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你是我命
我一跑,后面的人也跟着跑,我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能听到身后之人的粗喘,脚步的沉重,一深一浅的,夜风带动衣角的声音,我心一拧,离光亮处还有十米的时候,我警觉到身后的人朝我伸出一只大手,就在离我不到半米的距离,然后指尖滑过我的后背,我屏住呼吸拼命的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已经知道跑不过,来不及了,目光不经意间瞥见地上一根木棍,心一横,捡起木棍就往身后的人胡乱猛砸。
“看你还跟不跟着姑奶奶。我打死你。”
我不是胆小,一个姑娘家的,在这种夜晚,听兰杏说最近这一带不安全,前不久北影一位女大学生就是在这一带失踪了,这路灯就是在那个时候坏的,一直没人换。
我猛打了几下,黑窟窿东的,也看不清人影,就凭着感觉乱砸,我听着有两棍子砸在那人的后背,发出一声轻哼,十分熟悉的声音,我一阵失神,就在我失神间,对方夺过我的棍子,气急的扔在一旁,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将我的手反扣在后背,往他怀里拽,我不知道身后的谁,不停的挣扎,脚胡乱的踢,然后我踢中身后人的右腿,对方发出一道闷哼声,脑子里有了某种答案,而对方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我的猜想。
“若若,是我。”
粗重隐忍的声音,果真是伍逸。
来不及多想,忽然感觉到手上有什么东西在我手腕上缠绕,凉凉的。
意识到是什么,我急得怒吼道:“伍逸,你还敢来找我,你要干什么?”
伍逸将绳子在我手腕上缠了三四圈,然后又绕着我的身子缠了两圈,他转到我面前,借着十米外的光,依稀看清伍逸刚硬的脸,满脸胡渣,头发也长了不少。但都是胡乱的长在头顶,脏兮兮的,有的还黏在一起,衣服也是脏兮兮的,还有些破烂,就跟住桥洞下的乞丐似的,不知道这一个月里伍逸跑去哪里,这是我见过最狼狈的他,他的身上发出一股酸臭,胃里忍不住一阵翻腾。有某种东西似乎要从身体里吐出来,而我也终是忍不住一阵干呕。
我的举动触怒了伍逸,气急的他一巴掌扇在我脸上:“若若,我就有那么让你恶心吗?啊?我如今落到这步田地,也是你逼的,今天,你跟我走也得走,不跟我走也得走。”
一个身患残疾的人容易连着心理也变得扭曲,如今的伍逸就是这种,伍逸力气大,一巴掌将我扇出了血丝,喉咙里一阵腥味,血溢出嘴角,脸上火辣辣的,加上肚子里一阵翻腾,那种恶心感让我更加愤怒,我目赤欲裂的咆哮道:“你这个疯子,你敢动我一下,姑奶奶让你断子绝孙。”
我气的一脚朝伍逸的下身踢过去,伍逸早有准备,躲闪的快,我的手被他捆在身上,一脚踹出去,身体失去平衡倒在地上,一阵钝痛袭来,疼的我忍不住骂了一声,加上肚子莫名的坠痛,额头上一瞬间冒出了冷汗,可我还没从疼痛中缓神,伍逸欺身下来,将我压在身下,我的面部朝地,嘴里吃了不少泥。
伍逸抓住我的头发,迫使我的头往上仰着,他狠戾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若若,不想受罪,就老实点,我也不想这样对你,可谁叫你跟那小白脸还真走一块儿去了,我算什么?你告诉我。我伍逸算什么,我掏心掏肺对你,你连多看我一眼都不肯,你不是清高吗?拒绝我的时候多拽,怎么现在就跟那小白脸在一起了?啊?当伍逸是傻子,被你骗得团团转吗?”
头发被伍逸拽着,头皮撕裂的痛,疼的我眼泪都出来了:“你算个毛线,我告诉你伍逸,你在我眼里,连球都不算,你就是个疯子,废物。”
你们看,我黎若多不识好歹,这个时候了,还要呈嘴上一时快感,然后换来的又是一巴掌。
四周安静的要命,这个时间点,连光亮处都没有人,我就算喊救命也没用,伍逸压在我身上,身子仿佛要断了似的,地上凹凸不平,有一块小石子正好咯着肚子,疼的我一阵痉挛,手被反绑着,只有脚还能踢,人一旦痛到极致时,爆发出来的潜能是不能想象的,我靠着肩膀从地上猛的撑起来,将伍逸掀翻在地,然后一脚踢在他的命根子上,疼的他在地上捂着痛处打滚,趁此,我挪动屁股艰难站起来,解绳子是来不及,首先做的是跑,跑到光亮处,兴许还能有救。
“黎若,你给我回来。”
伍逸这次是下了决心要把我抓走。既然忍下命根子被人踢的疼上来抓我,我的手被反绑着,又因为肚子的坠痛,没跑几步就被伍逸给拽了回去,撂倒在地,身体砸在地上的疼真不是人受的:“伍逸,我草你祖宗。”
“我说过,你老实点就少受点罪。”伍逸这次学聪明了直接抓住我的脚踝,又拿出一条绳子,意识到他要干什么,我将脚缩回来,然后伍逸又拽回去,我穿的是地摊上买的凉鞋,脚后跟在地上不断磨蹭,没两下就磨破了皮,出了血,沙子咯进皮肤里,疼的我倒吸一口凉气,伍逸很快将我的脚也给捆住,这下我没法再跑,我气的咆哮:“伍逸,你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
伍逸一声不吭,捆好后,他想要上来将我抗走,可就在他的手刚碰到我肩膀,一道白影从黑暗中冲了出来,一拳砸在伍逸的脸上,伍逸猝不及防,又加上瘸腿,身子踉跄了两步没站稳倒在地上。
借着微弱的光。我抬眼看清楚是雍正兴,心里也是惊讶。
“小若,怎么样?对不起,我来晚了,别怕,我这就送你去医院。”雍正兴见我狼狈不堪的躺在地上,手脚都被捆住,嘴角都是血,脚后跟也磨破了,血不断往外冒。一双脚全是血,看着有些吓人。
