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奇怪的香味
“老大珍儿？”
“对，我家老头子说了，你们家大姑娘跟我们家大孙子合适些。二姑娘年纪小了些，而且她身体也不好。”
“我们家玉儿跟你家周淳这也只差了五岁啊，再说了，现在她身体不好，不代表再过几年她身体还不好。现在我们进了城，以后就可以给她都弄些有营养的东西吃，等到十八岁，肯定把身体给养好了。还有啊，我家玉儿人聪明，学习成绩一直很好，而且她还特别孝顺。珍儿就不同了，她脑子有点儿不够用，人又跟木头一样，你说，这样的姑娘，你家周淳能喜欢吗？我活了这么大岁数，看人还是比较准，我觉得，玉儿真得更配周淳……”
金老太太竭力地为自己的孙女谢玉争取，希望能改变龙老太太的想法。
虽然她觉得有点儿不太容易。
人家龙老太太刚才可是说了，那是周老爷子的意思。
周老爷子一般表了态，就说明这事离板上钉钉差不离了。
可是她想起儿子和儿媳一再交待的话，让她要为身体差的孙女谢玉争取嫁进周家，她就只能想方设法在龙老太太跟前说谢玉的好话了。
龙老太太也是人老成精，哪有那么容易被糊弄。
所以就算金老太太说得天花乱坠，她还是坚持，谢家的大姑娘更合适自己孙子。
她也懒得跟金老太太磨牙，指出金老太太话里的漏洞。
反正就是一句话，周家看上的是谢家大姑娘，如果谢家人愿意的话，等周淳高考完，就跟谢珍定亲，大学毕业之后就完婚。假如谢家坚持要让谢家二姑娘跟周淳定亲，那么这件事就算了，毕竟周家也有给周淳挑媳妇的权利。
“这样吧，你们商量一下，商量好了，就来跟我们回话。还有，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孩子们知道。因为我家阿淳现在读高三，下年就要考大学。我们不喜欢这种话传到他耳朵里，影响他的学习。”龙老太太切切叮嘱道。
金老太太赶忙保证自己跟儿子和儿媳都不会把这事儿说出去，还说自己把刚才两人的话说给儿子和儿媳听后，会尽快去周家回话的。
“嗯，那我走了。”龙老太太点点头说。
金老太太去把房门打开，送龙老太太出去。
在外面等着的顾素萍和谢安林，当然也要去送龙老太太。
谢家人把龙老太太送下楼，送出好远，龙老太太一再说不要送了，他们才停住脚，看龙老太太走远了才回去。
龙老太太一走，谢安林就赶忙问母亲，龙老太太是不是为了自己家姑娘和周淳的亲事来的。
“咱们回去再说。”龙老太太道。
她走在前头，上了楼，走去最里面的那间屋，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
谢安林和顾素萍走在后面，两口子进屋把门关上，也走进里屋，在床边坐下。
“妈，周家的老太太同意了玉儿跟周淳的亲事吗？”还没坐稳呢，谢安林就看向母亲追问道。
金老太太闻言摇了摇头，她皱着眉，叹口气说：“哎，不管我怎么为玉儿说好话，龙大姐就是不同意，她说了，她家老头子说了，要珍儿跟周淳定亲。如果我们不愿意的话，两家孩子的婚事就算了。”
“什么？周家挑了老大？”谢安林一听就咋呼起来。
继而他开始抱怨母亲没有好好跟龙老太太说话，没有为自己的二女儿争取。
金老太太听了当然不高兴，她不耐烦地说：“你们要是觉得我没尽心，可以自己去找周家的人说，我反正把话带到了。不管是珍儿也好，还是玉儿，都是你们的女儿，你们想她们嫁谁就嫁谁。你们想好，答不答应周家的要求，让珍儿跟周淳定亲。要是不同意，我过两天就去回话……”
“妈，你不要生气，安林他也是心疼玉儿，所以说话急了点儿，您老别往心里去。”作为儿媳妇的顾素萍这时候说话了，她尽量放软声音劝慰婆婆。
然后她转脸看向一脸不悦之色的丈夫，又劝他别着急，还说周家既然挑上了大女儿做周家的媳妇，那就让大女儿跟周淳定亲好了。
“你，你还真是没心没肺！”谢安林完全听不进去老婆的话，气愤道。
顾素萍没计较丈夫生气说出来的话，反而继续和颜悦色道：“安林，周老爷子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他只要说了的话，周家没一个人敢反对的。人家可是把话说清楚了，咱们不同意的话，他家周淳跟咱们家姑娘的亲事就黄了。依我说，咱们还是答应周家提的条件，让珍儿跟周淳定亲。珍儿嫁好了，将来认识的人不同，或者说，我们家跟周家做了亲家，以后玉儿的婚事也不会差。我们可以托他们给玉儿介绍呀，你可别忘了，周家的关系可不光是在云丰机械厂。周志刚的战友都是做官的，周老爷子的战友都是老革命。咱们不管哪个姑娘嫁进了周家，都是好事。对于我们来说，就怕不能跟周家做亲家。只要做了亲家，其他孩子们的工作也好，还是婚事也好，都比一般人强得多……”
