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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穿青『色』白鹇补子的陈淼已经高坐公堂,展鸰和席桐非公职人员,便在隔间听着。
    这会儿在堂下跪着的是紧随杨老汉前来自首的杨家忠仆杨彪,他比杨老汉略小几岁的模样,人如其名,身子骨十分强健,一口咬定了一应案件都是自己犯的,还主动交代了其中几期的时间、地点和手法。
    陪他们在这边坐着的小刀边听边点头,“确实。”
    陈淼依旧板着那张脸,瞧不出喜怒,只是拍了下惊堂木,问道:“你因何杀人?”
    杨彪哼了声,梗着脖子道:“我便是天生爱杀人,左右那些人活着死了也没什么分别,杀就杀了,哪有什么缘故?”
    说着,他又冲陈淼嘿嘿一笑,阴阳怪气道:“大人平素吃鸡鸭鱼肉时,可曾问过厨子为何要杀它们?”
    杨彪本以为陈淼会大发雷霆,谁知对方竟缓缓点头,“言之有理。”
    不说杨彪,就连隔壁的展鸰和席桐都有些惊讶,本能的觉得陈淼可能是要蓄力放大招了。因为就他们有限的认知和印象来看,陈淼可不是什么会被轻易牵着鼻子走的角『色』。
    果不其然,就见陈淼冲下首的师爷抬手,对方便抖开一摞卷宗,眯着眼睛大声念了几个人名和地点。
    “人名你或许不得而知,不过想来抛尸地点还记得吧?”陈淼就问:“你说都是你做的,且与我说说,这几人你是何时何地以何种手段杀死的?”
    杨彪沉默片刻,忽然又笑,“大人这是明知故问,老子便是喜欢折磨人,最爱用小刀子在他们身上划百八十道口子,看着里头的血慢慢流干……最后再找个地方,将他们吊起来。”
    陈淼嗯了声,又追问道:“可本官总觉得,你日夜守在杨老汉身边,哪里来的这样多时间作案?想必是替主子顶包!还不从实招来?”
    听他提到自家主子,杨彪脸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血红着一张脸喊道:“大人忒也小瞧人,那些人不过土鸡瓦狗,要不了多大功夫。”
    席桐摇头,“他不成了。”
    之前他们看过卷宗,多少年来的死者都在里头,可跟陈淼刚才说的那些人并不能完全对的上号,有几个人显然是陈淼临时凭空杜撰的。若杨彪果然是真凶,又那般的喜好折磨人,他不可能连自己以固定周期杀过哪些人都记不清。
    展鸰就道:“不过他刚才说过的那几个倒是分毫不差,想来即便不是他做的,他也很可能在现场,既然忍到现在,一个包庇和帮凶的罪名是少不了了。关键就是看杨家父子到底如何。”
    杨彪说完之后,公堂之上安静了许久,然后就听那师爷冷笑一声,指着他斥道:“大胆刁奴,竟敢欺瞒大人,若果然你是真凶,又怎会听不出方才那名录里头的虚假?”
    杨彪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他早就把自己看做一个死人,来了就没想活着出去,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陈淼竟会来一招兵不厌诈!
    “我,我只是年纪有些大了,年代又久远,哪里记得这样清楚!”杨彪如同困兽一般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才刚说记得清清楚楚的是你,这会儿说年纪大记『性』不好的也是你,杨彪啊杨彪,你真当本官是三岁娃娃,可随意糊弄么?左右,叫他画押!暂且收押,待本官捉了真凶,再叫他无话可说。”
    杨彪奋力挣扎,死活不肯画押,奈何堂上足足有一二十号如狼似虎的健壮衙役,哪里容得他撒野?直接花死力气掰过他的手指按了手印。
    “带杨家父子!”
