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幽雨庄的奴婢
刑峦将容贵人说出是杀死高璃的嫌疑人这事,拓跋宏并未在她的面前说起一个字。
他不仅不说,还让周公公拟旨加封容贵人为“容贵妃”。
拓跋宏的这一举动,为的是抬高高昭容的身份,就算是刑峦要办案也得考虑了。
不过,从听刑峦这一回禀案件后,他根本就不信容儿会是杀死高璃的主谋。
刑峦接到他的旨意,需细查,皇妃不能随意去冤枉。
刑峦也明白没有证据也不能有所其他行动,包括去询问容贵人都不敢。
而皇后冯悦言听闻此消息立刻埋怨皇帝的做法,直接上太和殿,对拓跋宏道,“皇上要包庇容贵人?”
拓跋宏望她一眼,懒得理她,继续看着奏折,一句话也不说。
“皇上。”冯悦言神色微微一沉。
拓跋宏愁眉微笼:“朕自有分寸,无需皇后在这多言,皇后请回吧。”
冯悦言自讨没趣地从太和殿出来直上太皇太后的太华殿。
而太皇太后竟然也沉默不多语。
在没有直接证据前,太皇太后可也不是随意去定一个人是否有罪,就算她不喜欢容贵人,可她也想到高昭容如今是皇帝的贵人。
她还是会给皇帝面子。
就算皇帝要再加封容贵人,她也同意了。
容贵人已有了龙子,皇帝要加封她没说不好,不过,她只是说道,后宫妃嫔太少,皇帝不能独宠容贵人一个人,得再充实后宫了。
拓跋宏没反驳。
太皇太后让他从汉家世族里挑选些上得了台面有家底的汉家女子。
拓跋宏的心早就想让北魏的鲜卑族和汉族相融,更想让朝廷贵族汉化,所以同意了。
而我听到拓跋宏要充实后宫了,也没多大的反应,他是皇帝,后宫嫔妃本就不可能这二人。
至于身份,容贵人也好,容贵妃也好,不过都只是我自己。
周公公前来宣旨时,我一样没多少兴奋,倒是昭容宫里的奴婢个个兴奋得很。
不想他们因为我的沉闷而扫兴,我让竹砚给每个奴婢都恩赏。
有了身孕,竹砚很是好生伺候我,全昭容宫里的奴婢也是很好的保护着我。
拓跋宏更是加强了我宫外的巡视护卫,怕有人来打扰到我。
我静着自己,无聊得在书案前作画,脑袋里再次想到高璃,她的死是个谜。
我让张新普去打听消息,看京兆府有何进展,张新普回禀我说,还没线索。
突地我想起当年,高璃将王贞儿推入河中,当时郦敏心也参与了。
会不会是郦敏心对高璃下得毒手?
她为了灭口。
可如真为了灭口,为何要等到此时,当年就可以。
我蓦地想起在梦仙居看到北海王画的那副画,画上的女子在我记起这段回忆时,才清楚她就是王贞儿。
王贞儿是北海王心仪之人,那日溺水而亡,北海王会不会已经知道了真相,所以才对高璃痛下杀手?
我愣愣地停住了笔,静坐下来,看着画出来的画,我不自觉地竟然将北海王在梦仙居画王贞儿的那副画给完全照样给画了下来。
我没想到,自己下意识的画出了她。
竹砚何时给我端来补汤,我都没感觉到。
她正看着我画出来的画,稍稍犹豫后,轻语,“娘娘画的是贞儿姐?”
我愣神抬眸看她,竹砚竟然也认识王贞儿。
“你认识她?”我疑惑道。
竹砚恭恭敬敬地道,“认识,贞儿姐和皇子们一起读书,那时皇太后都很喜欢她,她要进宫无须腰牌。”
我在心中愣想,怪不得北海王喜欢她,可是因为经常见面。
“她是怎样的人?”我竟不知觉地想清楚这些,话过后,我觉得自己问得不应该。
竹砚一定会认为我过于关心已经逝去的人。
竹砚微微一笑,回我,“贞儿姐的人很好,很和善,脾性也很好,对我们这些奴婢都未有何脸色,而且每次见到奴婢都还会主动打招呼。”
“你也喜欢她?”我轻轻笑笑。
竹砚微微欠身,“是,宫里的不少奴婢都喜欢她,而且北海王殿下喜欢了她多年,她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子。”
竹砚也知道北海王喜欢她。
我又不自觉地问,“北海王很喜欢她?”
竹砚可能意识到了不应该谈论皇子的所为,忙歉礼,“奴婢不应该谈论这些,不过娘娘问,奴婢可以说。”她顿了顿,道,“奴婢见过北海王看贞儿姐的眼神,所以奴婢知道。”
我随意地笑了笑,一副不是很关己的面容,我不再多问,竹砚也不再说了。
深夜,我突然醒来,我的脑海里不知怎么想起了萧景栖在高府那夜对我说的那句话,他说,“我帮你,你太过善良了。”
我猛然醒悟他这句话的意思。
他知道了我母亲是高璃的所为吗?
