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06
社长办公室里，周谅和成梨柚两个人也谈到了阮绛的前老板。
当然，周谅只是在想方设法给阮绛说好话：“阮绛的前老板都跟我说了，这孩子不容易，你不知道，他呀，是从农村出来的，好像是因为家里穷，刚到能打工的年纪就被他爸赶出来到城里打工。电脑啊电子啊这些，全都是自学！你说这天才，到底是天才，咱们花大价钱找老师都搞不明白那些东西，他自己看两本书就研究透了……”
周谅夸起阮绛，能换着花样不重词儿地念叨上一个小时，成梨柚才不想听。
她两眼无神地捧着杯子，不停吹着竖起浮在水面上的一小根金银花。
终于等到周谅的词儿用得差不多了，她抬起眼睛：“你到底是怎么找到他的？”
周谅：“我跟他前老板算是有工作上的合作，他前老板的公司不开了，没地方安置阮绛，就把他的信息作为我们友谊的见证，卖……咳，馈赠给我了。”
成梨柚：………………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个“卖”字？
抱着一丝微妙的同情和周谅最后“你要再被我逮着欺负阮绛我就扣你工资！”的警告，成梨柚边在嘴里敷衍着”好好好“，边晃悠出了社长办公室。
一关上门，她的眼神就慢慢转到了阮绛的身上，然后，她的嘴角就缓缓地弯了起来。
“绛绛！”
成梨柚脚步轻盈地走到阮绛身边，非常温柔地笑着对他说：“我们要继续开会啦。”
说着，不等他反应，她就双手按住他的椅背，开始把他往开会的桌子前推。
推着推着，她的腰弯了下去，嘴唇靠近他耳边，小声甜甜地说：“一会儿呢，在姐姐没说你可以出声之前，你要敢是随便插话，我就趁天黑到小路套上麻袋把你打一顿~”
成梨柚：“听懂了吗？”
阮绛捏住自己发烫的耳朵，垂着眼睛，冷漠地嗯了一声。
得到答案，成梨柚松开手，转身把她的椅子也拉过来，翘着二郎腿吱嘎窝进去。
但看着阮绛漠然的样子，她又忍不住有点疑惑：难道是我最近太修身养性，所以说出的狠话都没人信了？
而阮绛的神色却愈发冷淡。
怎么办？
他慎重又紧张。
不能离她这么近，耳朵太烫，说不定很红，会被看出来！
还有，心跳得也太快，没办法变慢，如果离得近、周围又安静，一定会被她听到……
不久后，周谅从他办公室走出来、打算继续主持开会。
紧接着，他就看到阮绛正一点一点挪动着椅子，不断远离成梨柚。
看起来真的很讨厌成梨柚啊……
他挠了挠头。
唉，手下员工不和，真是麻烦。
……
“刚才提到，尸体内被检测出冰////毒的猫，就出自熊猫市城北第四大道33号的猫咪咖啡馆caffee，因此，我对这家店做了初步的调查。”
会议继续进行，成梨柚也继续翘着二郎腿地打开了她的文件夹，开始有气无力、声调毫无变化地说起了工作。
“店里的人员很简单。老板叫陈耀，男性，今年33岁，雉鸡市人。”
配合着她的话，瘦猴在旁边拿出了陈耀的照片，递给阮绛看。
成梨柚：“他的妻子五年前出了意外，去世了，他独自带着聋哑女儿小朵一直在老家雉鸡市生活。但是今年年初，他们来到了熊猫市，在城北的第四大道33号开了这家名叫caffee的猫咪咖啡店，并且居住在店的二楼。搬来这里的理由，是为了让小朵明年能到熊猫市聋哑学校上学。caffee的位置，确实和聋哑学校离得不远。除了这两个人，店里还有一名服务员，叫李露，是熊猫市本地人，在caffee工作了不到三个月。”
瘦猴继续递照片。刷刷刷刷刷。
“因为其他的在表面也调查不出来，所以我就到caffee应聘，从8月底开始，在店里工作了一个多月。”
说着说着，成梨柚的身子就歪了，整个人都懒散地靠到了办公椅的扶手上，更加不成样子。
“开始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始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似乎就是一家普通的猫咪咖啡店，朝九晚五，正常营业，进出的客人，也没有可疑的身份。最重要的是，根本看不出毒品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又是怎么运出去的。”
“不过好在，没多久我就知道了一件事，每个月15号，老板陈耀都会开着车带上店里所有的猫、去隔壁市一家朋友开的宠物医院给它们检查身体。说是就算开车过去会花些油钱，也比去熊猫市的宠物医院动辄好几千的花费便宜。”
身体歪久了还是会累，成梨柚干脆把手肘搭到扶手上，手心撑住脑袋，继续回忆。
