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大概是抱着让阮玉见世面的心，江一带着阮玉重新找了家会员制的中餐厅，不止是装修还是餐点都比刚刚那家更精致规矩。
    过了饭点，餐厅已经没了客人，空荡荡的就像是阮玉和江一包了场。
    阮玉扫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菜单上。
    环境很好，餐点看着也很好吃，但是她不饿怎么办。
    阮玉什么都写在脸上，见她吃个饭都吃的那么为难，江一轻哼了声，自顾自的开始点餐。
    听到江一的点餐数量，阮玉忍不住打量了他的肚子，他是怎么能在胃里塞下那么多东西。
    “再加一道兔肉？”听到江一点完，阮玉还记得他说过的爱好，补充地说，“江叔你不是喜欢吃兔子吗？”
    点菜的服务员愣了下，江一算是他们的常客了，他爱吃荤，但倒是没见过他点过兔子肉。
    江一眼眸眯了眯，今天阮玉没穿上次那件满是兔子的衣服，可柔软的眼神，白皙近乎透明的肌肤，不管头上带没带兔子耳朵，在他眼中看着都跟只无害的兔子一个样。
    “对，我喜欢。”
    听到江一肯定，阮玉笑了笑：“我本来想找好吃的兔肉给江叔你送过去，但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既然这样能不能今天这次让我请客，当做道谢？”
    阮玉平日里没什么机会跟亲人以外的人单独用餐，从来没付钱的机会，更别说请客什么的，这还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要请客。
    因为不擅长，话也说的小心翼翼。
    “当然不可以。”
    江一轻描淡写的拒绝，触到阮玉失望的眼神，挑起了眉。
    有些东西一餐饭几杯酒就表达谢意，但是这道理摆在阮玉和他的身上行不通。
    人他都从他侄子那儿抢了过来，又怎么可能用一餐饭就把他们那么点牵扯扯断。
    江一瞥了眼神情纠结的阮玉：“你送了江昊然什么东西？”
    江昊然走的时候手里拿着个盒子，上面还绑了个娘气的蝴蝶结，按着江昊然手握着的珍惜程度，江一不必多想就知道东西是从阮玉手上流出去的。
    不过是一次见面，她竟然还准备了礼物。
    “是见面礼物。”阮玉实话实说。
    “什么见面礼？”
    “我做的手工……”见江一好像还是不满意这个答案，阮玉打开手机，从相册找到了照片。
    幸好她做好之后拍了照，要不然对着那么爱追根究底的江叔叔，她都不知道怎么应对。
    扫了眼手机里脸红的像猴屁股的熊型玩偶，如果有人送他那么个礼物，要么人礼物跟人一起滚，要么人滚礼物进垃圾堆。
    但江一看了几眼后，淡淡开口：“我的呢？”
    “江叔也要吗？”阮玉有些迷茫，她送别人东西都喜欢送自己做的手工，但对于江一，她却直觉他不会喜欢收到这些东西，所以没想到他会开口索要。
    “论交情，我跟你比江昊然深不对吗？”
    觉得这个说法怪怪的，但是比起今天才正式见面的江昊然，阮玉不得不承认她更信赖江一，所以阮玉乖乖的点头。
    “所以我该有他没有的东西，而不是他有什么，你在我提起才问我是不是也要。”
    她给别人的他要，她不给别人的也归他。
    长辈说话，阮玉除了点头，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见阮玉乖巧的模样，江一勾唇笑了笑。
    “你有我的电话，准备好了礼物，联系我。”
    江一那么一说，阮玉就想起了上次发过去没有回应的短信，江一会那么说，就证明她号码没有记错。
    “我会的。”阮玉承诺。
    餐点上齐，阮玉看着红烧兔肉松了一口气。
    她属兔，所以家里人都不吃兔子，她虽然觉得吃兔肉没什么，但要是端上来是一只完完整整的兔子，总觉有点奇怪。
