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剩下的就是福建帮了,他们在南洋一带经商,打下了深厚的底子,然后在港岛也开始了长达百年的挣扎,到如今已经算是独树一帜了,勉强在这里有了归属感。
至于两广两湖的人过的就差多了,被统统的冠了大圈仔这个颇具歧视性的称呼!
安邦的民族情节是很重的,他的骨子里是有着浓厚的军人气息的,而在国内身为军人唯一的准则就是保家卫国,为老百姓抛头颅洒热血,自从来了香港之后安邦见了太多内地人被欺凌的时候,渐渐的心中就萌芽出了要为大圈出头,在香港扎稳脚跟的心思。
其实,大圈帮崛起的初期,跟安邦的这个心思有着很大的关联,如果不是安邦的民族情节太过浓郁的话,可能大圈就不会露头,崛起之后的发展也会出现偏离了。
第二天再去码头工,安邦还以为负责的人和工头会给他们穿鞋,但对方好像没太在乎昨天的事,连着几天都风平浪静的。
到了月底的时候,安邦他们已经来到香港有半个月的时间了,月尾就是发薪水的时候,王莽和安邦都松了口气,交完房租加每天的花销,临近月底时鄢然依旧把酒菜的份量全都给减少了,他们的钱几乎已经花的底朝天了,要不是徐锐救济了一下,可能这两天他们都得饿着肚子了。
发薪水,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们能有指望了。
“走了,开工资了,一个月累死累活的等的就是这一天”这天,收工之后,徐锐招呼他们都别走。
发工资的地方,就在码头的一个集装箱里,劳工排成两对进去领钱,这就是真的血汗钱了,货轮的货物轻了有几十斤,重的有过百斤,一天扛下来人骨头都基本累散架子了,要不是安邦他们底子太好,根本就抗不住这个强度的工作。
半个时后,徐锐和几个石牌村的老乡,皱着眉手里掐着几张钞票从货柜箱里出来了。
“怎么了?”安邦到,他们手里的钱好像还不到之前好的三百。
徐锐咬牙道:“二百五,他妈的当我真是二百五啊?”
“又扣了几十块,这帮人都他妈的是吸血鬼么,本来就够少的了,怎么还扣?”
按照正常的工资,徐锐他们的收入应该三百二十块钱,这钱不多但也够人生活一个月再往家里寄点了,但现在就两百多块,少的那些钱够他们一个月的伙食了。
“怎么少给了?”
“什么材料涨,地皮涨,码头维护涨,找了一堆名目扣钱,这钱就应该从我们身出么?别的地方人工都在涨,他们怎么不”徐锐抬腿踢了下旁边的一堆货骂道:“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么”
“以前也经常这么扣么?”安邦冷着脸问道。
“从来没有这么扣过,有的时候负责人和工头可能会揩点油水,十块八块的我们也就不什么了,但这次少了的太多了,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行,我们进去”安邦隐约感觉他和王莽也跑不了。
安邦和王莽是最后进去的,之前和他们有过纠纷的负责人还有工头坐在一张桌子后面,两人抽着烟手里拿着几张面额较的钞票,伸手抖了抖示意两人接钱。
王莽扫了几眼,发现钱似乎只有二三十块,他背着手道:“当初好的,一个人到手的薪水是三百二,我们干了半个月那就是一百六十块钱,对吧?”
“啊,没错”工头靠在椅子丨弹丨了弹烟灰,笑道:“但这个月,码头的用比较大,就得从每个人身平摊了,你没见之前出去的那些人领的薪水都少了么?也不光是你们,明白了么?”
安邦手插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指着钱道:“那也扣不了这么多吧?”
“你忘了次你们摔的那个箱子了?那不用赔钱么?”
安邦笑了:“里面东西也没坏啊”
“啊,东西没坏箱子不是坏了吗,我的就是赔这个啊,要是东西被摔了,就不是钱的问题了,我们得把你整个人都给卖了,哎,也不对,卖了你也赔不起,你们应该庆幸了”
王莽捏着拳头,刚要迈步走过去,安邦伸手拉了他一把,神色平常的伸手把钱接了过来,用钱拍着手道:“我们从大陆来到香港,干的都是最苦最累的活,也没想着怎么样就是想混口饭吃就行了,大家都是中国人,几十年前被鬼子欺负就算了,现在还自己人欺负自己人?这是没完了么?”
工头哈哈直笑的指着他道:“谁跟你们这帮大圈是自己人啊,你也太高抬自己了吧?”
“那行,你不是就不是吧······”安邦转身搂着王莽的肩膀两人出来货柜箱。
王莽回头了一眼,里面得意的工头和负责的人:“五十块钱,半个月不到咱们就得饿死了”
当天晚,离开码头的时候,安邦什么都没,但他和王莽也没有直接回家,两人在外面绕了一圈之后才回去的。
回到家之后,吃了晚饭,两人就床去躺着了,等到了午夜过后,一点多钟的时候,他们忽然精神抖擞的坐了起来,穿衣服,从床下抽出两把三棱军刺从家里走了出来。
鄢然搂着睡着了的熹仔静静的着两个男人走出了家门。
黑夜下,安邦和王莽将军刺裹在了怀里,大踏步的走出九龙城平民区,一个昏暗的角落里,忽然闪烁出了几点微光,三个烟头一闪一闪下,有三个人影慢慢的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徐锐从口袋里掏出烟,扔给了对面的安邦和王莽,道:“大半夜的,不睡觉,干什么去?”
安邦点着烟,反问了一句:“你们不也是么?”
“人逼人得死啊,几十年前全国人民被压迫的翻不了身吃不饭,最后奋起反抗,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咱们这也是要被的逼的走出这一步了么?”徐锐弹了弹烟灰,话的时候脸那条狰狞的刀疤一动一动的,的人有点心寒。
冯智宁抱着胳膊,阴狠的道:“邦哥,莽哥,这帮香港人太不拿咱们当人了,累死累活的干了一个月,挣的钱还不够吃饭的,这不是要命了么?我们是来干嘛的,是来捞金的,不是来受苦受累被人欺负的”
王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兵没白当,有血性......”
徐锐和安邦并排走着,道:“晚我你没回家,跟王莽单独走了,我就知道你俩是要不甘心了”
“我俩去踩了点,前几天我就发现工头他们下工之后都没走远,就在码头附近逗留......”月光下,安邦的脸起来没有什么表情,但熟悉他的王莽知道,越是平静的安邦就越让人心悸。
安邦:“这个月他压榨了我们,下个月肯定还是这种情形,那照这么下去就会周而复始的循环着,因为你要是一直不吭声的话,那他就会认为你已经逆来顺受的习惯了,这一次他扣了我们大半的工钱,那下一次他就完全有可能一点都不会给你留了,我是来打工挣钱的,不是来给他们白出苦力的”
徐锐用胳膊碰了碰他,道:“你把我心里的火,也给勾起来了”
川藏线的汽车兵行事最沉稳,因为行驶在川藏公路只要手不稳那就是车毁人亡的下车,徐锐在码头安分守己了大半年,不是他的血性没了,而是他在等待着一个让自己濒临爆发的契机,安邦和王莽的到来就像他的那样,心里一直被压着的那股火,给勾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