“上个月，9月15，正好轮到我上班。到店后，我坐上了陈耀的车，和所有猫一起到了隔壁市的私人宠物医院。一进到医院，几个店里的人就全权接手，把装猫的笼子直接提上了楼。我想办法跟了上去，但他们上楼后就带着猫进了一间检查室，并且不让我进。检查室的门紧闭，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回程时，猫一个不少，都呆在笼子里，但安静得很不对劲。所以我在回到店里离开前，偷偷在一只猫的身上动了点手脚……”
周谅小声冲着阮绛：“她剪了猫的胡子。啧啧啧。”
“剪胡子怎么了？”
成梨柚“嘶”地冲他呲牙。
“办法是缺德，但店里的六只猫，除了一只尾巴秃了一截的年老三花和只有三个月大的曼基康短腿橘猫容易辨别，其他都是长大了的纯□□，全身的毛色纯到连一根杂毛都没有。别说店里来来往往呆不久的客人了，就算我跟它们相处了一个月，也没办法完全肯定它们到底是不是原来的那只。那个时候不下手，我去干嘛的？”
看周谅闭嘴了，成梨柚继续说：“9月15号的接下来两天，我休班，没能去店里。等到再去的时候，六只猫看起来都还是原来的那六只，但被我剪了胡须的那只猫，却没有了那几根短胡须，行动也完全没有异常，不可能是原来的那只，一定被换过。”
“这样事情就比较清楚了。恐怕就是某个团伙用宠物咖啡店和宠物诊所作为掩护，先是把毒品藏进猫的体内，不受猜疑地顺利运进熊猫市，接着在随后的两天把藏毒的猫换出去，再换进新的猫，用于下一次藏毒运毒。”
“不过说到底，这些还只是猜测。这个月的15号，我会想办法再跟车去一趟，看能不能探一探检查室里面的情况。16和17号，我也一定会去上班，弄清楚猫到底是怎么被换出去的。”
她慢慢坐直了起来，椅子随着她的晃动又是一阵嘎吱嘎吱。
“好了，现在的信息就是这些，能说的我都说了。”
她仰头看着周谅，朝阮绛那边微微颔了颔首。
“你想要他参与进来，我没意见。但我不管你找他来做什么，我有我自己做事的办法，不要让他搀和到我这里就行。”
“啊……”
周谅的眼神在两人之间飞快晃过。
他张了张嘴，对着成梨柚，想要和稀泥：“其实阮绛可以帮你……”
成梨柚：“用不着。”
成梨柚的眼睛里很少会有阮绛，但阮绛的眼睛却一直望着成梨柚。他很清楚地看到，成梨柚说那句“用不着”的时候，没有犹豫，也没什么情绪，懒懒得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
她说这句话，不是因为讨厌他、也不是在针对他，她只是单纯觉得他是个她不需要的麻烦而已。
她看不到他。
也不需要他。
本来带着期望的、忍不住翘起来的脑袋，这时候慢慢垂了下去，嘴角也跟着抿了起来。
但是接着，阮绛又把头抬了起来，直直地看向周谅。
周谅当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对！阮绛还没说话呢！”
他赶紧鼓励地问：“你想说什么？随便说！”
阮绛看了一眼还是没有朝他扭头的成梨柚，拿出本子和笔。
周谅凑过去，边看着阮绛写，边读：
“成、梨、柚、说……”
成梨柚的脸终于扭向了阮绛，而且还是猛地一扭，头顶扎成一团的丸子头都跟着颤了一下。
“如、果、我、说、话，她、就、要……套我麻袋把我打一顿？！！！”
“成梨柚！！！！！！！”
……
得，就说这小子那句“嗯“怎么答得那么溜，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成梨柚非常上道地站起来，对再一次准备把她揪到社长办公室的周谅说：“我泡杯枸杞大枣就进去。”
随后，她慢吞吞泡了一杯茶进了社长办公室，边把杯里的大枣挑出来吃，边“是是是，我的错……关爱新员工……小孩子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把周谅敷衍了一通。
外面，阮绛走到了办公室的冰箱前。
打开冰箱门，他看着那个成梨柚刚才倒枸杞的罐头玻璃瓶，伸手把它拿出来，把瓶盖子给用力拧紧了。
刚才成梨柚拧这个盖子的时候就很费劲，现在他把盖子拧得更紧，等她拧不开瓶盖的时候，他就可以帮她的忙。这样，说不定她就不会因为他刚才的告状而生气了。
他根本就没有何阅说的那么不会谈恋爱，这些他都是能想到的！
关上冰箱门，他转过身。
几步之遥外，成梨柚正盯着他。
他拧紧罐头的一连串动作，全都落到了她的眼睛里。
成梨柚：“你丫对我就是有意见是吧？”
……
……
孙大姐：“柚柚！不要！”
于是，成梨柚又一次因为险些酿成暴力冲突，被请进了社长办公室，一天内达成了“三进宫”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