他要帮我,所以他杀了高璃。
我忐忑不安,回转过头看了眼睡得很沉的拓跋宏。
如真是他,他一介草民,让刑峦知道了会放过?
如真凶是北海王,或许还有一丝转机,可要是他,那就如捏死一只蚂蚁。
他不应该为了我而置他的性命不顾。
怎么会是这样?
我是不是连累他了。
我沉着自己的呼吸,再次转回头,我不敢让拓跋宏发现我的不安。
我轻闭眼让自己睡着,或许真是我想多了。
不知是昨晚没睡好,还是因为有了身孕比较困乏,我醒来时,拓跋宏已经去早朝了。
而我整个上午人都是在恍神中。
我害怕我的猜想是真的,我得见他一面。
我惶惶不安,以什么理由出宫一趟。
在我坐立不安一日后,机会来了,拓跋宏和太皇太后要去巡视方山固陵,二三日后才回宫。
我等着太皇太后的车队一出宫,便收拾了衣装,带着婢女瑛琳出了宫门。
马车到城门时,瑛琳将我的昭阳宫牌子给守城门的看时,守门卫犹豫了,来到我的车帘前,恭恭敬敬道,“娘娘要出宫?”
车帘没有掀开,我在车内正色道,“本宫出一趟宫有些事,还需你们过于多问吗?”
那守卫轻声地道,“奴才不敢多问,是前段时日京城有叛贼,朝廷还在追拿中,怕城外有藏身逆党,娘娘独自出宫,奴才担心娘娘的安危。”
我笑意澹然:“本宫的安危不必你们去考虑太多,本宫只是心烦出城走一走,你们这些奴才还要管到本宫的头上来吗?”
我声音有些厉声,那守卫不敢再多言,只好放了行。
马车一路向幽雨庄而去。
等瑛琳在幽雨庄门外叩门时,于伯开门见到我,满脸惊讶。
我眉头微松,笑问,“白郎中可在府上?”
于伯忙将我迎了进去,不过却说道,“家主出门了,娘娘可在庄里等等,或许家主很快就回。”
我一边朝里院走一边随意问道,“白郎中去哪了?”
于伯恭敬回道,“家主去山里寻草药了,不多时应该会回。”
走过外院园子,于伯将我带到了内院的阁楼。
这幽雨庄着实宽阔,我曾第一次来访时就感觉白郎中一个江湖郎中有这么大一个庭院,恐怕是救人治病时收取了不少的银钱,要不怎会有这么丰厚的家底。
可他这么大的园子,府上也没几个奴仆。
于伯唤来了一个婢女忙着给我端茶送水摆放点心,他依旧垂头哈腰恭敬道,“有劳娘娘在这等等。”
那奴婢摆放好后,瑛琳让她退下,说她伺候我就可以了。
我看了眼那婢女恭礼后退下的身影,突然想起萧景栖这庄园里曾经有个婢女。
我第一次来时,南宫霓摆放琴时,那婢女就在一旁帮忙。
南宫霓唤她“宜儿”。
对,宜儿的样子我此时突然想起来了,可是我猛然间想到了皇宫新进的宫女中,那熟悉的婢女身影。
皇后身边的那个宜儿。
那个宜儿会是萧景栖这庄园里曾经的那个婢女吗?
想到这,我忙朝那已经走出的婢女喊了一声,“你等等。”
还没有退出去的于伯看向我,而那婢女听到我的呼唤也忙回过身来,走到我的面前恭礼,“娘娘唤奴婢,可还需要什么?”
我的声音沉沉入耳,“幽雨庄是不是有个奴婢叫宜儿?”
我的话一出,于伯愣了愣,而那婢女没多大反应,依然恭敬回道,“是。”
“宜儿呢?”我双眸一瞬,问道。
于伯突然抢了那奴婢欲回我的话,“回娘娘,家主解雇了宜儿,宜儿此时不在庄里。”
解雇?那就是不在这庄园里了。
我冷声问道,“她去哪了?”我的意思就是想知道皇宫里的宜儿会不会就是这个宜儿。
那奴婢摇头,很明显她不知,她那种神情我还是看得出来。
可于伯就不一样,明显有些紧张。
我的视线移到他的脸上时,他的眸子里有些闪神,不过一瞬既逝。
他含笑颔首:“这个奴才都不知,应是回她老家了吧。”
我沉吟道,“白郎中为何解雇了她?”
于伯低垂着头不敢正视我,轻轻回道,“宜儿姑娘说,她想回乡嫁人了,家主就将她解雇了。”
是吗,真是这样的吗,那她为何会在宫中,不是回乡嫁人了吗?
我静静一笑,“于伯和宜儿可有联系?”
他仍旧低眸,“宜儿出庄后,没和家主还有庄里联系过,老奴不清楚她如今可好。”
或许是我问一个奴婢的去处过于太多,于伯有些生疑是难免的。
也许宜儿真的是被解雇了才又到皇宫中当宫女的。
这一切或许与萧景栖真没有任何关系,是我想太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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