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意外还是阴谋
打听到季豫的伤情后,我要萧景栖熬些药,和他一起去看望季豫。
他愣神看着我,没点头也没摇头。
“白郎中难道不是来救人的?”
“如不是来救人的又是为何来武周山?”
我连问他两句。
我口气不好,总感觉自己在怒气与他。
“你在生我的气?”他表情错愕。
“没有。”我冷冷地回道他。
“你在怪我,皇上下了旨让你进宫为妃,我也不来是不是?”他靠近我一步,逼近我的脸。
我心慌地后退一步,此时大白日,到处都是巡视兵,他竟然这么跟我说话。
声音要再大点,他人都会听见。
可我却被什么绊住了一样,僵硬得不动弹。
其实是自己在慌张。
“容儿,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他深情地望着我,毫不顾忌游然,瑛琳也在旁边。
我手心出汗,真害怕谁听了去,虽然他说得很轻,轻得只有我和他才听得见这话。
我闪神,抬着眸子看着他,一时之间竟哑住了。
就这么和他对视了片刻,我才回过神。
我没回答他,沉吟,“我要去看北海王殿下,你陪我一起去。”
我将话题再次转移到正题上。
他没任何反应,我对北海王出乎异常的关心,他只是呆住神色看着我。
随后,他轻笑了下,才简单明了地回我一句,“好。”
那一句“好”,让我感觉他似乎在吃醋。
可我又看不出来,他是真的不悦还是回归他一惯的冷静。
我没想到他以这么明目主张地来到武周山,还以为他会像夜晚来高府一样,偷偷地来见我。
是我想多了,或许他并不认为我和他的关系有什么是不可告人的。
没有什么才可以光明正大见。
是,我和他是没有什么。
我们不再多说什么,他去熬药,我等候着。
等他将药熬好,我让瑛琳端上后平静地去北海王那里。
我和萧景栖来到季豫的门外,瑛琳手上端着熬好的药。我有点急不可待,但还是等萧景栖敲门。
开门的是解凛,看到我后,他很明显地惊讶。
恭身朝我施礼,不再叫我为,“白小姐”或“高小姐”,而是“容贵人。”
我微微一笑,“殿下在吗?”
解凛应道:“在里面,贵人请。”
我径直跨进门槛,朝内室而去。刚掀起门帘,一副甜蜜的画面呈现在我面前,我不知所措。
解凛已经快步走进,向半靠在床上的季豫,说道:“殿下,容贵人来看您了。”
那边两双眼睛看过来,我和季豫双眸对望。
郑玟雅还拿着碗,刚才正在给季豫喂粥,此时,她忙放下粥碗,前来两步,朝我福身施礼,“玟雅见过容贵人。”
我只是瞧了她一眼,没有任何的神色变化。
萧景栖面无表情,他朝季豫施礼后,说道:“贵人听说北海王殿下受伤了,就随草民一起来看看殿下。”
他也许在向他们解释我的到来,免得有些人误会。
但我却不知他出于什么心。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依旧站着,不动也不笑。
瑛琳早已经将药碗放下。
此时我听到季豫平静地的道:“臣弟多谢贵人前来探望。”
那些话语很是生疏,就像一般再不过的普通之人。我心中一颤,不知怎么,有丝不愉快。
我幽幽地走到瑛琳身边,将那碗药重新端起,朝季豫床边走去。我知道,所有的眼神都在看着我,但我神情肃静地只望着季豫。
郑玟雅也许看出了我要干什么,忙挡在我的面前,欠身道:“让玟雅来吧,不能太劳煩容贵人了。”
我轻飘飘一笑,“不用,本宫亲自给殿下喂,多谢殿下在石场山野救了本宫和皇上,没有殿下的施手,本宫说不定早已压在乱石中了,做点这些事,是本宫应该的。”
郑玟雅呆立在那,没再拦我,其它的人也不多语。
但我总觉得那边有一道冷眸在看着我,我知道,萧景栖的那道视线一直随在我的身上,可我不管他是什么想法。
我擦过郑玟雅的身体,在季豫的床榻前坐下。
北海王的双眸深深地看着我,他也许不明白,我为何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还前来看他,甚至要亲自给他喂药。
我只是想让他知道,对于他,我不是把他当空气。
他受伤了,我来看看很应该,毕竟是为了我和皇上。
我拿着汤勺舀了一勺药送到他的嘴唇边。
他微微愣了神,直直的盯着我,那一双瞳仁几乎黑得深不可测。
我知道他在揣测我的心事,不明白我做的这一系列行为是因为什么。
和他靠的这么近,虽有些悸动,但我还是让自己平静,扯着不太自然的笑脸说道:“这是白郎中特定给殿下熬治的汤药,殿下乘热喝了吧,身体要早点恢复过来。”
他的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张开薄唇让我喂他喝了起来。
一碗药喝下,由始至终他没有说一句话。
房里谁都不作声,似乎都在看着我的动作。
我瞧见了季豫腰间佩戴的香囊,几朵雪白的梨花闪着光亮,那是我在梦仙居给他绣的香包,离开时放在了他的房里。
我心跳加快,在梦仙居的那些片断又晃在眼前似的,他那时温柔的话语回荡在我的脑海里。
我不敢让自己情绪有太大的波澜,房间还有好几双眼睛在望着我们。
“多谢容贵人来看臣。”北海王温和地道。
他的话语将我的思绪拉回来,我扯了扯嘴角含笑忙回道:“殿下为了救本宫受的伤,本宫来看看殿下是应该的,不必言谢。”
我站起身来,“殿下好生休息。”
我起身,没有再做停留,径直离开。
走出门时,我在萧景栖沉冷的眸色下慢慢而过,他随即也向北海王拱手福礼后随跟在我的身后走了出来。
或许萧景栖看出了我对北海王的那份关心过于异常。
“你的心里是不是有他?”
