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七十四章

    回去路上，陈茵看林寒的眼神都变了。
    这姑娘，一看就有故事啊。
    坐在副驾驶的陈茵，眼睛时不时看向林寒。
    坐姿笔挺，双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面无表情。
    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陈姐，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那不多好意思，你就把我放在地铁口，我搭地铁也挺快的。”
    “没事，路上现在不堵，我走高速也很快。”
    陈茵不再客套，她心里实在疑问太多，不问憋在心里难受，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林寒，我多两句嘴，你别介意啊。”
    “嗯。”
    “刚才那个酒吧老板，你认识？”
    陈茵回想起刚才来酒吧时，她还疑惑林寒为什么能如此轻易的找到地方。
    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很早以前就认识，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情闹翻了，再没联系过。”林寒回的轻描淡写。
    陈茵点头，“哦，我说呢。不好意思啊林寒，我不知道情况，不然也不会跟客户约在这里，那下次再谈事，我跟甲方说换个地方。”
    “麻烦陈姐了。”
    “同事之间，这点小事还什么麻不麻烦的。不过……”陈茵说到这里停住了，欲言又止。
    林寒挑眉，“不过什么？”
    “我来之前跟你说过吧，这家酒店老板，和甲方老板是朋友，所以我们来谈事，才会在这个地方。”
    林寒临时负责这个案子，她还没有见过甲方老板。
    不过，刚才酒吧看到周成，再回想起今天和她谈方案的甲方，提到了薄总。
    薄……这个姓，并不常见，世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陈茵略一停顿，继续开口，“林寒，你既然认识这个酒吧老板，不管你们以前闹过什么不愉快，希望你看在工作的份上，不要和对方闹得太僵，不然以后会比较麻烦。我说这些，希望你不要介意啊。”
    她刚才想到这么一茬，就是在担心这个问题。如果林寒和酒吧老板有矛盾，而酒吧老板又和甲方老板是朋友，那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陈姐，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林寒言行举止，给人很成熟的感觉。听到她这样说，陈茵暗松口气。
    ……
    森野酒吧门口。
    自周成道出林寒身份后，叶浩和李雪两人整个石化了，彼此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叶浩：“老大竟然交过女朋友？”
    李雪：“老大竟然喜欢女人？”
    两人的三观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他们跟在薄晏身边年数已不短，可以说在薄晏创业初期，就跟着他混了。
    他们只知道老大是个工作狂，不近女色，而且，还是街舞圈的大神。
    反正什么都厉害。
    两人说完再次对视一眼，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难怪难怪，看来老大这是旧情难忘。”
    “原来老大喜欢这款的？确实，现实中像林小姐那种冷艳气质的女人很少。”
    叶浩惋惜的叹口气，“看来我和老大在看女人的眼光上是一致的。”
    李雪嗤之以鼻，“别给自己戴高帽，你是看到个美女就色眯眯。”
    “这话你千万不能跟老大透露，不行，我得赶紧跟老大打电话说这件事。”
    想到这里，叶浩赶紧拿出手机拨通自家老板的电话。
    “喂，老大，有一件激动人心的事告诉你。今天和我们谈广告的合作方，换了负责人，她叫林寒，我听周老板说，她是老大你前女友……”
    叶浩话说完，等了半天没等到回音，结果把手机拿下来一看，却发现电话不知何时已经挂了。
    李雪忙问，“老大怎么说？”
    叶浩苦着脸，“忽然电话挂了，怎么会把电话挂了？难道我不该说？完了完了，你说老大会不会生气？”
    李雪挑眉耸肩，“反正你惹的事，我不管。”
    而这时，叶浩手机却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叶浩激动接过，很是谄媚的语气，“诶，老大，怎么了？”