    杨家父子刚好与被人捂着嘴拖下去的杨彪擦肩而过,杨武还是一副死人样,倒是给人抬上来的杨老汉,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杨彪目眦欲裂的挣扎着,想说什么却被人死死捂住,只能发出几声绝望的呜咽。
    父子俩跪在堂下,陈淼也不着急审案,只是下去围着两个人转了几圈。
    他走得很慢,一步踱着一步。因周围鸦雀无声,那官靴踩在地上的细微响动也分外清晰。
    里头的展鸰和席桐趴在小窗口瞧着,就见那杨老汉依旧没什么反应。只是那杨武,虽还是不抬头不做声,可额头已然些微见汗,牙关也咬紧了,显然心理素质不如父亲。
    “杨鹏啊,杨鹏,那厮可真不愧是你的忠仆。”陈淼念着杨老汉的本名道。
    杨老汉面不改『色』道:“大人,过奖了。”
    小刀就感叹,“这也是个狠角『色』,竟不上钩。”
    陈淼这话本来就带着陷阱,不管杨老汉是肯定还是否定,他都有法子绕到自己想要的方向。可杨老汉偏偏什么也不回答,只是模棱两可的顺着奉承,倒是叫陈淼不好接话了。
    陈淼不动声『色』的对左右一抬手,“将杨老爷小心的护送回去,莫要唐突了。”
    话音刚落,旁边几个衙役就上前来搀扶,此刻杨老汉的表情终于变了,几乎维持不住镇定,“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陈淼笑的十分和气,两手一摊,表情自然的道:“刚才我不是说了吗?你养的好忠仆,他将罪责尽数揽到自己和旁边那位少爷身上,如今已经画押认罪,你如今便是清白之身,怎好继续呆在衙门?自然要去的。”
    他一边说,旁边的师爷就非常配合的将刚才杨彪画押的纸抖起来给他瞧。
    本就闷热的天气好似瞬间变成蒸笼内的热气,杨武脸上的汗立刻就顺着下巴滴了下来,将他身上的宝蓝『色』袍子晕染开一圈圈大大的水迹,他下意识的看向父亲,眼中翻滚着求救的信息。
    杨老汉年纪大了,眼神不大好,隔着这么远根本看不清那纸上写的是什么字。只是看着下面确实有一个红彤彤的手印,而且刚才被拖出去的杨彪手上也的确沾了同样颜『色』的印泥,想来就是他的手印没错了。
    但主仆这么多年,杨彪的为人他还是了解的,人品也信得过,他既然忠于自己,就不可能违背自己的意愿去害自己的儿子杨武。
    谁知他还没开口,陈淼就像会读心术一样笑开了,“你觉得他不会害自家少爷,是也不是?可是杨老爷,若你是仆他是主,眼下摆明了只能救一个,当真要眼睁睁看着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主子去死吗?”
    杨老汉心中一凌,旋即勉强定了心神,“大人不必说这些没用的话,是真是假你我心中各自有数。”
    当官的怎么可能在玩心机、耍心眼方面输给别人?陈淼当下就笑了,看上去很是轻松,只是摆摆手,“本官讲的是证据,如今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差不多就可以定案了。只要能抓到凶手,顺利平息民愤,给死去的人家一个交代,堵了上下两张口,谁还会在意它是真是假?”
    说罢,他又痛痛快快地吐了口气,满面笑意的说:“说来,何该是本官的气运到了,眼见着三年考核期近在眼前,本官以雷霆之势迅速告破一起绵延十数年的连环大案,可谓功德无量,圣人见了也必然欢喜的,加官进爵触手可得!”
    说这些话的时候,陈淼确实是有几分真心的,所以那种激动和期盼的神情尤为真挚,看的杨老汉眼中好像要喷出火来。
    他知道功名利禄对人的诱『惑』有多大,饶是平日里瞧着陈淼是个好官,却也不敢保证他不会为了升官发财而耍手段。
    自古以来,为一己私利而扭曲真相的冤假错案还少吗?
    杨老汉也知道此刻正值危难关头,稍不留神便会跌入身后的万丈深渊,而等陈淼的下一句话出来,他脑袋里就嗡的一声,所有的理智和镇定瞬间燃烧殆尽。
    “来呀,即刻将杨老爷送回家,将犯人杨武关押起来,并宣告全城,三日后凌迟处死!”
