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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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醒后的童桐,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童妈妈。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带着哭腔喊了声：“妈——”
童妈妈愣住，回头朝外面喊：“嫂子,奚延醒了！”
童桐跟着一起愣住，抬起手来看了看,又看看自己面前的床板和四周的装饰，摇了摇头，这是在舅舅家。
也就是说她还是奚延，没换回来。
心仿佛骤然坠落在冰窟里,再也暖不过来。童桐自己爬上床躺下,问童妈妈：“童桐好了么？”
“哎,也不知道你们俩昨天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回来以后一起发烧。”童妈妈对这个明星小辈说话很客气,并不亲热，“她现在温度降下来了，不过身体还有些虚。”
童桐点点头，贪恋地多看了童妈妈两眼。童妈妈被看得怪怪的，又不好说这么个小辈不守礼术,不怎么高兴地离开了。
过了会儿小安也过来了,原本是今天晚上的飞机，看童桐这个样子不像是能离开的,跟她商量改签的事情。
童桐有些提不起精神来,神情恍惚地回她：“你看着办吧。”
小安给冬冬打电话报备这边的情况,原是想说在这边多待几天养养身体,可冬冬强制他们最晚明天回来：“奚延在那边水土不服，医疗条件肯定也没这边好，赶紧回来，压了多少事了！”
小安没法反抗经纪人，只好订了一班稍微晚点儿飞的航班。
她在旁边陪了一会儿，看童桐一会儿睡一会儿醒的，自己在旁边也没什么用，就跟她说：“我去看看童小姐吧，听说她也病了。”
虽然小安对那位童小姐有些害怕，可在这陌生地方，好歹也算半个熟人。
只是没想到童小姐醒来看见她那么激动，差点就要抱住她。
小安怕怕地问：“童小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你叫我什么？”奚延的动作僵住，“这是哪里？”
“是你家啊。”
闻声赶来的外婆合掌念了句“阿弥陀佛”，摸着奚延的脑袋说：“摸楞摸楞毛，吓不着。”
奚延的肩耸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躺回床上，心里满是失落。
他还以为做了那样的梦是必定会换回来的，谁知道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难道他下半生就要当童桐了？
傍晚小腹坠疼，本就因发烧浑身酸痛的奚延悲催地发现又来大姨妈了。这东西可真烦，不管你心情好不好，按时报到折磨你。
外婆端了碗红糖小米粥来给奚延喝，顺便念叨了几句：“女人来月事的时候身子虚，什么妖魔鬼怪都容易上身的。你大概就是因为来月事，所以昨天才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奚延听到这话一愣，他记得跟童桐换身体那次，童桐就来着大姨妈。所以那时候她是因为身体虚才会神魂不稳么？
奚延喝着小米粥，跟这位看起来知道很多事的外婆请教：“那还有什么时候容易被神魂附身啊？”
“还有……还有生孩子的时候啊，那可是在鬼门关溜一圈。”
生孩子的时候……
奚延想象了一下自己挺着气球大的肚子的模样，摇了摇头：“算了，我不要生孩子。”
“傻孩子，说什么呢。”外婆慈爱地拿来梳子给他理顺那一头的长发，“再喝点儿，喝完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第二天奚延也并没有完全康复，但他之前订好了下午的机票，在童桐家待着也实在别扭，还是拖着病弱的身躯跟童桐一起回去了。
奚延原是买的经济舱，跟童家人告别后才办了升舱，在贵宾室和童桐对坐着叹气。
童桐脸色不比他好看到哪里去，奚延想到在机场容易被人拍到，嘱咐小安：“上飞机以后给她上点儿妆，这么病恹恹地叫人拍到又要说他吸.毒去了。”
小安应声，示意自己包里都拿着东西。
机场嘈杂，飞机起飞后安静许多。奚延和童桐坐在一起，靠近她压低声音商讨下一步的对策。
童桐身心俱疲，实在不想折腾了，她把头靠在他肩上，看起来模样颇为亲密：“咱们能不能假装向命运先妥协个三五天，我好累。”
奚延叹气：“我也累。”
“所以我们先这样安稳过一阵子吧，我继续想办法，土法子不行我还是找科技论文，说不定过几天科学界就有什么重大突破了呢？”童桐想想最近身心受到的种种迫害，非常痛苦，“我们不要再自虐了，就算找到什么法子也得以不伤害身体为前提。”
两个人头抵着头，生出些惺惺相惜的味道，最后决定佛系一些，先不向命运宣战了。
就像他们活得好好的忽然换了身体一样，说不定哪天就换回来了呢？
怀揣着这样朴素美好的心愿，童桐进入了《书剑问侠情》的剧组，开机仪式前一天，她抱着手机睡不着，在neo的超话里蹦跶。
后援会高管和几个大站的站姐都已经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发回美照，甚至已经有一些机场路透照。
