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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张毅的脑海里犹如惊雷炸过,他站起身来,颇为不敢置信,有些口不择言,“你就这么护着他?”
    方涛也愣了,规劝道,“楚苗,这样不好吧,哪有剧组中途换人的。”
    楚苗笑了笑,没有绕弯子,“没有护着不护着,只是你们两人中必须得走一个。”
    张毅立刻就想争辩,那为什么不让陈博格走?
    楚苗似乎猜到他的想法,安抚性地摆摆手,“稍安勿躁,我们坐下聊吧。”
    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张毅见状只得按捺脾气,坐了下来。
    陈博格和方涛站在一旁,方涛见剧组有人想凑过来看热闹,骂道,“看什么看,吃饭去!”
    周围安静下来,楚苗心平气和地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问我为什么不让陈博格走?道理很简单,如果非要二选一,谁可以被取代,谁就是那个离开的人。”
    这话可谓非常扎心,方涛听着都心凉。
    “我不在乎你们关系好不好,只要最后的成片结果好就行。但目前看来,你们糟糕的关系已经阻碍拍摄,我为了保证进度,自然需要取舍。你虽然摄影水平很好,但做不了导演,比较而言,当然会被舍掉。”楚苗分析完,又补充道,“这是原因之一。”
    张毅早没了刚才的威风,他哑声道,“还有呢?”
    “你坏了规矩,居然说拍不了。”楚苗抖了抖手中的通告单,老神在在地提醒道,“虽然是学生作品,但我可是付了钱的。你扪心自问,我们合作的这几次,我有亏待过你和方涛么?”
    方涛听到这话也不好再劝,楚苗给的价格确实公道。
    “如果你是校外接项目,你敢在片场耍脾气?”楚苗淡淡一笑,“我支付同样的价格,与其请个祖宗进组,为什么不干脆找个听话的摄影?说实在,外面比你技术好的多得是,我最讨厌杀熟,这是原因之二。”
    熟人本该更好合作,他却反其道而行之,打着熟人的旗号耀武扬威。
    张毅脸色僵硬,无法反驳。
    楚苗当初不过是觉得大家相熟,又都是学生好合作。如果张毅是在其他剧组做摄影,断然没有那么多事端,现在无非是仗着年级和学校。
    “剧组里有的人可以换,有的人不能换,可惜你没成为不能换的人。”楚苗站起身,不准备再多言,平静道,“尽快把机票信息给我吧。”
    谈话过后,张毅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显然大受打击。
    摄影组的人害怕张毅想不开,踌躇地上前敲门,却没有任何回应。
    小焦这回真是焦头烂额,他站在门口,坚持喊道,“师哥,你没事吧?别吓我们啊!开门吧!”
    有人提议道,“实在不行踹门吧!别真出事了……”
    “……行吧。”小焦有些犹豫,刚打算撞门,背后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看,不由愣了,“你怎么来了?”
    陈博格面色如常,“我来试试吧。”
    摄影组众人面面相觑,虽然这事不能怪陈博格,但发展到这一步却跟他脱不了干系。他们迟疑片刻,终于让开了路。
    陈博格走上前,修长的手指礼貌性地敲了敲,低声道,“师哥,我是陈博格。”
    门内一片沉静,小焦作势准备撞门,那头却突然传来张毅沙哑的声音,语气不善,“你来干什么?”
    大家听到张毅的声音,顿时松了一口气。陈博格不慌不忙道,“我想跟师哥谈谈。”
    小焦翘起耳朵,隐约听到门内的脚步声。下一秒,张毅打开了一条门缝,他的脸色阴晴不定,“有什么好谈的?”
    张毅最后只放了陈博格进屋。
    摄影组的人都面色古怪,着实不知两人能谈什么,反而担忧道,“他俩不会打架吧?不然去叫楚苗姐?”
    小焦支棱着耳朵,努力地偷听,无奈没捕捉到一点声音。他开口道,“没动静,应该没事?”
    房间内,韩雪茹卸完妆,同样忧心忡忡地询问楚苗,“你真要换掉张毅?现在都拍一半了,再找人时间太赶了吧!”
    新摄影从北京飞过来需要时间,剧组又要重新磨合,着实费劲。
    “谁说我要再找人了?”楚苗一边说话,一边噼里啪啦地打字,完全没耽误工作。
    韩雪茹越发不解,“那你让师弟身兼两职?他忙得过来吗?”