    幸好红烧兔子肉看起来跟其他肉都没区别。
    江一抽了筷子，第一筷子就是试了兔肉。
    菜入口，江一神色平常，阮玉也看不出到底是好吃还是不好吃。
    “原本你们吃了饭打算做什么？”嚼完了嘴里的嫩肉，江一不忘眼前的阮兔子。
    “我和四哥本来打算看布料，就是我用来做手工的一些材料。”
    其实今天她出来主要是买材料，其次才是跟江昊然一起吃饭，只是没想到被柏雨露一打岔，她四哥走了，江昊然也去开会。
    而她现在莫名其妙的，跟着不在行程计划之内的江一在这里吃兔肉。
    “江叔你不用上班吗？”
    阮玉想起江昊然要去开会，江一好像是他的上司，应该更忙才对。
    “暂时没有需要我处理的事情。”江一淡淡说，丝毫不觉得自己又抢女人又压榨的行为可耻，“等会我陪你去。”
    “陪我去买手工材料？”
    阮玉有些怔，想起了刚刚在西餐厅，江一把她看的头皮发麻的那个眼神。
    她跟江一每次见面，好像他对她一次比一次耐心足。
    想着江一的态度，长筷伸到了嘴边，阮玉过了会才看到。
    “张嘴。”
    江一的胳膊半弯，手里筷子不偏不倚，夹着一块肉丁递在阮玉的嘴边。
    阮玉看了看眼前的肉，又看了看江一。
    默默张开了嘴。
    兔肉闷得很软嫩，阮玉嚼完吞掉，才开始思考她张嘴的动作是不是有点不对。
    她长大以后，就算是家人也好久也没喂她吃过东西了，江一的举动可能是想跟她分享食物，但是会不会太超过了。
    还是他在暗示什么？
    阮玉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好像摸到点头绪，但又不确定。
    喂了口兔子，江一就搁下了筷子。
    “去哪买你要的东西？”
    “商场里面就有。”阮玉顿了顿，“江叔你放心，我会跟你求救，就证明我不是逞强的人，我要是觉得不舒服，不会硬撑着一个人去逛街，你不用特别浪费时间陪我。”
    在阮玉看来，江一现在跟她的那些哥哥差不多，都是因为她的病，所以才寸步不离。
    说完她就被江一深深看了眼，深邃的眼珠子倒影懵懂带着点胆怯的阮小白兔。
    “你在赶我走？”
    江一的话不含怒气，但神色却带了几分隐秘的危险。
    阮玉下意识就摇了摇头：“我只是怕麻烦江叔。”
    “觉得麻烦我会走。”
    江一的口味有些不耐，看着阮玉的眼神也越发深沉。
    “我知道了。”
    阮玉自己不爱生气，也很怕别人生气，在江一的目光下默默点了点头，把他的话记在了心里。
    /
    阮玉带路，江一步伐有些懒散的走在她身旁。
    两人挨的不近也不远。
    低眸看到随着阮玉走路荡起来的裙摆，看了几次倒是越看越顺眼。
    甚至很想再试试抱她的时候，她的裙摆搭在他手上的感觉。
    软且轻柔。
    江一收回视线，觉得他那点良知，似乎快被烧没了。
    卖手工材料的店装饰的很花俏，光是门头就集齐了直男看着皱眉的元素。
    江一一直觉得阮玉打扮的独树一帜，但到了这里，倒是看到不少跟她穿同类裙子女生。
    店里人来人往，阮玉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江一。
    江一被她看的多了，挑起了眉：“怎么了？”
    “怕你觉得不耐烦。”说完想起江一之前说的话，阮玉补充，“我三哥四哥都会在门口等我。”
    虽然她哥哥们对她很有耐心，但对于满是少女心的店铺，他们都是抱着远离态度。
    但是江一却跟了进来。
    粉红王国闯进了一个高大的男性，阮玉觉得周边可爱的饰物没有把江一衬的柔和，反而让人觉得他身上的匪气更重。
    两人对视了眼，江一非常干脆的去门口的粉色凳子上坐下，等着阮玉出来。
    看着江一的背影，阮玉捂唇笑了笑。
    阮玉没有耽搁太久就选好了东西，江一等的途中去抽了根烟，一身烟味走近阮玉的时候，在离她半步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还有什么要做的？”
