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想打人
温恬独自一人坐在火锅店的角落，周围一片躁哄哄的。
她细瘦的身影被火锅的蒸汽遮挡，朦胧之间，有些看不太清。
顾骁走过去。
“卧槽卧槽！”
没能想到顾骁会突有此举，廖磊风惊住了。
胡乱拍了拍周围几个兄弟的肩膀，他眼瞪得溜圆，“你们快看骁哥这什么情况！”
“我勒个去！”
李东阳也显然惊愕非常，视线隔远眺向那个穿一中校服的女生，轻轻啧了声。
“我说骁哥这什么时候转性了？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够可以的啊！”
要说顾骁这个人对女生，倒也不是不好。
他天生好皮囊，打从进了二中开始，就一直有很多女生示好。
按理说他也不是能缺女朋友的人，可是在二中这两年，却也没见他交过哪个女生。
他们这帮青春期的男生，说起来身边谁会没一些花花草草？不说是不是真有心思，带出去也有面撑场。
可是顾骁却不喜欢，甚至有时和他们出去都不许他们带女朋友，方圆几米之内的异性更是越少越好。
廖磊风也不是没问过他为什么不交个女朋友试试。得到的答案却只有顾骁嗤之以鼻的一声，“麻烦。”
真的够麻烦的。
一个女生在身边，哭哭啼啼的，有时和别的女生说话多了少了都要吃醋，逢过节还要买礼物，吵架了更要花心思去哄。
还不如一个人来的舒坦。
他们私下也打过赌，猜测顾骁究竟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李东阳甚至还放话，赌他半辈子都是个母胎solo。
“原来骁哥喜欢的是这种款啊！”
李东阳斜着眼看温恬，目光慢慢打量。
隔着挺远，那个女生的长相有些看不太清，只能看出身形清瘦娇小，皮肤挺白。
黑亮的发垂在肩际，衬着巴掌脸。
坐在嘈杂的火锅店中，看着格外安静。
就这样一看也的确算是漂亮，就是……
“纯是挺纯，可也太素了点吧！”
“走走，看看去！”廖磊风按捺不住，招呼着几人上去看热闹。
还没等靠近，旁边的李东阳已经又传来一声，“哎呦卧槽！”
廖磊风给他一脚，“吵吵什么，别让骁哥听见！”
“不是，不是，你快看！”他指着温恬那一桌一脸错愕。
就见温恬身前，一个高瘦的中年男人在她对面坐下来。一声西装，文质儒雅。
看见来人，温恬起身微笑。
十几步之外的顾骁停住脚步，微蹙起眉。
·
温国华今天公司出了一些小问题，耽搁了些。
到约好的火锅店时，温恬已经等在早已提前约好的位置。
他直接走过去，步履匆匆，表情有些激动，“甜甜。”
看到他来，温恬起身，笑着叫了声，“爸。”
“诶，诶！”他点头应了两声，唤服务员把菜单拿来，“等这么久都饿了吧？快来点菜，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爸请你。”
温恬点头，拿过菜单翻看。
温国华的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眼神爱怜，“最近怎么样？高二了，学习忙吗？”
“还行。”
“平时多注意休息，别给自己太多压力了。你成绩已经很好了，不用和别人比，别把自己累坏了，啊。”
温恬捏着菜单的手微顿，低低地一声，“嗯。”
温国华微笑，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妈性子急，控制欲也强，你平时有什么是记得多让她一些，别和他犟，有了委屈和爸说，爸电话一直开机的。”
鼻子忽然有点酸。
温恬揉揉鼻子，抬起头看他，轻弯了弯嘴角，“爸。”
温国华看着她。
“你最近，还好吗？”
吃完火锅，外面的天色已经深了。
张美君打过几个电话，催促着温恬快点回家。
怕她着急，温国华没有久留，打算送她直接回家。
刚出火锅店，温国华突然叫住她，“甜甜。”
温恬回头。
一个厚厚的信封递到她面前。
“这个你拿着。”
温恬没接，低头看了几秒，说：“爸，我不缺钱。”
“那也拿着。”他把信封塞在她的手里。
“钱不多，想买什么就去买点，别什么都舍不得。你妈工作忙，有时候可能顾不到你，你哪里缺什么了，都随时和爸说，爸给你补。”
原地定了很久，温恬慢慢将信封握住了。
“快放起来，放好了，别露财。”
亲眼看到她将信封放进书包，温国华不由微笑，让她等在原地，到对面把车开来。
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温恬长久地看着，眼圈红了。
·
顾骁他们几个吃完火锅，刚出火锅店，一打眼就看见不远处的温恬。
眼看着那个男人将信封放在温恬的手上，男人说了什么，然后转身离开了。
她站在她身后，似乎想叫他。
最终还是没有出口，只是隐忍的表情一览无余。
“哇哦~”廖磊风瞟了一眼，手肘杵了下李东阳，“这尼玛是分手费吧？这么厚一沓，出手真阔！”
“啧啧啧。”李东阳摇摇头，“这年头，世风日下啊！没想到外表这么纯的其实也这么浪……”
他话还没说完，后脑勺已经被飞快抽了一下，赶紧“哎呦”一声捂住脑袋，回头。
“骁哥你打我干啥。”
“瞎咧咧什么！”顾骁蹙着眉，语气不善。
“不是骁哥，你自己看……”
“我看什么看？”阴鸷的眼睛冷睨了他一眼，顾骁脸色不太好看，“还找死？”
李东阳立刻住了嘴。
一旁的廖磊风看出端倪，试探着问道：“怎么着骁哥，这女的，你认识？”
顾骁瞟他了一眼。
