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二章
    “女儿又没做错什么,何故要认错?”
    余青知道父亲不喜欢她,但是没有想到居然这许多人前面,就一口一个孽畜的喊着,不像是喊女儿,倒像是喊自己的仇人一般。
    心里一阵阵的抽痛,她知道这还是伤心了,毕竟是生身父亲。
    其实余青不用深思也知道余开为什么不喜欢自己,余开年纪轻轻的就中了举人,真可谓才高八斗也不过分,也总想找个才女,正好当时刘淑娴也是少有才名,写的一手梅花小篆,极为出众,这婚事一谈就成了,婚后余开作诗,刘淑娴红袖添香,两个人琴瑟和鸣,十分的恩爱,只是等着刘淑娴生余含丹的时候,却是难产,就这样故去了。
    虽说没有给妻子守节的规矩,但是余开决定给刘淑娴守着,余开的母亲如何肯同意,哄着余开说是从刘家人里选一个,这样还能照顾余含丹,孩子刚出生没了母亲,但是也不能没人照料不是?就这样把当时十分貌美,但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刘春花从乡下接了过来。
    刘母还是懂男人的,无论刘春花如何的胸无点墨,那张脸却是没办法叫人抗拒的,同一年刘春花就有了身孕,第二年就生下了余青。
    每次只要余开看到余青,就好像提醒着他,他还是如同其他庸俗的男人一般,只顾女人的美貌,忘记了爱妻杨淑娴,没有给她守节。
    所以为余开格外厌恶余青。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温情的说过一句话,而且一旦找到错处则会格外狠厉的惩治。
    余青也是可怜,从小父亲视她为耻辱,母亲刘氏心里却只装着大姐余含丹,虽然也会关心她,但也是少的可怜。
    “怎么,昏过一次就全忘记了?三日前不是你在这里逼着你姐夫娶你做平妻?还说不娶你就在这里一头撞死?”余开越说越是觉得气愤,拿起手上的茶杯就朝着余青丢了过去,“你如今般模样,丢光了爹爹的脸面,倒不如当时一头装死!何必还活到现在!”
    余开见余青居然顶嘴,更是怒火中烧,这个小女儿,从小就是顽劣,更是不爱读书,跟她那个胸大无脑的娘一样,除了一张狐媚子的脸,全无优点,如今更是做出夺人夫婿的事情来,当真是打死也不解气。
    “老爷,是妾身错了,没有教好孩子。”刘春花一直都显得有些害怕,这会儿见余开大怒,吓的直接跪了下来,还去拉余青,道,“青儿,你快给你爹爹磕头赔不是,快说呀!”
    那力气有些大,一下子就把请拽在地上,踉踉跄跄的跪了下来。
    余青挣脱着起来,冷冷的看了眼刘春花,道,“你到底是不是我娘?”她这话只是一种悲叹,替原主不值的话,余青在现代的时候因为不育,婚后十年都没生过孩子,她一直都极为渴望做个母亲,她想着如果是自己的孩子,那肯定是要万千宠爱于一身,十分的疼宠,像刘春花这般作为,她实在是没办法理解。
    刘春花奇怪道,“青儿,你到底在说什么,我自然是你亲娘。”
    余青懒得跟刘春花计较了,抬头对余开说道,“今天既然都在这里了,咱们就把事情说开了吧。”
    众人总觉得今日的余青有些不同了,比起以往只知道歇斯底里大喊,好像多了一些她看不懂的冷静自若。
    “姐夫,你为何求娶我姐姐?”
    还没等杨九怀说话,余青就自顾说道,“姐夫十六岁就三元及第,是响当当的少年状元郎,又是生的芝兰玉树一般风姿,家学渊源,不知道有多少姑娘等着姐夫的青眼,就是找个郡主也不算是高攀了,何故要找我姐姐?不是我自谦,我姐姐那样貌委实寻常,至于才情那也是一般。”
    余含丹大怒,恨不得上前就要打余青,不过碍于杨九怀在场,也不好发作,只好忍着,但是她也不是个能忍受委屈的主,立时哭道,“爹爹,你瞧妹妹,她说的什么话?原来她心中这般瞧不起我,也怪我是个没娘的孩子,合该叫人欺辱。”
    余开本就忍着怒气,听宝贝女儿这般讲,一时忍不住狠狠的拍了桌子,道,“来人,请了家法过来,看我今日不打死这个孽畜。”
    “父亲就算是想要打死女儿,总有有个缘由不是,难道我说的不对?姐夫可是喜欢上姐姐的花容月貌这才求娶不成?”这话讽刺的意味十足。
    余开瞧了眼大女儿端庄的样貌,再去看了眼即使寻常衣裳也挡不住的绝色姿容的余青,就算是他如何想要偏心大女儿,也说不出这种违心的话来。
    说起来刘淑娴也是好的,但是到了大女儿这里,就是显得有些平庸了。
    “女儿虽愚钝,在父亲眼中毫无所长,到底生了一副好皮囊,正所谓郎才女貌,那一日去银楼买首饰,正是遇到同样给母亲挑选寿礼的姐夫,有了一面之缘,姐夫那时候刚刚金榜题名,正是意气风发,只家里缺一美眷,也顾不得唐突,追着问我是谁家的姑娘,要来提亲。”
    杨九怀如今早就过了任性的年纪,只是总有年少的时候,如今想起来当时的自己也颇为浪荡了,一时尴尬,低头喝了一杯茶水。
    “女儿虽觉得害羞,但是姐夫那样的伟男子,谁又能拒绝?羞答答的回了话,只等着姐夫来提亲,谁知道……,我真是后悔当时因着羞涩没有说自己是二姑娘……”
    “够了,别说了!”
