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夜探
是夜，陆子逸的伤口经过府内大夫精心医治后，已经不再往外冒血，而且他的神志也较之前清醒了不少。然后，陆子逸又把汤碗叫去让她全权负责伺候他的饮食起居。\r
汤碗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这是陆子逸对那个“纸老虎”称谓的报复，明目张胆的报复！\r
这一天里里外外忙下来，汤碗只想直接躺倒在地上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干。可是，她的屁股才刚挨着地，就听到八角走过来对她喊道：“快起来，府上有客人到了！”\r
“破碗，进来扶我一下！”汤碗看看八角，双手一摊，认命地走进了陆子逸的厢房。其实陆子逸只是背上那一刀伤得重些，其他地方只是小小的伤口，但是汤碗把陆子逸从床上扶起来后，他就把自己身上的整个重量全都压到了汤碗的身上。\r
汤碗虽然已经十五岁了，但是自幼跟着酒壶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长得比寻常人家的孩子都要矮上几分，自然更不用说有什么力气了。\r
陆子逸的这一压，直接压得汤碗的肩膀都往一边沉了好几公分，若没有她咬着牙死命撑着，怕是现在两个人又要像在禅林寺中那般，双双滚落到地上去了。\r
“坚持住了，贵客就要过来，你若是把我摔了，我就让陆云把你一脚踢进汤达府里面去。”陆子逸的胳膊挂在汤碗的肩膀上面，他的脑袋低下来，嘴巴正好够到汤碗的耳朵。\r
陆子逸知道汤碗跟汤府有过节，至于是什么样的过节，他现在暂时还没查到。不过，他的眼睛再一次眯了一下：不管是什么理由，反正只要拿来有用就行。\r
果然，一听到陆子逸提到汤府，汤碗的身子就不由自主地一僵。\r
“这个可恶的男人，为什么一直拿捏着这件事情不放？还有，哪家的贵客夜里才上门探望病人？”\r
汤碗扶着陆子逸摇摇晃晃地刚刚走进花厅坐下，八角就躬着腰迎着两个人走了进来。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一个头发苍白背着医药箱的老者。\r
“微臣身体抱恙，无法与两位皇子见礼。”陆子逸斜斜地靠在太师椅背上，态度淡漠却不失礼，只不过周身的空气里，飘散着一阵阵似有若无的血腥气。\r
来的，正是三皇子怀王陈文宣跟六皇子端王陈文泽两个。\r
看到陆子逸异常苍白的脸色，三皇子首先说道：“听闻国师在禅林寺内静修时遭到了重伤，父皇他震惊不已，已命刑部龚大人全权负责此案，一定要将那个胆大包天的恶徒绳之以法！”\r
“总是微臣不小心，还让圣上受惊了。”陆子逸再次躬了躬身。不过，这次身体向下弯曲的幅度有点大了，他的后背很快就渗出了少量的血迹。\r
“国师是我大陈国的护国功臣，居然还会有人胆大包天到来伤害与你，此人若是不除，终是我朝心腹大患。另则父王忧心国师的伤势，特命我们携宫中最擅收治伤科的李御医前来为国师诊治，为宽父皇的心，还请国师不要推辞。”陈文宣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面招了招手，示意李御医上前。\r
“那就有劳李御医。”陆子逸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汤碗：“破碗，替我除去衣衫，好让李御医查看伤势。”\r
三皇子没有去看陆子逸的背，倒是很感兴趣地看了几眼汤碗：“国师，这个，是不是那时惹得国师与汤能匠之间不太愉快的那个小奴才？果然长得有点‘别致’。”\r
“怀王殿下说笑了，这是微臣刚刚收的奴才，还有点冥顽不化，到现在都不懂得给两位王爷见礼，是微臣的教导无方。”陆子逸说完，斜着眼睛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汤碗。\r
汤碗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抖索着身体，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小的给三皇子，六皇子请安。”\r
“免礼，免礼，我跟三皇兄也是性急，着急着国师的伤势才会挑在这大晚上地过来。”陈文泽笑得一脸和蔼：“这事说起来也怪本王，那天要是不着急着走，那个悍匪怕也就没这么大的胆量敢在寺院中伤人了！李御医，国师的伤情如何？”\r
就着灯光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陆子逸伤势的李御医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回复道：“回端王殿下，国师他伤在后背，应是在黑暗中被人拿刀一刀刺入背部，万幸的是，没有刺穿心肺，若不然，以老臣现在的能耐，也没有办法。”\r