童桐看看这张也要保存，看看那张也觉得好看，尤其是想到明天就能见到偶像了，心里小鹿乱撞，在每条热门不热门的照片下面夸一些跟别的粉丝学来的骚话和“彩虹屁”，发些“激情调戏”图片，叫嚣着要把neo日的喵喵叫。
自从跟奚延决定暂时替对方过安生日子以后，他俩把日常用的账号密码互相交换了，以防童桐进组后外人有急事联系时两人懵圈。
所以谨慎的童桐每次刷博前都要反复确认登录的是小号，唯恐错上了奚延的号搞出什么大新闻。
凌晨三点多，肝有点儿难受，童桐这才结束了美好的超话之旅，强迫自己睡着。睡了没几个小时就被冬冬叫起来，因为是自家公司投的剧，除了奚延、neo，辰络也在剧里有配角戏份。
辰络跟冬冬一起过来找童桐吃早餐，童桐尚未清醒的大脑一听到“neo刚下飞机正在餐厅吃早餐”这样的消息，立马触发铁人模式，飞快地洗漱更衣，打扮清爽地和冬冬他们下楼吃饭。
十步，九步……三步，两步，一步。
从十五岁喜欢neo，都十八岁站在neo面前，童桐付出了很多努力。当然，那些努力没什么卵用，能见到neo还是拜奚延这个壳子所赐。
网上什么骚话都说得出口，真站在爱豆面前却变成了乖巧的小奶猫，连招呼都不好意思打，根本不存在什么把人扑倒的幻想情节。
童桐在脑海里勾画了各种和爱豆一见钟情的浪漫场景，可看在neo眼里就只是奚延若有所思的模样，他俩关系一直是一般，neo也没多想，点了点头就擦肩而过。
童桐的肩膀被撞了下，不太稳当地侧过身，视线跟着neo走了很久。
辰络端着盘子走过来叫她：“哥，别理他了，再怎么不爽也忍忍吧，我听说今天两个跟组编剧进组了，专门负责给你加戏改剧本的。”
“啊？”童桐回神，没听见他说什么，拿起盘子里的包子咬了一口，又朝着neo的方向看了眼，“包子不错。”
辰络来不及阻止就看她下口了，着急地提醒他：“牛肉馅的！”
童桐想起上次吃了口牛肉差点窒息的事，还没咽下去就赶紧吐到盘子里，吐得时候眼神还盯在neo身上。
谁知neo感觉到有人看他也看过来，正巧看见童桐对着他吐包子，挑衅意味十足。
吐包子，骂他是“土包子”么？
neo皱了皱眉，厌恶地回望了一眼，不再看她了。
童桐读懂了他的眼神，心塞塞地跟辰络坐在餐厅另一个位置，她昨晚畅想的美好合作生活似乎并不那么顺利啊。
相比娱乐圈的各种勾心斗角，身处大学校园的奚延感受到的是从未有过的单纯生活。
他现在特别喜欢去学校的图书馆，随便找本什么小说靠窗坐着，感受深秋的暖阳和淡淡的书香，然后趴在桌子上睡觉。
图书馆的书桌他趴着刚刚好，比自习室的宽敞，比实验室的安静，比寝室的有氛围。
上大学真好啊，可以无忧无虑地睡觉。
他从夏城回来的时候童妈妈给他塞了两个红得发紫的石榴，奚延不爱吃石榴，觉得吃起来太麻烦，所以全都拿来孝敬大师兄了。
章廷是个实心眼的人，得知奚延回家期间又生了一次病，对他的脑子格外关心，有什么课题作业都会主动帮他做。
章廷敲代码的时候奚延就搬着小板凳坐在旁边，给他剥石榴，圆滚滚一个石榴被细致地剥满一小碗，方便师兄随时吃。
奚延还把那一头长发给修剪了，因为他不会扎辫子，要么紧得头皮疼，要么松得被风吹得四下凌乱。所以他跟童桐打了个招呼就去理发店剪短了，剪成不需要打理得锅盖头，看起来很像日系学生妹。
奚延用他比较直男的审美眼光看了看，认为这样子的女生发型非常惹人怜爱。他还算有良心，好好经营童桐的外貌，怕有朝一日换回来的时候童桐因为太像男生嫁不出去。
风和日丽的日子，他又趴在图书馆睡觉，被熟悉的痒痒感弄醒，睁开眼果然又见到那个体育系的男生。
奚延懒得和他纠缠，站起来收好书就转身离开。
“我叫王世铎。”体育生跟过来，“我看见你的学生卡了，你真的是博士哎，可你看起来好小。”
奚延睨他一眼：“对你没兴趣，别跟着我。”
“你叫童桐对吧？我们能当朋友么？”
奚延看见他眼里那种无脑喜欢的亮光，不想打击这个小孩：“行，我跟你是朋友了。朋友，我现在要回去做实验了，你不要打扰我。”
体育生没再跟着，奚延觉得这种陌路相逢的喜欢持续不了几天，冷他几次就没事了。没想到王世铎还挺有耐心，隔了几天巴巴地跑到实验楼来，找奚延。
有隔壁实验室的师兄到门口传话：“童桐，有个叫王世铎的找你，接一下啊！”
他们实验室得刷门禁卡，屋里干活的师兄师姐都扭头看他，奚延觉得气氛尴尬。他喊来小同学，跟它说：“去门口告诉那个人我很忙，让他走。”
小同学难得智能了一回，跑去门禁那里，在屏幕上闪过一行大号蓝字：“我很忙，你走吧。”
循环播放十八遍后又回去跟奚延复命：“主人，说完了。”
“好。”
小同学转到奚延脚边：“主人，有人在泡你么？”
它这句话成功吸引了实验室里的人，连最沉稳的大师兄都忍不住问了句：“师妹，你成年了么？”
奚延干笑了下，低声训小同学：“就你嗓门大。”
小同学压低了声音，说悄悄话一样又重复了遍：“主人，你被泡了么？”
“闭嘴。”奚延一个大男人，被反复质问是不是被男人追觉得莫名羞耻，拎起机器人带它回宿舍了。
到了宿舍越看小同学越来气，觉得这家伙憋着坏的欺负自己。
奚延恶狠狠地警告它：“你以后不要多嘴，我不让你说话你就别说话，不然我就把你丢垃圾场去！”
小同学原地转了一圈，显示了个笑脸：“主人，虽然你抽烟喝酒骂脏话，但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
“……”奚延被噎地不知道说什么，只想诉诸武力，“我现在有点累没力气踢你，你能主动滚过来猛击我的脚丫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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