人的人情，是他叫我来保护皇上的安危，信不信由你。”
    熊林墀打破砂锅问到底，道：“那是谁派你来的。”
    朱守骏平静回答道：“那个人本来叫我保密的，但如果大人非要叫我说出来才能洗清朱某冤屈的话，那我只好说了。”
    “杜悟。”他停顿了一个眨眼的时间，继续说道。
    随后他看了一眼赵晓右手边的黄紫年迈道人，“杜大人说皇上此去出游体恤民情，路上多半会招来一些刺客死士的刺杀，现在看来果然不出所料，他担心皇上安危，所以利用这个人情以密信特派朱某前来护驾，一直到皇上安全回宫。”
    熊林墀沉默下来，无话可说。
    赵晓感叹道：“杜爱卿乃忠臣啊，难得还有这么一个人处处为朕着想，回宫之后朕定要好好谢他一番。”
    ……
    离皇上祭拜先师之地十里之外的一条小路之上，气喘吁吁的两男一女停下身形，想着已经跑出去十里远的路程，应该安全了，所以停下来打算稍作休息。
    整个脑袋光滑圆润的魁梧汉子脸色有一丝悲伤，看着慕容竹夏，问道：“兄弟们为了你的一个狗屁命令就死战到底，我们却为了活命弃他们于不顾，畏畏缩缩的逃跑，慕容竹夏，你的良心是铁做的吗，当真就一点不会痛吗？”
    身材匀称的慕容竹夏看了一眼自己的双刀，不可谓不好看，刀身清亮倒射人影，清亮似雪，不仅如此，还坚硬无比，之前朱守骏的全力两刀劈斩都没能在刀身上留下丝毫痕迹便是很好的证明，他收刀入鞘，分别放入左右腰间。对于老三的大不敬言语不以为意，苦笑一声，随后怒吼道：“涂飞，你知道那邋遢中年男子是谁吗？堂堂天下第四的朱守骏，我若不走难道等着全都交代在哪里？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慕容竹夏不是你，只会鲁莽行事。还有你别忘了，你的命都是我救的。”
    名叫涂天的老三汉子投之以桃还之以李，同样怒吼道：“你连借口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吗？还有，我也告诉你一件事，我涂天烂命一条，你若想要，随便拿去。”
    慕容竹夏苦笑道：“我既然救了你就不会杀你，危难关头，我还没傻到要斩自己臂膀的程度。”
    涂天没来由捧腹哈哈大笑，几乎笑出眼泪，自嘲道：“臂膀？涂天承受不起。”
    随后他认真道：“从今以后，我涂天不再跟随侍奉你慕容竹夏，告辞。”
    说罢转身便走。
    很显然这位壮硕汉子此时此刻很悲伤和生气，悲伤眼睁睁看着自己那么多兄弟就这样悄然死去，生气那位做大哥的如此看淡兄弟情谊。如果下次再发生类似今日这样的事，他会不会和今天死去的兄弟一个下场，被那个男人拉来垫背，好保护他逃跑？
    慕容竹夏甩袖冷哼道：“随你。”
    看着渐行渐远的那个魁梧汉子，他破天荒流露出了一丝悲伤，自己这样做难道真的错了？活着总比死了的好，至少什么都还有期望和盼头，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啊，满腹野心和韬略如何去实现？甘心吗？
    至少对于他慕容竹夏来说这辈子临死都没能做出点“成绩”来，他会不甘心，会死不瞑目。
    他缓缓蹲下身去，双手抱头，虽说看不清面部表情，但却能清晰感受到他的悲伤与焦躁，半晌之后他才平静开口，道：“你要走就走吧，我不拦着。”
    已经摘下乌黑面纱的鲁冉上前两步，随意在地上拣了一小截树枝，随后双手用力，只听啪一声，树枝断为两截，她平淡道：“合则强，分则弱。我此时若是单独离你而去必死无疑，我还没蠢到这样的地步。”
    慕容竹夏猛地抬起头来，有一丝惊讶，“不后悔。”
    鲁冉毅然决然道：“不后悔。”
    随后那个蹲在地上的年轻男子用蚊蝇声音自说自话了一句：“这样的道理可惜老三不明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