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赔命
几乎所有女孩子,都幻想过自己以后会遇到白马王子。我虽然也幻想过,但潜意识里自己总觉得那是故事。
可能是因为小时候长的不好看,我一直都认为自己会有一个平凡点的人生。24岁毕业,之后结婚嫁人,生个不太丑也不太漂亮的孩子……日子抄袭日子,生命一眼能忘的到尽头。
不过这些想法在16岁那年见到卢生时,全都改变了。
第一次见到卢生的那天正是盛夏时节,暴雨连着下了几日都没见有停的趋势。我和黄家赫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正巧看到卢生在路边食杂店的屋外躲雨。
当时和卢生一同站在屋檐下的还有另一个中年人,那个中年人和卢生长的很像,如果忽略掉年龄的差异,他俩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卢生穿着白色的校服,他身后的大书包支楞八翘,应该是放学的时候太着急所以书本装的不规则。
我看着卢生,步子一点点慢了下来。在烟雨朦胧中,卢生静静的站在那儿,竟然让我产生了一种与世隔绝的飘渺之感。
卢生开口说话,他的声音也略显清冷:“卢志,我没有钱。你要是想要钱,你就去找我妈好了。至于她是在谁家打麻将我就不知道了,他们每天都换地方。”
我忍不住抬头,却看到卢生稍稍的弯起了嘴角,他注视着雨滴的黑眸里蕴含着浓浓的讽刺。卢生的身姿散漫,有一种满不在乎的孑然之感。
在我盯着他看的过程中,卢生突然对着我的方向偏过头来……瞬间我有一种被雷劈过的感觉,整个头皮都变的麻酥。
因为那次短暂的相遇,卢生的模样在我脑海中久久挥散不去。每每夜里,我都会梦到他。卢生那张俊脸,一次又一次扰乱着我的心跳。
像卢生这样受女孩子欢迎的人,我从来都不敢奢望他会喜欢我。我小心翼翼的打听他的事情,我不着痕迹的跟着他回家,我状似无意的制造偶遇……梦里发生的事情意外上演,终于有一天,卢生开口和我说话了。
有一天放学,卢生跑到我班的门口等我,他说,吕诺,放学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就因为卢生的一句话,我世界里所有的花全开了。就因为卢生的一句话,我晕晕乎乎的做了好几年的梦。
过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我算是彻底想明白了。什么散漫,什么孑然感,这些主观情绪全都是我附加在卢生身上的。卢生本来就是贪财而又市侩的,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相信他是雨中那副淡薄的样子。
我看着倪菲挺着大肚子站在办公室时,这样的感觉更加的强烈。
倪菲满脸不屑的看着坐在转椅上的我,她耀武扬威的一下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我指尖一下下的叩击桌面,声响让倪菲十分不耐烦。她问卢生:“你叫我来做什么?”
“你给我扇她的耳光。”我说。
这句话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别说卢生了,连我自己都有点意外。不过话说了也就说了,我实在是受不了倪菲一副大义凌然的姿态站在我爸爸的办公室里。我忍着眩晕感动作迟缓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卢生,你给我扇她几个耳光。”
“你敢!”倪菲肚子里的孩子已经7个多月了,她没化妆的脸略显苍白:“卢生,你敢打我!你打我试试!”
卢生满脸阴郁的看看我,又看看倪菲的肚子,摇头说:“我再不是人,我也不会打一个孕妇。”
我冷笑:“我又不是让你伤她的孩子,我只是让你打她的耳光。”
“我有多想扇倪菲的耳光,不用我说你们应该也能想象的出来。”我靠在椅子上,甚至都能感觉到我爸爸的气息:“打吧!卢生,你打她,我会很高兴的。我要是一高兴,也肯定会让李宇高兴的。”aa
“李宇?”倪菲不敢置信的问卢生:“这个贱人说的是你的岳父吗?”
我真的不明白倪菲是怎么好意思说我是贱人,我还算客气的帮她解释疑惑:“是的,我这个贱人说的就是卢生的岳父。而我以后会是卢生的岳母……卢生还叫过我妈呢!你用不用让他叫一声听听?”
倪菲皮笑肉不笑的冷哼,她是从欢场出来的,骂人的造诣可谓是登峰造极。她算是把我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最后她掐腰问卢生:“你真的叫这个贱人妈?”
卢生难看的脸色回答了一切。
“你他妈的是不是爱卢生爱惨了?”倪菲没有仪态的对着我破口大骂:“臭"biaozi",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倒搭不要脸的!你是不是觉得嫁给卢生的岳父,你就又能跟卢生在一个户口本上了?我明白告诉你,卢生不爱你!”
我面无表情的听倪菲侮辱,等她气喘吁吁的停下后,我淡淡的说:“倪菲,说这么难听的话,对胎教不太好……卢生,我的话,已经都说清楚了。做不做,你自己决定吧!不过我提醒你,我没那么多的时间等你。”
卢生似乎想摸摸自己受伤的膝盖,不过顾虑到我在这儿,他的手伸到一半又停下。经历过昨天的事情,该怎么去做,卢生比我清楚。
倪菲看卢生并没有直接拒绝,她不甘心的挺着肚子往卢生身上撞:“你打我啊!你打啊!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会为这个贱女人打死自己的儿子!你……”
“啪!”
卢生没有打倪菲,他突然抄起我爸爸桌子上的红木笔筒,狠狠的砸了自己的头。几秒钟后,鲜血顺着他的脑顶如注般的往下淌。血滴滴滴答答的掉在地上,倪菲低呼着捂住自己的嘴。
“够不够?”卢生毫不手软的又砸了自己一下,倪菲不管不顾的拦住卢生的手。而卢生依旧看着我,问:“吕诺,还要我怎么还你你觉得够?要不要我把命赔给你?把命赔给我?我自己都要活不了多久了,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可是,既然如此,我到底又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