    “当然忙不过来。”楚苗的注意力都在电脑上,轻飘飘道,“聪明的小朋友都要自己解决问题。”
    韩雪茹,“???”
    楚苗,“都这个点儿了,也该过来了。”
    韩雪茹,“谁要过来?”
    下一刻,房间外传来敲门声。楚苗仰头道,“进来吧。”
    陈博格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张毅。韩雪茹面露诧异,完全不明白这两人为什么能一起过来?毕竟两人的恩怨私下早就传遍剧组,大家都说得有鼻子有眼。
    楚苗见怪不怪,起身示意道,“随便坐,有事吗?”
    进来的两人并没有坐下,张毅有点踌躇不安,陈博格率先开口,他倒是落落大方,“师姐,想跟你商量件事情,明天天气不错,我们想在村外拍摄。这是新的分镜表,我们做了点调整,你看看行不行?”
    他说得坦然,接着把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递给楚苗。楚苗翻了翻,并未提出异议,“可以啊,你们定吧。”
    “好的,那我就通知大家了。”陈博格很有效率,他得到想要的答复,便准备告辞。张毅跟着陈博格,显然是要一起离开。
    “等等。”韩雪茹突然叫住两人,她茫然地左看右看,“你们俩没事了?”
    陈博格面色如常,态度沉稳,“我和张毅师哥原来有点误会,现在已经解开了,不是多大的事儿。”
    张毅站在一旁,他没有说话,但也没否认。
    “师姐们早点休息。”陈博格简单地问候了一句,他们便关门离开。
    韩雪茹看着关上的房门,觉得事情越发离奇,“苗儿,你就这么让他们走啦?我们还要换张毅吗?”
    “他们既然一口咬定没事,我为什么要上赶着做坏人?”楚苗低头翻看新分镜,半开玩笑道,“你要想换掉张毅也可以,我现在去找他们。”
    韩雪茹赶紧摆手,“不了不了,现在挺好……”
    楚苗看她强烈的反应暗自好笑,陈博格的心态其实跟韩雪茹一样,他深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并没想让张毅走。如果张毅真被赶走,表面上看陈博格赢了,实际上这仅仅是矛盾的开始。
    张毅离开,所有的压力就堆积在陈博格身上。他不但跟剩下的摄影组难以开展工作,甚至跟灯光方涛也会关系尴尬,毕竟方涛和张毅是铁哥们。如果今后剧组出现失误,陈博格难辞其咎。
    陈博格原来不愿跟张毅面谈,原因无非就两个:一是张毅看不上他,听不进去;二是他看不上张毅,懒得开口。
    当外界施加更大的压力时,两人中总有一个会被磨没脾气,或者走向和解。
    她就要做这股强压,逼着他们高效地转动,他们忙起来,她就能闲下来。
    剧组原本疯传张毅被换,摄影组人心惶惶,不料第二天陈博格和张毅同时出现在片场。更令人惊奇的是,张毅态度大变,工作状态突然端正起来,简直称得上言听计从。不管陈博格要什么样的镜头,张毅都没有半分抱怨。
    换场休息时,掌机颇为无奈道,“张毅师哥都握一上午机器了,我今天根本没拍几个镜头!”
    以前张毅大多是出言指点,怎么可能亲力亲为地拍摄一上午。摄影组的人都惊掉了下巴,但他们心中隐隐察觉,张毅不用走了。
    方涛很高兴张毅留下,同时又颇为好奇,“导演跟你说什么了?我听小焦说你俩单聊了?”
    “没什么。”张毅像是不愿多谈,低头摆弄着对讲机。
    方涛不信,“那你变化那么大?我看你可够卖力的!”