    阮玉摇头：“我该回去了。”
    她没跟阮晨柯说她没回家，他的电话没打过来应该就是因为他的事情还没解决好，他也还没到家，要是等他到家了，发现她还没回，就会有麻烦。
    江一顿了下：“好。”
    如果换成别人，既然喜欢，就算是未成年，要就要了。
    阮家人虽然麻烦，他也不至于怕他们，问题一直出在阮玉的身上。
    阮玉这样的女人就算是成年了，被家人保护太好，不懂得男女相处的规则，或许连感情是什么都不明白。
    她的第一任男朋友，可能就是她这生唯一的男人。
    可是纯的像是一张白纸的女人，格外能勾起男人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欲.望。
    再坏的事不是没做过，江一觉得他对阮玉的那点良知有些多余，但开着的车还是笔直的往阮家的方向开，而不是把阮玉叼回窝。
    不过快到阮家的时候，江一还是在路边停下了车。
    江昊然那小子更适合这女人。
    但是他盯上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合适不合适，只有想要的欲.望够不够强。
    他决心想要，那么那东西只能最合适他。
    突然停车，阮玉本来靠着靠枕有点困，迷迷蒙蒙地看向江一：“到了吗？”
    “我忘了问你，”江一说，“你喜不喜欢跟我相处？”
    江一微微前倾，此时身上的气是，就像是野兽正准备捕食。
    从容淡定都是为了藏着即将咬住猎物的欲.望。
    车内突然被某种说不清的莫名气氛笼罩，有些困的阮玉打了个激灵，直勾勾的看着江一的眼睛。
    比在西餐厅，阮玉在他眼里读出更多的东西。
    阮玉不止头皮有发麻的感觉，手臂都有些颤。
    阮玉发怔，江一就耐心的等她的答案。
    就像是在餐厅的时候他把选人的权利交给她，现在他依然把选择权交给她。
    不管她懂还是不懂，他都让她来选。
    至于她选的答案让不让他满意，又是另外一回事。
    又没说这个选择题不可以涂改再选。
    “……我喜欢。”阮玉打破沉默，声音软软怯怯。
    江一嘴角勾起，面上依然从容淡定，但眼里却弥漫了笑意。
    很明显满意她这个答案。
    阮玉的手指却纠在了一起，总觉得她说了不对的选择。
    但不管是处于礼貌还是什么，她都不可能说讨厌跟江一相处。
    阮玉侧脸看向江一，他今天穿的不是皮衣，黑色的头发依然有些凌乱。
    他的鼻梁很高，眼角就是笑的时候，也带着淡淡的痞气。
    江一从头到脚都透着危险的架势，但她却跟他越相处越安心。
    阮玉揉了揉眼睛，要是现在是一场梦就好了。
    车子再次发动，江一把阮玉送到了上次送的那个路口：“东西做好了通知我。”
    阮玉解开了安全带，打开车门前点了下头。
    看着她垂头不安的样子，江一眯了眯眼，拿出手机点开了信箱。
    阮玉手机震动了一下，见她不看只急着下车，江一提醒：“看手机。”
    信息自然是江一发的，阮玉莫名的点开。
    [我也喜欢。]
    这句话没头没尾，可以理解成是对她刚刚答案的回复，但看他脸上的笑又让人不得不往深层想。
    “江叔叔你小心开车。”阮玉收好了手机，下车习惯性交代。
    江一看着她的背影，“好。”
    “玉玉？”
    路过江一的车子停下，按了声喇叭。听到熟悉的声音，阮玉愣了愣，有种做坏事被抓住的心虚，“大哥。”
    阮松源开门下车，先是看了阮玉，视线便直直对上了车上的江一。
    论年纪阮家老大比江一还要大几岁，加上久局上位，官威慑人。
    阮玉和阮晨柯称呼江一“叔”，但是落在阮松源这里，江一只是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