    众衙役齐声应诺,喊声震天,终于将杨武的胆子都吓破了。
    他面『色』如土的跌坐在地,浑身瘫软,爬都爬不起来,脸上汗水下雨似的流淌。
    他的两片嘴唇不住颤抖,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去,想要抓住杨老汉的衣角,“爹爹,救我爹爹,那些事并非我一”
    “莫要慌张,爹爹一定会救你出去的,莫要慌张!”杨武的嘴一开,杨老汉就心道不好,连忙抬高声音打断儿子的话,匆匆丢下这几句别有深意的言语,就被人抬了出去。
    而陈淼自始至终都表现的好像真的已经审完了案子,了却了一桩心事一般,紧接着便神态轻松的叫人将杨武押了进去。杨武不死心的扭头看他,却见那人正满脸笑意的舒展着身体,浑身上下都写着踌躇满志,身边的师爷又拱手弯腰的对他抱拳说恭喜。
    杨武心都要凉了。
    恭喜什么,恭喜他破获大案,还是恭喜他升官?反正不管是哪一样,对他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难道,他真的死定了吗?
    稍后展鸰和席桐在会客厅见到了陈淼,两人齐齐抱拳,心服口服。
    陈淼抬手示意他们坐下,又用力捏了捏眉心,终于无法掩饰的流『露』出一丝疲态,“律法明文规定不得屈打成招,要定案需得人证物证俱在,可如今他们死咬着不放,只能用计了。”
    杨彪供词中的漏洞只能证明他有很大的可能参与了作案,但是真正的主犯到底是谁,却始终无从判定。
    可以说只要这些人一天不改口,这案子就一天结不了,而陈淼的年底考核近在眼前,实在是拖不起。他必须要赶在中秋之前就将这个案子的审理结果递交上去,好博得龙颜大悦,这才能在他今后仕途的升迁之路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如若不然,就得再等三年!
    人生苦短,如今他也这把年纪了,还能有几个三年?且夜长梦多,迟则生变,谁又能保证这三年内没有其他波折?还是尽早解决的好。
    所以说,不管什么事都是机遇和危险并存的。
    像这种今年的旧案大案,谁都知道难破。遇上了先就要头疼几天。可话又说回来,富贵险中求,也正是因为难破,所以含金量格外高,意义也分外重大,假如你能破了,想不引人瞩目都难。
    而且如今既然时隔多年再次发案,任上的陈淼想回避都回避不了,他能做的唯有迎难而上。
    席桐点头,“大人这一手玩的确实精妙至极,杨老汉大病在身,命不久矣,不管事情究竟如何,肯定是想豁出命去保全下一代,为杨家留的一线生机的。如今大人却说他成了清白之身,可是儿子马上就要被当众处死,哪怕他仍心存疑虑,觉得这是大人的诈降之术,可事关儿子的身家『性』命,他也不得不冒险入套。”
    陈淼捻须点头,默认了他的说法,默默喝完杯中残茶之后,又倒背着手站到窗前,看着外面郁郁葱葱的花丛叹道:“走到这一步,我也实在是迫不得已。这父子二人这些年也算是为百姓做了不少事,但凡有一点疑虑,我也不愿意冤枉了他们,可是到如今铁证如山,饶是他们狡辩死不认账,也不能否认事实……”
    到底是本地有名的善人和纳税大户,抓了他们固然可能成为陈淼仕途上的一大助力,可又何尝不是本地的一桩大丑闻?
    小刀有些着急的问道:“可是大人,既然认定杨老汉有嫌疑,为何将他放回去?若是他背地里”
    “本官只说将他送回杨宅,却没说是哪一座,”陈淼老神在在道,“杨家本宅与凶案大有干系,极有可能有残存的线索,自然是要继续封存的。”
    都说雁过留痕,既然他们做下血案,展鸰又曾经闻到过血腥味,那么只要掘地三尺的查,想来也不会一无所获。
    展鸰等三人顿时恍然大悟,又暗赞起陈淼的老『奸』巨猾来。
    也是,即便杨老汉家去了,可杨家尚有一主一仆被认定有罪,他家少不得得彻查一遍,哪儿就由着他们毁灭证据了!