    张毅信誓旦旦道,“工作嘛,本来就该这样。”
    张毅说得轻描淡写,似乎他跟陈博格的恩怨彻底翻篇。
    这段小波折过去,《天河》剧组的氛围变得融洽起来。大家都是学生,身上本来就没刻下太深的社会烙印,每天同吃同住又一起工作,很快就熟悉起来。虽然拍摄很辛苦,但片场的休息时间常传来欢笑声。
    《天河》剧组最后是外景杀青。
    水天一色,芳草萋萋,柔和宁静的水面倒映着飘过的白云,塑造成一幅震撼人心的画卷。微风拂面,送来淡淡的青草香气。
    “《天河》正式杀青——”场记小姑娘最后打板,下一秒她便破音尖叫起来,像是在发泄多日的重压。
    众人见怪不怪,大家都随着她欣喜若狂地欢呼,脸上绽放笑容。毕竟剧组工作节奏太快,周围又通讯不便,工作人员们终于解脱,兴高采烈地沉浸在美景中。
    楚苗也被其他人欢乐的气氛感染,望着美丽的湖面和远方的高山,只觉得身心舒畅。
    这附近人烟稀少,不知是剧组里谁带头,有人对着绵延的远山,突然高喊道,“我要发财啊——”
    有一就有二,第一个人大声许愿,便接连有人喊起来。
    “六级给我过——”
    “我要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你们组撒起呢?”山坡上,突然传来村民洪亮的声音。他停下手里的农活儿,看向坡下发疯的城里人,糊涂地摸了摸脑袋。
    剧组众人哄笑起来,刚才大喊的小姑娘羞愧地捂脸,没想到居然被农民伯伯看到如此露骨的瞬间。
    大家笑着对山坡上的村民摆摆手,让他别放在心上。他满脸茫然地向学生们挥挥手,然后低头继续做农活。
    陈博格举着摄影机,在没人注意的时候默默记录下这一幕。
    杀青宴上,欢闹的气氛达到顶点。
    剧组所在位置偏僻,众人围聚在农家乐里,虽然环境简陋,但胜在菜肴丰盛、场面热烈。大家兴致很高,干脆开了一箱啤酒畅饮。
    啤酒度数不高,张毅没喝两口,就开始上头。他举杯拉住陈博格,豪气冲冲道,“咱俩必须喝一个!”
    “来。”陈博格也不扭捏,他干净利落地倒酒,跟张毅碰杯,“一酒泯恩仇。”
    “一酒泯恩仇!”张毅脸涨得通红,颇为感慨地碰杯。
    众人见两人都是一饮而尽,发出震耳欲聋的起哄声。他们情绪高涨,干脆唯恐天下不乱地撺掇道,“师姐!喝一个!师姐!喝一个!”
    “喝就喝!”韩雪茹拉着想要隐身的楚苗站起来,她先痛快地干了一杯。
    楚苗见躲不开,不愿扫兴,无奈地捧起酒杯。
    楚苗喝的速度极慢,韩雪茹已经在倒第二杯,她才慢悠悠地喝掉半杯,转瞬便引来其他人的笑声。
    “楚苗姐这不行啊!必须再来一杯!”
    “愣是把啤酒喝出中药的感觉,我也是醉了哈哈哈哈哈哈……”
    楚苗心想这话也没错,啤酒又不甜,有什么好喝的。她反正不知道大家为什么爱喝啤酒和苏打水,明明味道也就那样。韩雪茹还曾经嘲笑她是小学生口味,饮料不甜不喝。
    陈博格看着宛如喝药的楚苗,突然道,“不想喝就不喝了。”
    他低沉的声音让滚烫的场面冷却了几秒,紧接着众人便爆发出更大的起哄声,还夹杂着口哨。有人出言打趣道,“导演,师姐喝不了,是不是该你喝啊!?”
    陈博格不置可否,他把玻璃杯往桌上一放,颇为霸气地反问,“你想喝多少?”
    “快快快!赶紧给我们陈导满上,刚才哪个小崽子放狠话呢?今晚不醉不休!”
    大家的注意力一下便转移到陈博格身上,楚苗趁机逃脱。
    她偷偷换杯,喝了一口冰凉清甜的雪碧,满意地抿抿嘴:这才是好喝的饮料,不懂你们这些人喜欢什么。
    酒过半巡,楚苗为了躲避兴奋劝酒的小崽子们,偷溜出房间透气。
    沉沉夜幕,满空繁星。
    她只觉晚风扑来,吹凉发烫的脸颊,身后是房间内隐隐的吵闹声。
    楚苗本想讨个清静,没想到马上就被人发现。陈博格不知何时从房间里出来,他开口询问,“师姐,你在做什么?”
