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好久不见
周日车多，才开进市区，车速就慢了下来。
摄影棚搭在市区的一个艺术园区，朱珠停完车，快步往目的地走去，等见到了人，才发现自己忘了找地方安排韩骁。而他竟然也就这样一路无话，跟了过来。
“你忙你的，我在旁边等你。”韩骁一进来就看见这里的人脸色都不好，不想打扰到她们工作，便指了指靠墙放置的一把空椅子。
室内影棚打了空调，不会热着人，朱珠着急去找摄影师，也就没跟他客气。
“有什么需要你找我助理，李安安。”朱珠向他介绍了人，顾不上其他，朝Alan小跑着去。
快到Alan跟前时，朱珠缓下脚步，拢了拢头发，面带歉意，交握双手，俯身半鞠了个躬：“Alan老师，非常抱歉浪费你的时间了。”
Alan侧坐着，他其实早就注意到来人，不过干巴巴空等了一个早上了，谁都会有情绪，便也没主动打招呼，就当没看见。
之前和朱珠工作室敲定细节的时候，两人打过交道，姑娘年纪不大，想法很多，为人也和善有礼，一点也没有富二代任性跋扈的样子。
他了解过今天的状况，也猜到对方过来一定会跟他道歉，可朱珠这样真诚不似敷衍的态度也的确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Alan是老资历的摄影师了，见过了各种状况，也知道今天的事归根究底不是工作室的问题，这会儿见朱珠这样表态，也不再端着，连忙站了起来。
“Bonnie啊，陈菁那边的事我也听说了。当初我既然答应了宇笙来帮忙，不管怎样都是要帮你拍完这个片子的。”Alan也不想在那些虚头巴脑的说辞上浪费时间，只希望工作室这边能赶紧给个说法或者解决方案，“我后天航班要走，的确是安排不出其他的时间来。”
“明白，我之前听学长都说了。”重金难求的摄影师愿意屈尊而来，她已经很感激了，自认没有脸大到还要人家为自己再忙活一次，“Alan老师，您看这样行不行，陈菁我就不要了，我现在就联系别人，咱们今天一定把这片子给拍了。就是要麻烦您今天跟我们一起加个班。”
这是朱珠在路上唯一想出的办法，饰品布置和摄影才是广告片的精髓，陈菁不过是因为人设符合设计理念而锦上添花的一笔。
工作室当初选人的时候更多的也是看中了她如今自带流量的人气，并不是非她不可。
“只要今天可以拍，时间上都好说。”Alan有自己的职业习惯，一天只安排一个活儿，“那你赶紧找人去吧，时间紧，怕是不好找啊。”
找人救场这件事不好办，说实话，Alan并不报什么希望，但也不好打击人。
其实朱珠也明白，不敢再耽搁，先找来李安安让她先把午饭给安排了，然后立马把人都叫过来开会。
朱珠这个工作室成立没两年，规模不算大，工作室里三四十个人一起工作，除了要紧的几个职务，并没有细分什么部门。
眼下的情况众人也都了解了。
第一季的轻奢款销量不错，算是试水成功，所以这新一季的产品，大家都格外重视，当初选人拍广告的时候，也一并挑了好几个符合定位的女明星。
如今陈菁来不了，朱珠最先想到的就是让人去联系初选时的另外那几个，看看有没有人能今天过来。
工作分配下去，大家开始去联系人。
订的餐这会儿也已经送了过来，余光瞥见孤身靠墙坐着的韩骁，朱珠让李安安先收拾一下现场，让大家先坐下吃饭。
工作人员把棚里的桌子拼在一起，再把椅子都放好，朱珠招呼大家吃饭。
摄影棚里除了摄影师Alan和他的两个助理，剩下的都是朱珠工作室的人。
大家一直都清楚仙女老板的个人状况，这次突然见老板带了个相貌气质俱佳的男人来，都不免向他投以探究的目光，心里更是好奇的不行，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合适，他们肯定就凑在一起八卦了。
“这是昱城集团的韩骁韩总。”朱珠简单的跟大家介绍了一下韩骁，但并没有点明两人的关系，“这是摄影师Alan，其他的都是我工作室的同事。”
朱珠介绍完，那一颗颗八卦的心更躁动了。
昱城集团他们都知道，国内有名的地产公司，这几年开始横向收购了些其他产业。朱珠虽然没有明说韩骁的职位，可一个韩总，大家就明白这个男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一个是自家的仙女老板，一个是身份神秘的集团老总，两人坐在一起，男才女貌，不少人都立刻在脑中脑补出霸总仙女的恋爱甜宠文来。
这顿午饭朱珠是让李安安在荣城有名的粤菜馆订来，味道没话说，但大家这会儿却都没心思品尝，只都偷偷打量着朱珠和韩骁。
可这一打量，众人心里刚冒出来的想法就又动摇了。
因为这两人一顿饭吃下来，别说是说话了，就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朱珠心里一直想着拍摄的事情，实在没什么胃口，吃的是李安安单独打包来的素食沙拉。