没有说认识与不认识，他只往那一边看了看，很快收回视线。烦躁地催促，“走了！”
·
第二天，中午刚过，屋外就下了场急雨。
三班下午有一节体育课，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与，临时改在室内体育馆进行。
一中的体育课想来都是两班合上的。两班的男女生分开，男生队伍跟着男体育老师，女生则由女体育老师带领。
在室外时，男女两队都是分别各自占据大操场的一角，各不干预。可是室内体育馆空间有限，所以这一次只能合在一起。
这一节与三班合课的是高二七班。
简单在体育老师的命令下跑过圈，做过基本运动，体育老师就宣布自由活动。
“顾骁，打球么？”
“不打。”
顾骁坐在堆积篮球的栏杆旁喝水，气压微低，面无表情。
语气情绪不太高。
宋城也没勉强，拍着篮球跑向闫文爽，和七班的几个人组成两队。
“顾骁怎么了？”见顾骁没来，闫文爽问。
“不知道。”宋城摇头，“好像不太高兴似的。”
闫文爽远远看去一眼，没说什么，“行，那我们缺一人就缺一人吧！”
“好。”
不远处女生队伍那边，安雨丝抢到一个沙包。
方艺温恬几个女生稀稀散散凑在一起，打算玩丢沙袋。
顾骁随意看着，没看太久，随意撇开视线。
身边忽然有一队人过来。
打头是一个高个的男生，没穿校服，走路大摇大摆。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男生，显然是刚来上体育课，走近了高喊一声，“报告！”
大嗓门半个运动场都能听得到。
体育老师看过来，“李一奇，你怎么又才来！”
“我拉肚子了。”
“又拉肚子？”体育老师才不相信，拧眉，“你这肚子都拉俩学期了，肠子都拉丢了吧？”
旁边有临近的女生听见，传过来一阵笑声。
“我真拉肚子了！”李一奇吊儿郎当地说：“周老师您要不信，去厕所瞅瞅？诶我今天拉的形状可好看了都没舍得冲，老师您去观赏观赏？”
周围笑得更欢了。体育老师脸色难看，“成天没个正经！赶紧过来签到！”
“诶！”他卖乖打了个手势，走上前签字。
等字一签完，几个人绕着篮球场扫了圈，有个男生开口。
“鸡哥，没场了。”
李一奇是七班的学生。七班是文科普通班，聚集的大多都是走艺考的体育生和艺术生。
艺体班鱼龙混杂，多的是那种不爱学习的学生，其中尤以李一奇为首。
他桀骜不驯，滋事打架，喜欢在学校里称霸，学校里大多的学生都怕他。
偏偏他是校体育队的重点培养的长跑对象。因为曾连续两届在省级运动会取得过冠军，学校也就对他的各种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向场内随意掠了一眼，说：“没就没吧，反正也快下课了。”
正对面是几个女生正在丢沙袋，呼喝声娇娇细细的，他抬头瞥了一眼。
“那谁啊？”
指住其中一个长头发的女生，他饶有兴趣地盯着。
他身边的孙磊顺势看过去。
“安雨丝啊！三班班花，这你都不认识？”
“三班班花？”
“是啊。”孙磊点头，“是不挺漂亮？以前她和我一初中的，初中的时候就漂亮，现在越来越漂亮了！”
“是挺漂亮……”李一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我靠鸡哥你不是想追吧？”孙磊看出问题，斜眼看了他一眼，“你可打住啊，她可是好学生，学习可好着呢！可不是我等凡人能染指的了的。”
“操！好学生怎么了？好学生就没需求了？”被戳到短处，李一奇突然烦躁，撸了把头发又看向前方。
“那个又谁啊？”他指住安雨丝旁边的那个女生。
虽然没安雨丝漂亮，但清清丽丽，眉清目秀，也还算端正。
他现在最缺一个漂亮小对象。
“她？”孙磊看过去，想了想，忆起印象，“三班的温恬，不过哥，我劝你对她也别有什么心思。”
“咋？又是好学生？”李一奇不耐烦，伸手抽了下他的头。
“是好学生倒没错，不过——”孙磊笑眯眯的，附在李一奇耳边说了什么。
李一奇的脸色突然就惊了，“卧槽！真的假的？”
“真的，王扬他们都看见好几回了！那男的定期就给她送钱，每次还可多，这么厚一沓呢！”
“靠，长这么纯，还特么以为是个雏，没想到是个高段位啊！”李一奇抚额掩着脸，笑得猥琐，“不过这种最有意思了，装得了纯又卖的了骚，这要是在床上……”
几个人一阵低笑。
眼前突然覆下一道阴影。
李一奇诧异抬头。
面前突然多了一个的男生，身形瘦高，神色懒散，宽松的校服半拉半敞。
就这么静看着李一奇，他脸上没什么情绪，只是眼底好像蕴着抹戾气。
眯了一下眼睛，李一奇很快认出来，“顾骁？”
接着旋即笑了下，问：“有事吗？”
“有。”顾骁启唇，淡淡开口，“想打人。”
他话里有挑衅的意思。
李一奇听出来，紧盯了他几秒，突然笑，“想打人你去打啊，小爷我今儿心情好，不想惹事。”
顾骁笑了，懒洋洋的，波澜不惊。
“你心情好？”
脸上的笑忽地消失，他眉宇一厉，又说道：“可惜了，我今天心情不好！”
他话刚落。
突然就冲上前，一拳朝着李一奇的脸颊飞过去——
嘈杂的体育馆内。
这一处角落突然平起一声巨响。
旁边的护栏瞬间倾塌，一地的篮球瞬间滚落，稀稀散散滚了一地。
事情发生得太急，李一奇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仰躺在一地的篮球里缓了好半天，眉头一皱，一把站起。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