他追上我的步伐幽幽地问道。
瑛琳就在身后,或许已经听到了他的话。
我怔住脚步,他同时也停住步子,我和他再次对望一眼。
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他,说有还是没有?
有一点,但只有一点,那一点是初心。
我不否认。
一颗少女的初心,曾留在了那梦仙居里,但那已经过去了。
我沉默,没回答他,再次起步,继续走。
他留在了原地,没有再追上我。
回到厢房,我静静地坐在桌边,一人孤寂。
瑛琳什么都没问,也没说。
或许她明白一个奴婢不应该过问太多。
拓跋宏去处理这次山崩事件了,和郑子席在安抚民心。
也不知道他查得怎样了?
这次山崩看似意外,又像人为。
如是人为,其目的是什么?
晚膳时,拓跋宏来到的厢房陪我一起用膳。
白天还晴朗的天气,此时说变就变,下起雨来,防不胜防。
拓跋宏跟我道,他今日去山体崩塌的位置去查看了,很明显有人将那处山石撬动过,才会让山石松动而滚落下来。
那么就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这是场阴谋。
“那么皇上认为会是什么人?”我轻轻问道。
拓跋宏摇头,“朕还没查出来。”
“制造这场灾难的目的是什么?”我很不解。
拓跋宏正了容色,也放下了筷子。
“有人不想朕亲民,以意外的祸事来挑起事端,让朕背负上有灾星之名,不是有福与国的皇帝。”
他的眸色暗冷。
听到他的话,我觉得事态很严重。
“或许是用意外来刺杀朕,这都有可能。”
他的眸色紧了紧。
我心生起疑,害怕与萧景栖有关。
我能想到的就是他。
他曾那么爱乙桪,而乙氏家族又让这北魏朝廷给诛了,我疑惑他会不会为了乙桪而报仇。
乙桪曾那么仇恨朝廷,最后还死在了太皇太后手里。
萧景栖难不成一点怨恨都没有?
如真是他,那该怎么办?
拓跋宏会不会查到他的身上来。
但他为何还如此心不惊胆不颤地在这皇帝的眼皮下。
我微微让自己的身体松懈了下,或许又是我想多了。
我淡起笑容看着拓跋宏,轻语,“皇上别担心,或许真是意外。”
说过这句话后,我又愣了神。
哪里这么多的意外。
我的脑海里想起了那个梦,我记起了所有关于王贞儿逝去的真相。
那次并不是意外,是谋杀。
真凶就是高璃。
当年,我清楚地知道高璃将王贞儿推入河里,可是我却隐瞒不说。
我是害怕高璃会因为这件事会死,我那年在屋里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将她供出来。
就算她后来把我将郦敏心不小心推入河中的事说得挺大,让父亲遣我回老宅,我都不与她计较。
我始终把她这个秘密深埋在心里,从而淡忘。
如我说出来,父亲不会原谅她,王家也不会放过她。
意外已经成了档案,那就让这件事的真相永远埋葬好了。
三天后,拓跋宏要回宫了。
这次山体崩塌的事件真相还是意外,或许拓跋宏认为意外就可以了。
临行前,游然在我面前叩拜,他对我说,不回高府了,他这次出来时就向高府请辞了,不做护院了。
我问他要去哪?
游然说,他要出远门一趟,去寻找一样东西,找到后再来见我,让我在皇宫里好好保护自己。
我问他要去找什么,他闭口不言。
我只好让他珍重自己。
萧景栖随着我的车辇一起回城。
这三日中,他每天只是来给我探脉,也不多说什么。
我和他以礼相敬,几乎没有言语。
在车队到达城门时,萧景栖向拓跋宏告辞。
拓跋宏对他一番感谢。
我看得出来,拓跋宏并没有怀疑他什么。
没有怀疑就好。
他能好好生活下去,我也可以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
我和他已经成了不可能再去相交的线,毕竟我现在的身份已经摆在了那里。
如他真为我做了什么,会祸及到他的性命。
拓跋宏或许真会伤害到他。
这样,静下去也好。
他在车辇前告辞的那一刻,我感受到瞅我一眼的视线,但我仍旧没任何反应,望着他骑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