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平衡之道

    明日初照，四野寂静，花红柳绿，暖风如熏。
    岁月如此静好，可杀戮无处不在。
    崇山之中，花果山西南侧，一处小山坳里，遍地都是烧残的玄蜂尸体，一个八尺少年手里提着一把同样巨大的斧头，杀气腾腾。
    在他对面是一个巨大的蜂巢，被劈作两半，蜂巢深处，一只三尺多长的蜂后趴在地上不住叩首，祈求饶命！
    姒文命此刻也很犹豫，他本想挥动巨斧，斩杀这只蜂后，斩草除根，可是这只蜂后毫无攻击能力，而且叩首求饶，十分可怜。
    姒文命思前想后，依然决定杀掉这个蜂后，毕竟有蜂后的存在，恐怕十几日之后，玄蜂又成规模，到时候山臊的猴群可就危险了！因此，即便不愿出手也无可奈何。
    他举起了手中的斧头就要劈斩而下，忽然听到有人喊道：“手下留情！”
    姒文命举着巨斧，回头一看，竟然是那位仲山氏族的老丈，他从山坳入口急匆匆的行来，开口劝阻道：“小兄弟手下留情，这只蜂后还需留下来！”
    荒山野岭，仲山老丈忽然出现，让姒文命升起了几分疑心，这位老者神出鬼没，又曾传授自己一门神奇的万化归元功，莫非……
    想到这里，姒文命收回巨斧，握在手中，开口说道：“老丈，您怎么来了？我已经斩杀了南山巨虎，帮仲山氏族报仇雪恨了！对了，这把斧头就是你们仲山氏族之中的商队护卫仲山长威所有，我借用了一下，如今正好物归原主！”
    姒文命将斧头递给仲山老丈，随后问道：“这些玄蜂滥觞无辜，十分可恶，毒性奇大，周遭的猴群被其杀死了数千只，为什么不斩草除根？”
    仲山老丈并不接姒文命手中的斧子，开口说道：“商队都没了，一件低级法器留着还有什么用，送给你吧！不过这只虫子可不能再杀了！你只知道这虫子毒性甚大，蜇人人死，蜇树树枯，可却不知道毒尾也是它们自保的本领啊！”
    他指着蜂巢里滴落地面的橙黄色液体说道：“这是玄蜂酿就的花蜜，颇有滋补神魂的效果，不要浪费，既然你灭了蜂巢，不妨带些回去！”
    姒文命扭头一看，蜂巢分裂开来，果然有不少蜂蜜流满一地，此刻没有风险，狐心月正爬在地上吃的大快朵颐，满脸都是黏糊糊的花蜜，还对着姒文命招呼道：“好吃！真是香甜可口！”
    姒文命瞥了狐心月一眼，不肯再看，开口说道：“可是这些玄蜂不只是自保，而是侵略了猴子的领地，杀死了很多无辜的猴子，岂能饶她性命？”
    仲山老丈叹息一声，开口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些玄蜂虽然伤人害命，可是也正是因为它们的存在，花果山上的果树才能开花授粉，年年丰收，若是没有了这些玄蜂，来年的花果山可就没有这么多奇珍异果可吃了，到时候，那些猴子就会饿死，岂不是更加可怜？万事万物总有联系，不能图逞一己之快，灭族灭门，每一个生物族群的存在都有它们存在的道理和用处！”
    姒文命不懂得玄蜂与果树，果树与猴群竟然有如此关系，忍不住问道：“那就饶过她，任由她族群壮大，然后再去伤人吗？”
    看到姒文命如此固执，仲山老丈丝毫不以为忤，心中反而更加赞赏，大凡英雄豪杰都有自己的固执和坚持，有自己的准则和底线，所以才能成就不凡事业，姒文命虽然年纪轻轻，面对自己居然不卑不亢，侃侃而谈，据理力争，十分了得。
    仲山老丈本是句芒变化而来，杀虎更是他考验姒文命的一个小把戏。
    这一程他一直隐藏在姒文命身后，观察姒文命的行为举止，从姒文命盗弓、救妖狐，帮助参王、灭伥鬼、杀妖兽、与南山猛虎大战，助猴群复仇，这一系列事迹，可以说初出茅庐，锋芒毕露，有勇有谋，仁义无双，让他十分开心。
    尤其是姒文命修炼万化归元功进展迅猛，几日功夫就突破先天境界，明显是个有宿根慧源的，外加他识海被封，外人窥伺不到他的神魂本质，让句芒更加坚信他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人转世。
    他句芒本是上古大巫。何谓“巫”，上一笔顶天、下一笔立地，中间是人，与天地相通者称作“巫”。
    句芒就是巫中顶尖的十二个人物之一，更被后天生灵尊为先天木神。他曾经追随伏羲氏建功立业，更与古神大战过一场，促使上古古神时代黯然落幕，进入中古巫妖时代，随后妖族崛起，大巫退隐，具有巫族血脉的人族出现在了莽荒大地上，这些上古大巫除了身死化生自然的，剩下的纷纷隐居封神，成为了大荒和人族的守护者。
    句芒本体是先天巨木，最懂植物习性，在大荒之中开辟了无数药园，养殖了很多珍惜植物，正是有他暗中安排，血参王才肯带着家族一并投靠了姒文命这个无名小卒。
    此刻南山巨虎已死，姒文命的任务也圆满完成，为了避免他滥杀无辜，破坏了自然平衡，句芒这才突兀出现，拦住了姒文命斩草除根的鲁莽举动。
    面对姒文命的担忧，他思忖片刻，摇头说道：“这些玄蜂其实也不必滥觞性命的，我有一部招虫驱兽的法门，不如传授给你，你和这只虫子签订契约，让它收敛手下，与猴子们和平相处，岂不是一件好事？”
    姒文命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也不错，于是点头说道：“这办法不错，不过老丈，我忽然想起你前次传授我的归元功，对我帮助奇大，可是我修炼了一层，那功法就变成无数蝌蚪四散而去，再也找不到了！还想请您继续传授下一层法门！”
    仲山老丈抚着胡须笑道：“好吧，好吧，我先传你这篇招虫驱兽的法门，你日后行走大荒，应该经常都能用到！”
    仲山老丈在姒文命耳边轻轻嘀咕了几句，姒文命张口结舌的说道：“什么？就这么简单？”
    老丈笑道：“真传一句话，家传万卷书，而且这法门需要了解生物特性，才能有的放矢，所以说难不难，说容易也真的不容易！你不妨尝试一下，这个法门是不是好用！”
    姒文命半信半疑，来到蜂后身边，对它说道：“你也不用求饶了，如今我有一法，可以留你玄蜂一族一线生机，此刻就要运用出来，你若不肯配合，就只好被灭门，你若答应配合，此后咱们就约法三章，不得滥觞无辜，不得惊扰佳邻，务必服从节制，你可愿意吗？”
    蜂后毫无反应，只是原地磕头不已，姒文命莫名其妙的看了看仲山老丈和狐心月，猛然想起了这东西初通灵智，可听不懂人话，他脸皮一红，惭愧一笑，说道：“我忘记施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