    “电话给我。”
    “啊？什么电话？”
    “你说呢？”
    叶浩愣了片刻，脑袋灵光一闪，忽然明白过来什么似的，忙不迭点头，“老大你说林小姐电话是吧，我马上发到老大你手机上。”
    ……
    林寒送陈茵回家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她到家时，已是十点。
    时差虽已倒过来，但想案子，耗费脑细胞，想早睡也不容易睡着。
    她喜欢泡澡，每次泡完澡，整个身心像是得到某种净化，变得豁达而安宁。
    刚才在酒吧碰到周成的事，让她心烦意乱。
    泡澡时，她放着轻音乐。
    突兀的电话铃声闯入，她看到陌生号码，没有接。
    女人的第六感，她似乎猜到会是谁。
    会是他吗？
    她苦笑摇头。
    没过一会，悠扬的音乐再次夏然而止，看到这次打电话来的人，她稍稍有些吃惊。
    沈斯泽？
    手指划过手机屏幕，按下免提。
    “林小姐，沈某没打搅你休息吧。”语气似带两分玩味。
    林寒知晓此人的厚脸皮，就算她说打搅，他也会以赔罪为借口请自己吃饭。
    自那次酒会后，沈斯泽联系过她两次，不过都被她婉拒了。
    “看来沈总日理万机，通常比常人要睡得晚些。”
    空气里传来两声轻笑，“林小姐话里的意思，好像对沈某多有责怪。”
    林寒没有直接回答他，“不知沈总这个点打电话我，所为何事？”
    “听说林小姐在广告公司上班，正好沈某公司底下有产品在寻求广告公司合作，不知林小姐对此可有兴趣？”
    “能和沈总这么大客户合作，我当然很感兴趣。不过……”
    “哦？”
    “只可惜我能力有限，怕露拙惹沈总笑话。”
    “林小姐，可否听沈某多说两句。”
    “请说。”
    “若是林小姐对于家族企业真的什么都不想管，不如一开始就找个世外桃源隐居，过你的闲散生活，林小姐你觉得呢。”
    打蛇打七寸。
    沈斯泽就是这样的高手。
    她既然选择了回国，那些赋予在她身上的责任，就再难推脱。
    她七年前走的时候，是没想过再回来，可母亲这几年经常私下跟她哭诉，说父亲在外面有人，有个私生子，之前那女人还找来家里闹过。
    而她弟弟林慕，圈里有名的纨绔子弟，不好好读书，整日只喜欢打游戏，对做生意也完全没兴趣。
    她若是再不回来，林家的家产，只怕就要白白便宜了外人。
    林寒眼神微收，“那沈总的意思？”
    沈斯泽再次笑了，“林小姐是个聪明人，很多事情就不用挑的这么明白。听说林小姐对现代艺术品很感兴趣，这个周末，有个现代艺术品拍卖会，林小姐可否赏脸？”
    “沈总相邀，盛情难却。”
    “荣幸之至。”
    挂了电话，林寒眼底的阴霾渐深。
    这个沈斯泽，不太好对付。
    与虎谋皮，焉有其利。但若与他相对，更是棘手。
    不知是泡澡泡的久的副作用，林寒从浴缸起身时，头瞬间有点疼。
    拿干毛巾擦干身子，披上睡衣，走了两步整个人这才好点。
    夜已深，泡完澡，睡意来袭。
    可人躺在床上，脑子却又回想起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黑暗里，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我是寒颜日化公司的薄晏，明天我会亲自来贵公司详谈有关广告合作的事宜】
    薄晏。
    林寒眼睛紧紧的盯着这两个字，心底的某处，再次一点点泛着疼，脑海里不由浮现一张清新俊逸的脸。
    还有那极温柔的眉眼。
    随即，她又冷笑一声。
    她永远也忘不了，七年前那个星空满天的晚上，他是怎么无情的摧毁，自己曾所骄傲拥有的一切。
    友情，爱情，梦想，一|夜之间，她全都没有了。
    呵！
    ……
    逸创广告公司。
    一上班，陈茵就收到寒颜日化公司的老总亲自要来谈广告的事，尽管见惯不少大场面的她，也难掩紧张。
    负责这个广告的部门开完会后，陈茵又拉着林寒讨论方案。
    虽然陈茵知晓林寒性子沉稳，没有同龄小姑娘的急躁，但眼看火烧眉毛的事情，她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对此事看重的情绪，不免心生疑惑。
    这小姑娘莫不是成精了？
    “林寒，事先跟你提个醒，我虽然之前一直和寒颜那边的人有接触，但都只是和下面负责的人接洽，从没见过他们老板。不过我听闻，他们老板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你想啊，咱们昨天晚上才和叶总他们谈完方案，今天这位薄总就要过来，事情看来不简单。以我的经验，我琢磨着，估计那位薄总对方案不太满意，所以才亲自出马。如果今天我们不能给他好的方案，这事就悬了。”陈茵越说，越忧心忡忡。