    楚苗敷衍道,“思考人生。”
    陈博格打破砂锅问到底,“思考出什么结果?”
    楚苗有点无语,她回头打量一番,见他眼神明亮,不太确定道,“你是不是喝醉了?”
    陈博格是男生,剧组众人下手可不客气,几乎拽着他灌了个遍。他并没有满脸通红,肤色白皙如常,只是耳根染上淡淡粉意,天蓝的眼眸越发清透。他轻轻地缓声道,“……没有吧?”
    楚苗见他慢悠悠地回答,语调像极《疯狂动物城》中的树懒闪电。她颇感有趣,围着他绕了个圈,总觉得陈博格现在透着股呆萌感。
    陈博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眨眨眼,认真地重复道,“师姐思考出什么了?”
    “没什么。”楚苗岔开话题,眼见他此时毫无防备的样子,冷不丁问道,“你为什么对我印象不好?”
    陈博格满脸迷糊,似乎没意识到这是道送命题,他软声否认,“我没有。”
    “撒谎——”楚苗眯起眼,小声嘀咕,“明明好感度那么低。”
    陈博格,“???”
    他颇有点茫然,或许是由于酒精,反射弧有点长,犹豫道,“……可能我对谁印象都不好?”
    “我是不是还要为你的高冷鼓鼓掌?”楚苗听他如此欠揍的回答,哭笑不得。
    陈博格闻言,居然还配合地拍拍手。
    楚苗,“……”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楚苗懒得理他,索性不再说话,就静静地坐在门口吹夜风,陈博格也安静下来。两人在漆黑的夜幕中望天,听远处草丛中偶尔窸窣的声音,享受短暂的悠闲时光。
    黑暗中,陈博格突然道,“师姐可以帮我写个剧本吗?”
    楚苗本打算怼他一句“凭什么”,但细想跟醉酒发呆的人讲不通道理,便随口道,“你要什么样的剧本?”
    陈博格,“我要世界上最好的剧本。”
    楚苗,“……”
    她扭头就要发动语言攻击,想要一巴掌打醒这个做梦的人,未料撞上他认真的神色。他本就五官深邃,那双天蓝的眼睛尤为引人注目,宛如熠熠生辉的蓝宝石,让人难以拒绝。
    楚苗欲言又止,最后她认命地叹了口气,无奈道,“那你要成为世界上最好的导演啊。”
    陈博格歪头思考片刻,跟树懒如出一辙,慢慢道,“好吧。”
    楚苗觉得好看果真可以为所欲为,酒醒后的陈博格估计不知道,他今晚捡回一命。如果换个人提出如此离谱的要求,她非打爆他的狗头。
    她看向远处,夜色幽幽,也不知年少轻狂时的壮志凌云,最后会被时光打磨成什么样。
    第二天,众人在房内昏头大睡,唯有昨晚手托北冰洋、冷眼看酒局的楚苗精神奕奕。她整理好行李,将没用的废纸文件丢掉,舒了口气。
    楚苗本想坐飞机直接回家,无奈学校最近出台新文件,《天河》项目还需要她回去办理些手续。韩雪茹毕竟不熟悉流程上的东西,楚苗便决定跟剧组先返京。
    众人整装回京,重新抵达帝都机场还颇为恍惚,没想到剧组生活那么快就结束了。本地的同学告别回家,其他人则一同乘车返校,等到学校门口又兵分两路,张毅等人还器材,楚苗则去办手续。
    陈博格主动道,“师姐,我陪你一起。”
    楚苗思及他是导演,估计后面也要跟着弄报奖的材料,便点点头,“可以啊。”
    韩雪茹,“那我就跟张毅他们去还器材,把单子拿回来。”
    烈日下,学校内颇为冷清,只有道路两旁传来不歇的蝉鸣。学生们大都放假回家,校园里也少有值班的老师。楚苗和陈博格刚刚走到教学楼门口,背后便传来男声,“楚苗!”