韩骁注意到她放下了餐具，盯着那个还剩几片生菜的餐盒看了片刻，侧身问她：“不吃了？”
朱珠用纸巾擦了擦嘴，看了眼抹在纸巾上的唇印，抿了抿唇，将餐盒又往前推了推：“嗯，饱了。”
韩骁双眉敛起，目光停留在她尖尖的下巴上，然后拿着筷子夹了一块油漉漉的烧鸭，放进她面前的餐盒里：“吃点肉！一份大拌菜怎么吃得饱。”
“……”
这下别说是工作室的人了，就连一直专注吃饭的Alan都抬眼朝韩骁看过去。
大拌菜？
这人确定不是故意搞笑嘛……
朱珠深吸一口气，忽略了身周那些探究的目光，用叉子将那块烧鸭又叉回到他的碗里，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你吃吧，我最近塑形，不吃那么油的。”
“减肥就减肥，还弄个文绉绉的词？看看筷子都比你两条腿粗。”韩骁的眉心拧成一团，好心劝她，“体重不过百，不是平胸就是矮。”
朱珠吊着眉梢，无奈一手扶额，试图挡住饭桌上投来的目光。
她吸气再吐气，极力抑制自己将将要扭曲的表情，稍稍侧脸，阴森森的瞥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韩总懂的真多。”
韩骁平常不太和女性接触，但他不傻，也看出了朱珠面色不佳，只是却不知道她在不高兴什么。
略一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又看了看碗里她夹回来的烧鸭——
大概是她不喜欢吃烧鸭吧。
韩骁自觉猜到了真相，暗暗记在心里。
看到这里，其他人心里也有了底，按照刚才这个韩总说的两句话，他们的老板大概就是孤独终老都不会看上他吧。
饭吃的差不多，现在也没活儿干，一群人也都依旧坐着，焦心的等着消息。
“Bonnie姐，杨星那边说可以，如果需要，她们下午三点前就可以过来。”接了几个推拒的电话，众人终于等到了一个好消息。
“只是杨星那边说了，她们晚上原本是有活动要参加的，如果过来我们这边，就要推了那边……”负责联系明星团队的同事说到这里有点犹豫，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说下去。
“她们要什么？”朱珠直接接过话问她。看下属为难的样子，就知道对方肯定开了什么条件。
“那边提了薪酬，要200万。”
朱珠笑了，她一点儿都不生气，发自真心的单纯的觉得可笑。
“200万？他们怎么不去抢啊？”
“一个三线小明星，梁静茹给她的勇气吗？”
“他们肯定是看准了我们着急，这才狮子大开口。”
“Bonnie姐，你可不能答应啊~”
一听对方提的这要求，立马就在饭桌上引起了公愤，纷纷指责起来。
相比于其他人的愤懑，朱珠显得倒平静的多，因为这样的局面她早就料到了。落井下石、趁火打劫不是生活里大部分人都会干的事情吗？她朱珠何德何能指望着有谁来问她雪中送炭？
就是因为她想的明白，所以之前为了赶紧找到人来救场，在让工作室去联系人的时候，朱珠默许了他们透露了自己的家底。
工作室不算多出名，可朱家却是实实在在的珠宝大亨，珠宝店在全国几百家连锁店，每年在宣传营销的费用都是以亿为单位。
朱珠清楚在这样着急的情况下如果单纯以自己工作室的名义，她想请的那些人恐怕连话都不会完整听完。这世上能以情义、情操、志同道合的梦想而换来的帮助太少了，世间所有交易恐怕难逃钱权色的本职，所以她深谙其理也愿意多花一些钱，直接一点解决困境。
可她钱是多，但不表示别人可以当她傻。
“跟他们说我们就不耽误杨星的通告了。”朱珠冷笑道。
这边回绝了一个狮子大开口的，可其他的人时间上又都不方便，好不容易找到两个有时间，价钱也可以的，朱珠和Alan又都觉得对方不够完美符合这一季产品的形象，她从来不是一个会将就的人。
这样一忙活，直到快到晚饭饭点，人都没有落实下来，场面仿佛陷入了死局。
所有人都有些泄气，丧丧的站着或瘫坐着。
倒是韩骁就跟着没事人一样，闲庭信步的在摄影棚里来回转悠，看看布景，摸摸道具。
“你们想找什么样的？”韩骁拿起拍摄用的项链，仔细看着，问起跟在身边的李安安。
“仙气一点，温婉动人的那种。”
这一季的饰品上都用了珍珠，或大或小，颗颗圆润光亮，在近两年的彩钻盛行下，显得格外清新。
听李安安说完，韩骁又仰首环顾了搭出来的布景，都是绿意盎然的草植，点缀着姹紫嫣红的蔷薇科花朵，倒的确是像仙女住的地方。
他不懂什么设计，但也知道这布景肯定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韩骁侧身，朝着人群簇拥的地方望去，目光沉沉，食指上还缠绕着那根细细的宝扇样式的项链。
“仙女吗？这儿不就有个现成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