    陈淼眼神坚决的道:“难得最近两起案子相隔不远,查起来也容易,决不可放过此等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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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杨老汉一下车,发现站的位置并非杨家本宅大门口时就有了不详的预感,而等长子带着几个媳『妇』和孙子孙女垮着脸迎出来时,他不必问,便知道心中猜测成了真:
    陈淼对本宅下手了!
    他不确定次子是否还背着自己做过什么,若是果然被翻出点儿什么来,当真是板上钉钉。
    不,或许陈淼根本不必真找出证据,如今的杨家本宅俨然已在他的控制之下,只要他随便丢点什么东西进去,说是罪证,他们即便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了。
    “爷爷,我爹呢?”小儿子的长子杨琳急切的问道。
    脑海中一浪接着一浪,打击的杨老汉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甚至都没心思回答这个苏日最为宠爱的小孙子的话。
    “爷爷,我爹呢?”杨琳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可平日被杨家上下宠坏了,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也不管爷爷为何这般疲惫,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这宅子这样狭窄,仆人都住不下,哪里是能久待的?爷爷,咱们为何不家去?”
    最后还是杨武的媳『妇』见公公脸『色』不佳,心事重重,叫几个奴仆死命拖着儿子进去了。
    等众人悄然散去,杨老汉才像是没了筋骨似的瘫在炕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见他脸如金纸,身上的衣裳都被虚汗湿透了,杨文闷声不吭的端了『药』过来,“爹,吃『药』吧。”
    杨老汉哆哆嗦嗦的接了『药』碗,却始终不往嘴里送,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满面怒气的将碗摔在地上。
    盛着深褐『色』『药』汁的陶碗被摔得粉碎,汁『液』四溅,杨文却像没看见似的,转身又叫人端了一碗。
    “你,你这个不孝子!”
    杨老汉一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颤巍巍的指着他骂道。
    杨文垂着眼,面无表情的递上第二碗『药』,机械的重复了一遍,“爹,吃『药』吧。”
    “我不吃!”杨老汉抬手又要去打翻那个碗,“若是武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这把老骨头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您太固执了,”杨文以不同于固定表情的灵活动作避开他的手臂,微微叹了口气,“也太偏心了。”
    他的语气十分温和,可身体却相当强硬的上前将杨老汉按住了,然后单手掐住他的脸颊,抬手就往里面灌『药』。
    杨老汉拼命挣扎却于事无补,只好本能的往下咽。
    好多『药』汁被喷了出来,杨文却浑不在意,依旧用那副淡漠阴沉的表情和不徐不缓的语气道:“我才是长子,他有什么好?从小便得了您和母亲的全部关爱,您恨不得将什么都给他,可曾替我这个长子,您的长孙考虑过半分?知道外头都说我什么吗?草包,都说我是个外头捡来的,后娘后爹养的……众人都知道杨家商号掌柜的叫杨武,何曾知道还有我杨文?”
    一碗『药』顷刻间灌完了,杨老汉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杨文却不紧不慢的掏出手帕子擦手,还是那副四平八稳的语气道:“二弟这些年享受的也够了,我的几个儿子也渐渐长起来,即便他们的二叔没了,杨家依旧不倒,您老也不必担心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杨老汉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指着他有气无力的破口大骂。
    “都,都是你!”
    “若非你暗中挑拨!武儿又怎么会……”
    “那您便去报官啊,”杨文忽然笑起来。他长久没有别的表情,如今猛然一笑便显得十分别扭,僵硬中隐隐透出扭曲的恐怖,“可惜,我这双手干净得很呐,莫说人命,便是一文钱的税款都不曾逃脱,最清白不过,您凭什么告我?”
    杨老汉一时语塞,又气急,趴在炕上喘的好似拉风箱。
    杨文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看了许久,渐渐地又冷了脸,“父亲大人,既然回来了,您可要好好活着呀!”