    楚苗下意识地回头,陈博格也停下脚步。她看清来人,心里一跳,条件反射般挂上公式型笑容,打了个招呼,“师哥,好久不见。”
    “没想到你还在学校。”来者居然是叶震,他手拿材料,见到她颇为惊喜。他不经意看到楚苗身边的陈博格,笑容不由变淡几分,感慨道,“确实好久不见。”
    那场糟糕的庆功宴后,两人虽然在微信上和解,但几乎再也没有见面。叶震离开学生会,便跟楚苗少有交集,他今天是来办理支教保研的手续,没想到正巧碰上。
    叶震又看了一眼陈博格,敢肯定他不是学生会的人,否则自己绝对留有印象。
    “你开学有空吗?”叶震看向楚苗,笑了笑,“我马上要去外地了,大家一起吃个饭。”
    楚苗有点迟疑,客气地说道,“开学时跟其他人商量一下吧,我都可以。”
    “好,那你忙。”叶震还是像原来一样温和,他也感到两人间产生一面隐形的屏障,变得官方和疏离起来。他略有点失望,不过还是强笑道,“我先走啦。”
    叶震离开,楚苗略微松了口气,没想到接下来又是重锤暴击。
    陈博格一言不发地目睹全过程,眼看着两人官方假笑式交流。他淡淡道,“师姐见到他很紧张?”
    “没有啊……”楚苗控制不住地视线飘到一旁,她不知为何心虚,解释道,“只是我以前的部长。”
    她向来待人接物无懈可击,难得眼神飘移,坚不可摧的面具露出一丝裂缝,极为少见。
    陈博格眼神微凉,语气颇为耐人寻味,“是吗?”
    “走吧,去办手续。”楚苗转移话题,她带头往教学楼走,下一秒就听到系统提示。
    楚苗:……我又做错了什么,还在心里记我的小黑账。
    两人办完手续出来,陈博格的态度也未和缓,他率先告别,语气夹杂一丝生硬,“师姐旅途辛苦,好好休息,我先回家了。”
    楚苗见陈博格离开,她极为头疼,不知哪里惹这位大少爷不快。如果生活是言情剧,她还能妄想陈博格是打翻醋罐,但游戏系统明明白白地写着他好感度不到20,提醒楚苗别自作多情。
    楚苗很想质问陈博格,她就在路上碰见个熟人,怎么就能莫名其妙扣分?这是什么骚操作?
    她懒得纠结,回到宿舍,意外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梅婷给她打过招呼,今天有事在外,没想到程媛居然也不在。
    楚苗面对安静的房间,想起刚才的事有些心烦意乱。她洗完澡早早休息,但翻来覆去睡得不踏实。半夜,楚苗居然失眠了,她先是百无聊赖地翻阅游戏系统,又开始无所事事地刷手机,看到何晋的微信,问她回京没有。
    楚苗这才想起《黑暗前哨》,她在甘肃时,何晋便联系过几次,询问她何时回京。
    第二天,楚苗带着黑眼圈,前往何晋的公司。
    何晋态度大变,他上次还跟楚苗据理力争地谈判,这回却爽朗热情地先打招呼,“你在剧组饱经历练啊,看着可没上回有精神。”
    楚苗还没寒暄几句,就看他把早已备好的合同放在桌上,推到自己面前。何晋大大方方道,“你看看有没有不合适的条款。”
    楚苗翻阅起来,这是一份唯一署名权的合同,没什么漏洞。她不知何晋经历什么,突然大幅让步。不过跟这种老油条打交道有个好处,就算以前为了利益撕破过脸,他以后也能为了利益与你重归于好。
    楚苗点点头,对合同表示满意,“可以。”
    “那你签字吧,我一会儿把尾款打给你。”何晋矢口不提楚苗曾说退定金的事情,仿佛两人从未有过争执交锋。
    楚苗看他如此痛快,询问道,“你们开机了?”
    “这不都建组了,现在公司给弄得乱七八糟的……”何晋指了指旁边散落的服装、道具,他心情似乎很好,“下周末就开机,演员都围读完剧本了。”
    楚苗刚刚签完字,将合同递给何晋。有人突然步履匆匆地从旁边走过,被何晋叫住,“小夏,过来一下!”
    何晋拉住那人,给他们彼此介绍道,“对了,你们还没见过吧?这是楚苗,就是《黑暗前哨》的编剧。这是小夏,夏刚,他是导演。”
    夏刚年纪不大,他恍然大悟地伸手,“哦,这就是编剧老师啊,久仰大名……剧本写得真好!”