雍正兴急忙蹲下来给我解开绳子,我虽看不清楚他眼里的表情,但我知道,一定是心疼极了,我没想到雍正兴会出现,原本心里没那么害怕,可雍正兴出现时,我心底撑着我的那口气松了,伍逸现在就是个疯子。他若将我带走,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手温温的,触在脚踝,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心底淌过,眼眶酸涩,我睁大眼睛看着雍正兴,不让眼里的某种叫泪水的东西流下来。
雍正兴为我解开了脚上的绳子,见我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他有些慌了,担心的看着我,摸着我脸蛋的手微微颤抖:“小若,别吓我,你说句话,别怕,有我在。”
雍正兴小心翼翼的,声音很轻,似乎怕惊了我,他的这份小心翼翼暖进了人心,我扬了扬唇:“没……”
话还没说完,目光瞥见后面不知什么时候爬起来的伍逸,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在黑夜中,光亮处一辆大卡车开过来,刺眼的灯光打了过来,照在伍逸身上,他手中的刀泛着异样的冷光,眼底的狠戾带着一股杀气,刀尖对着雍正兴的后脑勺,我瞪大了眸子,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大喊一声提醒:“雍正兴,后面……”
雍正兴一心扑在我身上,也没注意后面,而大卡车的灯过于刺眼,待雍正兴反应过来,他回头时,伍逸的匕首捅进了他的体内,血顺着刀子连成线往下掉,伍逸凶狠的将刀子再刺深了些。然后直接拔出来,我脑子顿时炸了,伍逸所有的动作只在一瞬间,雍正兴倒地也只在一瞬,大卡车的司机也被这场面给吓了,急踩了刹车,大灯刺眼的照亮了周围十米之远。
伍逸上来还想要抓我,雍正兴抱住他的腿肚子不撒手,伍逸又是一刀刺进雍正兴的手臂,我惊愕的看着雍正兴因为没了力气。手渐渐放开。
司机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老实男人,副驾驶还坐了一位年轻小伙,他们下了车,老实男人看着一地的血,傻愣着,年轻小伙血气方刚,朝伍逸大吼了一声,我看着伍逸被年轻小伙吼回了神,看着满身是血的雍正兴,那刻他也傻了似的。慌乱的丢了匕首逃跑,然后一瘸一拐的消失在光亮中,被黑暗吞噬。
雍正兴倒下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塌了,脚上的绳子被解开,手上的绳子还捆着,顾不得脚后跟的疼痛,我用脚后跟在地上挪动着,朝雍正兴挪过去,看着血不断从他的腹部涌出来。仿佛生命也在一点点流失,脸色渐渐苍白,我却无能为力,我急的眼泪都出来了,使劲儿挣脱捆着我绳子的手,一边跟雍正兴颤抖着声音说:“你别死啊,千万别死,雍正兴,我不许你有事。”
“小若,别哭。”雍正兴勉强扯了扯嘴角。这时还给我笑了出来,他伸手想要摸我的脸蛋,却始终摸不到,我将脸蛋凑近,哭的更加厉害了:“笑什么笑,不许有事,你听到没有。”
年轻小伙与司机走上来,我朝他急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叫救护车啊。”
司机回过神,赶紧拨打了电话,同时也拨了110,司机打完电话,我让他给我解开了绳子,又问他有没有毛巾之类的东西,我不能在救护车到来之前,雍正兴就先把血给流光了啊,年轻小伙回车拿了干净的毛巾,我不知道怎么急救,只知道用毛巾按住他的伤口,让它别再流了。
警车与救护车是同时到的。司机与年轻小伙被例行带回了警察局询问,因为他们是目击证人,而我跟雍正兴这个样子,自然是先去医院,雍正兴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了,看着他苍白的几乎透明的脸,身体冰冷冰冷的,坐在救护车上,我不断的搓他的手,希望能有点温度,因为没有温度的他,让我几乎以为他没了呼吸。
到医院的时候,雍正兴被推进了手术室,我浑身是血的站在手术室门口,身上有自己的血,大半却是雍正兴的,我的脚后跟还在流血,护士小姐与美女警察都让我先去给自己包扎一下,我却怔怔的盯着手术室的门,想着被血染红了的他。我忍不住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若雍正兴不来,他就不会出事,这一切都是我害的。
我忽然想起当初雍正兴说的话,他用生命起誓,他不只是说说,他做到了啊。
蹲在地上哭了好一会儿,护士又劝我包扎,止血要紧,给我包扎的医生见我脸色不好,血又回流的慢。建议我做个全身检查,我现在哪有空去做检查,雍正兴还在手术室里,再说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根本不需要检查,最后我只做了包扎,女警让人给我重新找了件衣服,换下血衣,雍正兴的手术还在进行,我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双手合十,在心底不断的祈祷着,雍正兴一定要没事,一定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