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安邦和王莽接过烟,两人相视一笑,道:“我们俩个是特殊状况,犯错误被开除了”
    徐锐摇头叹了口气了好几声可惜,王莽扫了他几眼,问道:“你也当过兵么?”
    当兵和当兵的碰到一起之后,基本不用探听对方底细,彼此之间就能敏感的察觉到对方和自己是同一类人,特别是经历过战场的,这种感觉尤其明显。
    徐锐顿时腰板一挺,很庄重的道:“我来自成都军区三十二旅汽车团”
    “川藏线的汽车兵?”安邦一听,脸情不自禁的就带了一丝敬意。
    川藏线的汽车兵,得算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兵种了,这个汽车团担负着内地运往藏区物资的任务,但藏区的路真应了那句话,蜀道难难于青天。
    几十年前间川藏线一共牺牲了将近一千名汽车兵,伤残两千多人,这你就可以出这条进藏的路有多难走了,而但凡是出自汽车团的兵,都不是什么善茬子,抛开开车的技术不谈,他们在吃苦,耐劳和适应环境一般的人都比不了,并且在早几十年他们运输物资的时候还要应付马贼,土匪和一些残军,可以这就是个技术性的作战兵种。
    既然都是部队里出来的,在感官就亲近了不少,徐锐着挺忠厚老实,但这个人却十分的热络,和安邦他们熟悉之后就让人去买了几瓶酒还有菜,在他的屋子里就喝了起来,也顺便给安邦介绍下码头的事。
    “我们在码头干的就是扛包的力气活,就是个苦力,收入一个月大概三百多块钱左右,但到手可能要少一百多块钱”徐锐端着一个茶缸子,里面装了满满的一缸子酒,敬了敬安邦和王莽。
    “怎么到手还会少一百?”
    徐锐冷冷的道:“被抽走了,码头的工头要抽走一部分,当地的社团要抽走一部分,所以到了我们手里就少了那一百”
    这是今天第三次听到社团收钱的事了,抛开岸和保护不,没想到打工还得被抽钱,安邦脸明显就有怒气冒出来了。
    “我们这帮大圈在人家的地盘,就是受气受累还不讨好的那种人,港人瞧不起你除了压榨还连打带骂的,是来淘金的但到手之后金子都被人给拿去了,我们也就能混个温饱罢了”徐锐拧着眉头,叹着气,明显这半年多他吃了不少的亏。
    “那你们就没想着要反抗?”安邦放下酒瓶,不满的道:“照你们这么混,什么时候是个头,一辈子不都得砸在这里了么”
    “邦仔啊,反抗?你的倒是容易啊,呵呵,我们哪斗得过那帮社团还有工头啊,他们人多不,和丨警丨察的关系又好,你和他们发生冲突了要是输了就得被人打个半死,赢了丨警丨察就会找门来,把你给遣送回内地,我们既没有关系也没有人,拿什么反抗?无论是什么结局,到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谁肯反抗啊?”徐锐的老乡愤愤的骂了起来,道:“都是中国人,怎么就不把我们当人呢”
    这个状况让安邦和王莽挺难以接受的,两人来香港实在没想到,面对的居然是这么一个寸步难行的局面,但人已经踏了这片土地,回头路却没有了。
    “习惯就好了,谁也不甘心一辈子这么过,咱们就是等待机会,如果机会来了香港这地方确实还是能捡到金子的,先忍一忍吧,战场都过了,谁害怕这点困难?”徐锐安慰了几句,他们就把话题给岔开了,聊一些风土人情什么的。
    安邦跟王莽道:“赵六民那边,得什么时候能到香港来?”
    王莽想了想,道:“长明,他最快也得一个月后才能过来”
    安邦点头道:“行,那就趁着这一个月的时间,暂时先把局面稳定下来再”
    当天晚,安邦他们就留在了徐锐租住的房子里对付了一夜,准备第二天再找地方。
    一天之后,徐锐在他们住的隔壁那栋房子里找了两间出租屋,安邦和王莽住一间,鄢然领着孩子住一间。
    环境条件相当刻苦了,厨房是公用的厕所要排队,屋子四面透风然后还漏雨,用王莽的话来这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窝,勉强能对付睡一觉罢了。
    但不管怎么,落脚的地方是有了,这就能让人安心不少了,国人的情结有一点几千年来都没有变过,就是对家的概念,无论人身在何处都希望能有个家在后面做依托,这会让人产生归属感,如果连家都没有的话,人在哪都会觉得自己是漂泊不定的。
    又过了一天,徐锐回来后告诉王莽,安邦,冯智宁和李奎,码头那边招工他们隔天就能过去工了,价钱一样规矩也没变,鄢然则是暂时和孩子留在了家里,负责做饭洗衣服什么的。
    从这个时候起,安邦正式在香港安顿立足了,初到之际生活的还算平淡,白天的时候跟王莽和徐锐他们去码头出苦力,晚回到家里的时候,鄢然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屋子里也收拾的干干净净,并且她还连带着把徐锐,李奎他们的房间也给收拾出来了。
    这个女人向来都是不声不响的,很少话,很少做出什么引人瞩目的事,她要是不吭声的话你甚至都没办法发现她的存在,但几天之后鄢然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因为这女人太懂事了。
    现在安邦他们所聚集的九龙塘贫民区,得算是大圈形成的初期了,一帮从内地偷渡到香港的苦力们在不久之后就被一股力量给拧到了一起,可能谁都没有想到多年后震动港岛,澳门和台湾的大圈帮早期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这一天,安邦他们正在码头工,工作性质其实非常简单,就是从货轮把货物卸下来然后再装到港口的车运出去,工作没什么难度但却是却非常的累人,极其耗体力,常人大概连续工作两个时左右就会挺不住了,但徐锐他们这一组的工作效率出奇的高,因为这个组之中有好几个退伍兵不,还有王莽这么个人形机器他一个人的工作量相当于是两个壮年了,极其扎眼。
    临近中午的时候,码头忽然开来一个车队,排头的是一辆黑色的丰田皇冠起来华贵大气,车子停到货轮停靠的岸边,皇冠后面还跟着三台车。
    来的车队,吸引了干活这帮苦力的目光,自从来到九龙城后他们都过着两点一线的枯燥生活,从码头到贫民区然后周而复始的重复着,都没有出过这一片,也没见过这么豪华的车子,丰田皇冠可要比国内的桑塔纳和北京吉普起来要舒坦多了。
    排头那辆皇冠里,司机下车后走到后门拉开车门,一个带着遮阳帽穿着连衣裙鼻梁架着一副墨镜的年轻女子走了下来,随后后面三台车里鱼贯而出好几个人全都围在了她身边,对着货轮和码头等待装车的货物指指点点的。
    工头什么的则是站在远处,没有前的机会,一脸紧张兮兮的望着那个女子。
    安邦扛着个重有五十多斤的木箱放到地,打量着那边一行人,他对那个年轻的女子到没有太在意,反倒是对她身边四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彪悍汉子留意了几分,这几人面容板正不苟言笑,穿着贴身的西服,西服腰部的位置微微隆起了个形状,安邦出来了这四个人的身都是带着枪的。
    “邦仔啊,别啦,心被骂啊”徐锐走到他旁边拍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赶紧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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