    楚苗头一次被人叫老师,更何况对方似乎还虚长她几岁。她硬着头皮跟他握手,谦逊道,“哪里……导演好,您最近辛苦了。”
    她表面上客气周全,内心却万分震惊,李振强被换掉了?怪不得何晋态度好转,李振强离开剧组肯定不能署名,她和何晋的矛盾纠纷迎刃消失。
    夏刚打个招呼就离开,继续为建组而忙碌。他显然资历不深,对何晋恭敬客气,甚至面对楚苗态度都放得较低,跟李振强截然不同。
    楚苗心中暗叹何晋果然是老江湖,用你的时候推崇备至,不用你的时候过眼即忘。这种人翻脸如翻书,谁有价值,他就选谁。
    楚苗签完字没多久,何晋便把剩下的两万元转账给她,同时说起今天的重头戏,“对了,你还记不记得王总啊?他不是还想再做一个网剧项目嘛,你手里有没有合适的本子?”
    何晋不再跟楚苗纠缠署名权,还有王总的原因。王总对楚苗印象非常好,上次又说起网剧项目的事情,话里话间还要找楚苗做编剧。何晋不想因小失大,为了后面的蛋糕,他不介意现在让步。
    楚苗平静道,“现在没有现成的,哥可以说说要求。”
    “题材网感一点,做个小而美的网剧,基本在12集左右。”何晋试探性地问道,“价格我给你单集两个,可以吗?”
    楚苗面色不改,心弦却被拨动,金钱的刺激是最直接的。她知道这个价格在编剧界不算太高,但对在校生来说是笔巨款。她头一次反思自己对于系统的估量,难道c级剧本的质量已经达到市场及格线?
    何晋不是傻子,他手里也有其他编剧资源,第一回他给《黑暗前哨》加钱,第二回他出价单集两个,都证明楚苗的剧本是物有所值的。他作为制片人,只会压价,断然没有多给钱的道理。
    楚苗并没有一口答应,只是道,“我回去先出几个提案,让哥挑一挑?”
    物质条件上如此优渥,也代表后续要求肯定很多,这笔钱不见得好赚。
    何晋见她态度极好,颇为满意,“这就对了,我原来就觉得你踏实靠谱!这个项目你也不用急,可以这两个月先想想,咱们随时沟通。等剧组杀青,我们就主力推网剧剧本。”
    两人又交流一会儿题材,楚苗这才从公司告辞。
    何晋的要求果然不简单,他希望新项目紧跟网剧热题材,同时保持《黑暗前哨》的质量,最好还能多吸引女性观众。目前,热题材无非就是犯罪推理、玄幻鬼怪、搞笑喜剧,完全概括播放量前十的网剧。
    何晋要求预测爆款题材,楚苗心想爆款那么好猜中,那还能叫爆款吗?
    她有点头疼,《黑暗前哨》是因为有[恐怖]元素加持。如果让她凭空创作出c级网剧剧本,着实不太容易。最关键的问题是,她从来没有写过长片,一直写的都是电影剧本。
    楚苗头一次深感自己能力的匮乏,巨款摆在面前,她却有心无力。学校只会教一些剧作基础课,他们的毕业作品也都是短片剧本,没人会手把手教你写电视剧。
    大多数新人刚刚入行,基本都会跟一个成名的编剧老师,做些助理和枪手的工作。他们在编剧工作室里各自领取几集剧本,写完后由署名编剧调整台词,进行统稿。一般来说,枪手或助理磨练几年,才会脱离老师自立门户,他们在工作室里的作品是不会有署名的。
    如果是集数很多的大制作电视剧,除了编剧团队外,还会有总编审、总策划、文学责编等职务配合,他们同样会对剧本进行调整。
    楚苗第一次独挑大梁,又没有经验积累,只得翻着游戏系统想办法。
    她打开[商城],看着琳琅满目的道具,陷入苦恼。
    [爆款预测机]的价格是299点,[电视剧入门课程券]的价格是50点。
    楚苗计算了一下,即使有[岁月**]产出阅历点,她也需要积攒好久。她索性先将此事搁置,反正何晋说不着急,或许等她攒齐十一连抽,可以直接抽出有用处的道具。
    她打开电脑,本想自己先构思几个提案,无奈面对word什么也写不出来。
    她总是莫名其妙地想起那被扣的1点好感度,没法集中精神。
    楚苗:作孽哦,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楚苗破罐破摔地合上电脑,买了张回家的机票,卷上被子睡觉,想要忘却此事。
    叮——
    古色古风的江南小巷,弯钩冷月挂在空中,楚苗茫然地站在街边。她瞄了一眼身上的素色长裙,摸了摸头顶简朴的木簪,这是古装的随机事件?