    眼下的规矩是“父母在,不分家”,只要杨老汉活着,便是杨武没了,剩下的多少个孩子都得在他们大伯的荫蔽下生活。换言之,所有的家业就都是他杨文的了!
    杨文嗤笑几声,转身走出房间,对外头的健壮小厮交代道:“老爷子受了刺激,身子骨越发不好了,要在院子里静心修养。你们给我守住了,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许放进去打扰。”
    众人齐声应是,里头的杨老汉忍不住拼尽全身力气掀翻了炕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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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鸰和席桐再次住进福园州衙门的客房,赵戈熟练地给他们送了被褥,又帮忙端了饭菜。
    “今儿有丝瓜炒蛋,”赵戈开心道,“衙门后头那块菜地布置的不好,丝瓜长得不怎么样,最近才开始陆陆续续的熟了,滋味儿倒是不错。今儿厨房大娘摘了一筐,厨房也添了个菜。”
    衙门上下也有小一年没吃过丝瓜了,如今正是个新鲜劲儿,故而都吃了许多。
    有茄子的前车之鉴,现在小刀对衙门里任何自产自销的菜肴都十分警惕,当下问道:“哥,咱们衙门里种了多少丝瓜?”
    “你问这个作甚?”赵戈疑『惑』道,不过还是想了想后老实回答,“才刚我去端菜的时候胡『乱』瞅了眼,少说也有三四排架子,还有一畦直接爬满了两个墙头,上头的丝瓜这么长,这么大!当真喜人,哎,当心吧,够你吃的!”
    小刀嘴里发苦,心道谁怕不够吃的?
    瞧这个架势,俨然就是下一个茄子啊!他几乎现在就可以想象将来三四个月,或者说大半年内厨房的菜单了:清炒茄子配丝瓜汤,丝瓜炒蛋配蒸茄条,葱爆茄子配清水丝瓜,或者是红焖茄条配……
    厨房就不能跟一家客栈似的,腌上几缸咸菜吗?
    且不说小刀欲哭无泪,并对自己将来的生活产生了深切的担忧,展鸰就见那丝瓜炒蛋白生生的,底下一点汤汁上头几乎瞧不见油花,顿时就觉得有些头皮发紧。
    她本来就不大喜欢丝瓜那股味儿,如今连点儿油都没有……
    大娘,您可行行好吧!这清汤寡水的还不如给我来盘凉拌野菜哩!
    席桐上前掀开剩下几个盖着的盘子和罩碗,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香醋蒜泥拌茄子,娘咧,还是茄子!
    过来帮忙送菜的小刀重新回忆起被厨房大娘手下茄子大军那无边无际的攻击的恐怖,脸『色』又有些发绿。
    “听说你们来,厨房大娘说难为你们上回还送了桃酥,”赵戈又从饭盒里端出最后一个盘子,笑道,“特意给你们包了饺子呢!她自己掏的腰包,权当回礼了。”
    饺子?
    大家都来了兴致,纷纷围上来,同时七嘴八舌的猜测起来:
    “会是什么馅儿啊?”
    “猪肉大葱的吧?”
    “粉丝豆腐的也不错。”
    “前阵子不是经常下雨吗?山上出了好些蘑菇,街上卖的稀烂贱,那玩意儿包饺子正经鲜美呐。”
    “韭菜鸡蛋的最常见,又好做,还实惠哩,我就愿意吃那个!”
    “你爱吃管什么用,又不是做了给你吃的,也不是你下手包的,说什么胡话呢!”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展鸰隐约觉得那饺子的颜『色』不大对。或者说,是里头馅儿的颜『色』不大对。
    她脑海中忽然有了个可怕的想法,然后小心翼翼问道:“这饺子……什么馅儿?”
    赵戈抬头咧嘴,『露』出满口整齐白亮的牙齿,几乎闪瞎众人的眼睛,“茄子的!”
    展鸰我去你的茄子馅儿!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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