    林寒心中自是知晓薄晏来的原因，她见陈茵焦虑不已，安抚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没什么好担心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陈茵叹口气，忍不住吐槽，“怎么你年纪轻轻的，说话处事，倒是跟四五十岁的人似的。”
    林寒闻言不由失笑，是吗？
    下午两点半，薄晏来了。
    正在自己工位上忙碌的林寒，还没见到人，就听到公司里的人私下议论开了。
    微信，企鹅各种小群不断弹出消息。
    【单身的姐妹们，你们的福音来了，经我火眼睛睛的确认，帅的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
    【无图无真相】
    【人已经进来了，姐妹们，行动起来】
    【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
    【我感觉我恋爱了】
    【注意点形象啊姐妹们，别让许总抓到了】
    同事推推林寒胳膊，“薄总到了，许总喊我们过去。”
    林寒点头，拿上已经准备的资料。
    去会议室的路上，陈茵走到她身边，“群里的消息看了吗？是个帅哥。周总怕事情谈不好，特地叫了周娜，除了周娜，咱们公司就属你长得最漂亮，周娜要是兜不住，你可得接班顶着。”
    周娜是公关部的经理，身材长相俱佳。
    美女资源的利用，在职场是常事。
    “刚才是谁说我看着像四五十岁的人，这么光荣艰巨的任务，我觉得我这种四十五岁的中年人不大适合胜任。”
    陈茵：“口味这东西，可说不好，或许人家那什么薄总，花枝招展的小姑娘见多看腻了，一瞧你这种冷艳款，诶，说不定就看对眼了。”
    林寒脚步一顿，颇有些自嘲的笑笑。
    都过去多少年的事情了，早就尘归尘，土归土，她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如今的薄晏，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
    林寒和几个同事一起进会议室时，立即感受到有目光投在自己身上。
    她顺着感觉看过去，只见一张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面孔。
    那个她曾所认识的白衣少年，已经变成了事业有成成熟稳重的男人。
    在那张脸上，除了模样相似，她已经找不到与过去记忆力里相关的任何影子。
    他变了。
    老板周威正和薄晏在说笑，待人都到齐后，周威给大家介绍，“这位就是寒颜日化公司的薄总，百忙之中特地为广告的事情过来，可见薄总对合作的事情又多看重，所以你们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做到最好让薄总满意。”
    薄晏的座位，正对着门口。
    他视线轻飘飘落在林寒身上，漆黑的眼底忽明忽暗，那张让女人沉迷的英俊面庞，让人感觉到有几分捉摸不透。
    待周威话落，他微微勾了勾嘴角，“周总严重了，其实我今天过来，除了谈广告的事，还有一个老朋友要见。”
    薄晏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面露狐疑。
    老朋友？谁？
    大家听到这话，紧张的心情一松。
    有老朋友，看来这事好办啊。
    周威哈哈笑道，“想不到咱们公司还有薄总的老朋友，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让人把她请过来和薄总叙叙旧。”
    林寒眼眸轻垂，拿着文件夹的手指微微收紧。
    再次感觉到薄晏投来的视线，她抬眼，大方的朝他看去。
    神情淡漠，不喜不悲。
    薄晏眸光深沉了两分，和她对视两秒，又移开目光，扫向众人，“暂时不必，诸位请坐，咱们先谈广告的事。”
    陈茵在公司做得久，对公司各方面业务都很熟悉，所以今天主谈的，还是陈茵。
    林寒坐在陈茵旁边，偶尔会在专业性问题上补充两句。
    薄晏似很认真的听着，中途提过几个疑问，林寒都很好的作出解释。
    总体来说谈的比较顺利，昨天陈茵和林寒与叶浩没说到的细节方面，今天也全都做了补充。
    快结束时，所有人都暗松口气，应该是没什么太大问题。
    末了，薄晏忽然问林寒，“林小姐，作为此次方案的负责人，不知你对我们公司取名，寒颜日化公司中的寒颜两字，有何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