    余开到底心虚,只是语气依然严苛,道,“到底要与你说多少遍?当时你姐夫请媒人来,只说要求娶家里的姑娘,并没提及是谁,家中姐姐尚没出嫁,自然是先紧着你姐姐不是。”
    “这件事是爹爹愧对于你,但是你姐姐已经和姐夫成亲,且两个人伉俪情深,你一个堂堂余家二小姐,居然要给姐夫做平妻,既是离间你姐姐和姐夫的情分,又是这般轻贱自己,不是叫人嗤笑的事情?”
    余青却咄咄逼人道,“爹爹少搪塞我,既然上面的事情你们都认了,那么只问你一句话,当初是不是姐夫要求娶我,结果却和姐姐成就好了好事?”
    余开竟然有些不敢直视这个女儿的目光。
    余青道,“既然是这样,那本该嫁给姐夫的难道不是我?我要委身给姐夫做平妻又有什么不对?爹爹刚才一口一个孽畜,倒像是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其实从开始,我就只是想要姐姐归还属于自己的姻缘,这也有错”
    其实这话题反反复复,这几年不知道吵了多少次,每次只要杨九怀和余含丹回门就闹一次,但是往日余青都是撒泼哭闹居多,并非像这一次,冷静自若的一件件的把事情梳理清楚,到叫人忍不住正视起来。
    余开一时触动,沉默了
    “自我出生,爹就没正眼瞧过女儿,女儿也知晓自己愚笨,比不得爹爹心头所爱所出的大姐珍贵,毕竟我母亲不过就是一个目不识丁的乡下女子。”余青说着已经是落下泪来,这一刻无限的悲伤,好像那个死去的余青重新附体。
    “但是爹爹,孩儿身上难道就没有流您的血脉?就要让人这般轻贱?”
    “女儿躺在床上三日,从鬼门关回来,爹娘不说来看一眼,吃的冷掉的米粥,喝的放了许久的药汁。”
    余含丹只觉得妹妹好像变了一个人,怎么这般伶牙俐齿了?
    往常余青只要提及这件事,她就在旁边煽风点火的说几句,马上就会炸的余青如同泼妇一般哭闹。
    当时她就想,就算是有着旁人不及的容貌,又怎么样?还不是跟她娘一样,是个脑子空空的稻草美人。
    因为越是这般哭闹撒泼,只会叫人越发的瞧不上。
    谁知道三天前还愚钝不堪的样子,今日却是完全不一样,这样的沉着从容,这样的巧舌如莲,又是这般情真意切,到是叫人不忍心反驳了。
    难道这是她得到旁人的指点不成?
    余含丹觉得心中很是不安。
    余含丹见父亲有些松动,怕真是答应了这件事,赶忙朝着刘春花使眼色,那意思不言而喻。
    刘春花不愧是余含丹的好继母,马上就起身说道,“老爷,就算是之前我们弄错了,到底木已成舟,含丹和夫婿恩爱,外孙女都有了俩,如何再娶一房平妻?”哭道,“是妾身出身不好,大字也不识一个,更是不会教养子女,妾身愿意带着青儿离开余家,一辈子好好待她,还掉这一份愧疚。”
    余青简直要气笑了,盯着刘春花,想着这到底是不是什么娘?不,她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余青当然不想真的给杨九怀当平妻,她只是要为余青正名而已。
    而且她今日要把这些人的伪装都狠狠的撕下来,反正她早就已经打算好了后路,以后自是不会在这个家里呆着。
    “娘,旁人听了这话,少不得要说你是个慈母,你确实是个慈母,只不过那是对着大姐,对着我……你忘记我是怎么下嫁给城中地痞廖世善的?又是怎么被他抛弃,如今又何故嫁了人呆在家中?这一蹉跎就是七年的青春!”
    刘春花瞪大了眼睛,紧张的握紧了拳头,不可能……女人到底要脸面,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
    “就是你这个亲娘,七年前去郊外上香的路上遇到了劫匪,他们劫持了姐姐,你心疼姐姐,怕她和姐夫的婚事作罢,就当众扯下我脸上的面纱,只说我生的要比姐姐还要貌美,就这样让我被那劫匪给侮辱了!”
    余青还当自己能置身事外,但是说出这一段埋藏心中的秘辛的时候,身子都是颤抖的,声音更是哽咽。
    余开震惊的站了起来,杨九怀则是沉了脸。
    “娘,你当真是好继母,对这个非亲生这般掏心掏肺,难道在你眼里我就不是你亲生?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余青道,“是了,旁人都是为母则强,最是心疼自己的孩子不过,娘却是更心疼自己继母的名声,为了得到父亲的宠爱这般不择手段。”
    “青儿,你不要再说!”刘春花一时有些崩溃,满目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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