“连你这个伤家圣手都差点没有办法？国师还真是命大。李御医，父皇临行前交待了，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国师尽快好起来，离大祭的日期，不远了。”\r
“老臣一定尽力而为，只不过，国师他虽然避开了那个致命一击，但是重伤却在所难免，需要小心调养。”李御医对着两个皇子躬了躬身。\r
“既然如此，今夜李御医就留在这里好生照看国师，本王跟三皇兄就先回去明早进宫复命也好让父皇宽心。”陈文泽道。\r
“老臣，遵旨。”\r
“两位殿下，圣上将皇陵大祭如此重要的事情交代于微臣，却没想到微臣如此没用，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受了重伤。”陆子逸道：“微臣受伤事小，皇陵大祭事大。接下来的事情，还得倚仗两位殿下通力而为。”\r
“这个国师放心，有本王跟六皇弟在，一定办得让父皇满意。”陈文宣也说道。\r
“如此，微臣恭送两位殿下。”陆子逸挣扎着要从太师椅上起来。\r
“国师安心养伤，父皇那里还有很多事情要交待给国师去做。”陈文泽拍了拍陆子逸的肩膀，率先从花厅走了出去。陈文宣看了陆子逸一眼，也走了。\r
两个王爷走后，小小的花厅里面一时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李御医在专心替陆子逸包扎伤口所发出的声音。\r
汤碗一直垂手立于一边，脑袋已经一点一点地犹如小鸡啄米一般。若是现在有一张床，汤碗铁定能爬上去睡他个昏天暗地。\r
“陆云……”陆子逸冲着半空中叫了一声，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陆子逸的面前。正是那个自从回到国师府里后就消失不见的陆云。\r
陆子逸冲着汤碗所站的位置略略点了点头，陆云领命，手指一点，就点住了汤碗的昏睡穴。\r
“李大人，可以开始了。”陆子逸看着沉睡着的汤碗，对着那御医道。\r
李御医看看汤碗，又看看陆子逸，最后，往汤碗的脑袋上面几个重要的穴位上插上了几根银针。那些细如牛毛的银针一插进汤碗的脑袋，就快速地抖动起来。\r
“大人，可以问话了，不过，时间只有一刻钟。”李御医恭敬地对着陆子逸施了一礼。\r
“你们先下去吧。”陆子逸对着陆云跟李御医挥了挥手。\r
待到这个花厅里面只有陆子逸跟汤碗两个人时，陆子逸慢慢地走到汤碗跟前：“你是谁？”\r
汤碗紧闭着双眼，像是在喃喃自语：“汤碗。”\r
“除了这个名字，还叫什么？”\r
“汤……汤梓沐。”\r
“为什么会来国师府？”听到汤碗的大名，陆子逸再次确认她应该跟汤府有着很大的关系，但是这一点，他现在突然不想深究。\r
“为什么来……”汤碗像是困惑了一下：“因为国师是我们大陈国除了圣上以外实力最强的那个人，而且我觉得看着他那张木头脸被我整得开始变得表情丰富起来是件很好玩的事情。”\r
“呵呵，实力最强？我还杀人如麻，难道你就不怕死？”\r
“死？现在只有我一个活在这个世上，生又何欢，死又何惧？不过，若说国师真的如世人传言的那样，我早就死了，又怎么会好好地活在现在？”\r
陆子逸一直在专注地听着汤碗说话，最后，只听得她又说了一句：“其实我在想，国师要是笑起来，一定能够迷倒天下众生，嗯，这是我努力的方向！”\r
呵，想看他笑得迷倒众生？胆儿还真是够肥了！陆子逸目色沉沉地看了一眼汤碗，又把陆云跟李御医给叫了进来。\r
“大人，是不是让我把他带出去处理掉？”陆云问道。\r
“不用，留着他，比较有趣！”\r
一边的李御医道：“大人，您这背后的一刀砍得太狠了，就是在阎王殿前走了一遭啊！”\r
“若是不狠，又怎么能瞒得过那些人的眼睛？既然他们那么喜欢表现，我就给他们这个机会就是了！”陆子逸道：“把他头上的针给取了，他没有问题。”\r
“是！”李御医当即上前，取下了汤碗身上的那些银针，又往她的嘴里塞了一颗药丸。\r
“李大人，既然圣上派了你来，你就好好地看护我，到时候在圣上面前有什么说什么，无须顾虑。”陆子逸看着李御医道。\r
“大人说得是，这是卑职的本分。若不是当年承蒙大人施以援手，现在这世上也不会有李莫寒这个人了。”李御医恭敬地对着陆子逸施了一礼。\r
“无须多礼，这一晚上应付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乏了，陆云，把破碗带上，休息去了。”陆子逸说完，一手搭上陆云的肩膀，就慢慢地向外走去。\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