    她环顾四周,街道上空无一人,一时不知该去哪里。不远处,街口有人提着晕黄的灯笼,喊道,“什么人!?现在可是宵禁!”
    楚苗一听“宵禁”便觉不妙,拔腿而逃,古代夜间在外晃荡可不是好事。那人提着灯笼追来,楚苗在复杂的街巷中穿行,想要甩脱追她的人。
    她跑过拐角,突然被人一把拉住,扯进屋内。那人关上门,侧耳倾听追兵跑过,这才点灯问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金子呢?”
    烛火亮起,带来些许光明。楚苗看清救下自己的人,那是个白发苍苍、骨瘦嶙峋的老妇人,她的手掌干巴巴的,手背上是突起的青筋,身上是平民着装。
    楚苗不知系统又设置什么剧情,装傻充愣道,“什么金子?”
    “哎呀,你这个糊涂丫头!叶书生被冤入狱,不是正等着拿黄金去赎人吗?”老妇人恨铁不成钢道,“白天你信誓旦旦说有办法,现在倒忘得一干二净?”
    “……”楚苗小心翼翼地问道,“叶书生是叫叶震?”
    老妇人看傻子般盯着她,握住她的手,担忧道,“楚苗,你可不要吓我。你莫不是被什么脏东西冲撞了吧?连叶书生的名讳都忘了?”
    老妇人没有正面回答,楚苗却从她的神情中印证自己的猜想,顿时对随机事件没兴趣。她还是更喜欢跟着队长破案,不想搅和这个古装事件,平白又让她想起现实中的烦心事。
    “嗨,多大个事儿,那就不赎了呗。”楚苗一听叶震入狱,心想正好还不用碰面了。她随手去提桌子上的茶壶,想要倒点水喝,可能是心情不好,她也没有完成随机事件的认真感。
    老妇人急得跳脚,“叶书生对咱们有恩,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楚苗懒洋洋地倚坐在桌边喝水,她抽下挽发的木簪,拍在桌上,“这个值多少钱?”
    老妇人,“不到十文?”
    楚苗,“一两黄金值多少文?”
    老妇人掰着指头,计算片刻,“十贯铜钱,一贯铜钱是一千文。”
    楚苗,“赎人需要多少两黄金?”
    老妇人,“五百两。”
    楚苗,“那就是五百万文钱,卖肾都没那么贵好吗?不赎了不赎了,叶震能值这个价格,也是死而无憾。”
    老妇人看楚苗真要见死不救,焦灼道,“你怎么能如此忘恩负义!我们流落至此,要不是叶书生多番照顾,肯定饱受欺凌……难道你就不能去求求妖神吗?为了叶书生的命,你还不愿低头?”
    楚苗:妖神又是什么鬼东西,这是古装玄幻吗?
    老妇人痛心疾首,几乎声泪俱下,气得手腕发抖。楚苗现在却是个炮竹,根本不想听叶震的消息,一点就着。她皱眉道,“婆婆既然不忘报恩,干脆自己去求妖神,说得好像大风能刮来五百两黄金,真是笑掉人大牙!”
    老妇人愤愤道,“好好好,我自己想办法,现在就滚回你自己的家!我不会再费口舌!”
    “好嘞。”楚苗放下茶杯,果断起身。她刚走两步,又露出礼貌温和的笑容,“麻烦您指个路呗,我家往哪边走?”
    老妇人,“……”
    楚苗被老妇人赶出家门,顺着小道回家。她的居所前有个小小的院子,门口晾晒着些甘草和干果。楚苗笨手笨脚地打开院门,想要进屋,穿过庭院时突然妖风四起,紧接着便是叮铃哐啷的清脆声响。
    她用衣袖遮脸,被狂风吹得眯起眼,缓过神来,便看到院中空地上一堆闪闪发光的黄金。
    楚苗,“……”
    原来大风真得能刮来五百两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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