“谁说不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在一边听顾素萍说话的金老太太随即附和道，“不是有句俗话说，不管黄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放到咱们家，就是不管哪个姑娘，只要嫁进了周家，这就是好事。你们可别忘了，咱们家现在是什么条件，哪还能挑三拣四。这次我去周家旧事重提，事先可没想过周家人能同意周淳娶咱们家的姑娘。周淳那个孩子你们也看见过，多优秀，周家有一百个理由不同意他娶我们谢家的姑娘。可是周老爷子念旧感恩，最后还是答应了，但提出来要珍儿嫁给周淳。要是咱们不通情理，非得犟着让玉儿嫁给周淳，不但跟周家成不了亲家，多半还要得罪周家，对于我们家半点儿好处都没有……”
谢安林听了老婆和母亲絮絮叨叨的分析，最终也是泄气了。
他怏怏地说：“……那就答应周家，按照他们说的办吧。”
金老太太见儿子终于松口了，也笑了，道：“就是嘛，这进了城，也要学着城里人聪明点儿才行，别死脑筋……”
***
谢珍从家属楼下来，朝着学校反方向的那条路走。
今天下午她想在这个厂子里到处逛逛，了解下自己未来一段时间之内将要生活的地方到底是怎样的。
首先，她看到的是这一片是家属区，筒子楼一栋连着一栋，一直到远方。
远处有很高的烟囱，不时从烟囱里冒出一股股灰黑色的烟。
再远处，传来隆隆的机器转动的声音。
谢珍漫无目的地走着，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她走到了一片空地。
空地上堆放着不少的水泥管子，都是很大口径的那种。
在空地的北边，有一片树林，各种树都有。
东边靠墙的地方，有个很大的垃圾堆。
垃圾堆上既有砖瓦废管件一类的垃圾，也有一些生活垃圾。
谢珍朝着那一堆很大口径的水泥管走去，她喜欢钻进水泥管里面去放飞自我。
之前她还是那个十七岁的谢珍时，每当被父亲打骂了，她从家里跑出来，就喜欢跑去小街后面的一个建筑工地。那里堆放着一些很大的水泥管，她会跑去在那里过夜。
看到眼前的这些水泥管，让谢珍产生了亲切感。
她走到那一堆水泥管跟前，双手一伸，拉住上面那一根水泥管的边缘，身手敏捷地爬了上去。弓着背，她走到水泥管子中间坐下。
有风灌进水泥管里，吹起谢珍额头的刘海。
她背靠着水泥管一侧，双手放在脑后枕着头，长长吁出了一口气，觉得无比惬意。
忽然，谢珍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
香味不是饭菜香，而是类似于水果和奶糖混合的香味，具体是什么，她分辨不出来，但就是觉得好闻。
谢珍嗜甜，喜欢一切带奶油味的糖果。
她睁开了眼睛，到处看。
一边看，一边想，难道这里有糖厂在生产糖果？
又或者是有谁把糖扔在这里了？
谢珍仔细看过了，首先确定的就是没人把糖放在水泥管子里面。
至于糖厂？
这里可是机械厂，不太可能有附设的糖果厂吧。
谢珍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确定了那种甜香味从水泥管外飘进来的。
她一边嗅着这甜香味，然后从水泥管的另一头跳了下去。
循着这股甜香味儿，她朝着空地的东边走过去。
很快，她就走到了靠墙的那一堆垃圾面前。
越走近垃圾堆，她越能闻到更浓的甜香味。
站在垃圾堆面前，谢珍确定甜香味就是从垃圾堆下面溢出来的。
难道有人丢了一大袋子奶糖在垃圾堆底下？
不然怎么会有这么浓的甜香味。
谢珍决定把那一袋子发出超级浓郁的甜香味的奶糖找出来。
搁在穿之前的十七岁的谢珍身上，从垃圾堆里翻找吃的东西不是难事，她最惨的时候，大概七八岁被父亲毒打后，从家里跑出来不敢回家，也去垃圾堆上翻找过东西吃。
现在十五岁的谢珍超级想吃糖，她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自然而然地要翻垃圾找糖果。
她去找到一根扔在垃圾堆上的椅子腿，蹲在垃圾堆边开始挖起来。
挖了一会儿，她手里的椅子腿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发出触碰到金属时的脆响。
咦？那是什么东西？
谢珍打算继续挖。
忽地，有一颗小石头从侧后方飞过来，打痛了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