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美男不如饭

    谢珍这一天完全没心思听课。
    她哪里听得进去，昨天晚上她还在跟手下的兄弟一起跟来抢地盘的五哥打了一架，当时她被打破了头，手下的兄弟们把她救出来，送到小街上的诊所包扎。
    当时她太累了，医生给她包扎完，她就睡着了。
    结果，一觉醒来她就成了现在这个十五岁的谢珍，而且来到了八零年代。
    她原来的名字也叫谢珍，手下的兄弟们都喊她珍姐。
    只有十七岁的她，已经是塘街那一片的大姐头。
    八零年的九月十九日，是她那个软弱没用的亲妈出生的日子，她亲妈二零一七年九月十九日满三十七岁。
    但现在……
    十七岁的大姐头谢珍穿越了三十七年，来到了八零年，成为一家姓谢的工人家庭的大女儿。
    这一家的条件吧，跟她自己的原生家庭比倒是半斤八两。
    同样的住着逼仄的小房子，同样的是女人挣钱养家，操持家务，同样的是当父亲的人没本事，还脾气暴躁。
    不同的是，现在这个谢珍还在念书，在机械厂的子弟校读高一，而且年纪只有十五岁。
    嗯，她变小了两岁。
    在成为现在这个谢珍后，她发呆了十分钟不到，立刻就适应了新身份，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和人。快速地弄清楚了自己处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面，就开始思考要采取什么样的对策在这里生存。
    首先，她弄清楚了谢家的人员构成，大致上的年龄以及性格。
    她有个奶奶，六十多岁，看起来很精明。
    她的父亲，大约四十岁上下，肤色偏黄，很瘦，看起来病歪歪的。
    她的母亲，也接近四十岁的样子，肤色偏白，身材中等，剪着齐耳短发，手脚麻利，看上去就是个能干的女人。
    她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都在机械厂的子弟校念书，一个念初一，一个念小学三年级。
    忘了说了，机械厂子弟校分为小学和中学。
    谢珍和她妹妹谢玉都在机械厂子弟中学读书，弟弟谢强在机械厂子弟小学读书。
    早晨吃完早饭出门之后，谢珍就是跟着谢玉到了机械厂子弟中学，并且从黄绿色的书包里面翻出课本，看到上面写着高一三班。
    她找到了高一三班，进了教室之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坐哪个座位，于是随便一坐。
    不一会儿，正主来了，指着她的座位，质问她为什么乱坐。
    谢珍站起来，说自己没睡好，头有点儿晕，然后提着书包去第三排靠走廊一侧的课桌旁坐下。
    对于上课，她是一直没兴趣的，当初，她是念到初三就退学了，初中的课程她都弄不懂，更别说是高一了。
    就算是八零年代的高一，她看着方块字和数字，一句话，就是想睡觉。
    可能是因为换了新环境，她也不敢把书扔到一旁呼呼大睡，只敢把书立起来，人趴在课桌上，闭上眼睛悄咪咪地睡。
    这中间，有老师发现她睡觉，叫她起来回答问题，她一句话就把老师打发了，说她昨晚被父亲打了头，昏倒了，头晕。老师还要安慰她，让她不舒服的话，下午就别来学校，在家休息好了。
    谢珍当然说好，反正她最不喜欢读书，能够不来学校简直求之不得。
    一连睡了四节课，中午下课铃一打，谢珍拎着书包出教室。
    早上只是跟着妹妹谢玉来学校一趟，她已经能够找到回去的路了。
    才下了楼，后面追上来一个女同学，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喊她，并且说：“咱们一起回去吧！”
    这女同学扎了两根不短不长的辫子，圆圆脸，圆圆的眼睛，跟谢珍年纪差不多，身材稍微矮一些。
    刚成为八零年代的谢珍，脑子里完全没有这个人的印象。
    但是看这女生上来就挽着自己的手，谢珍猜测她估计是原身的朋友，然而，又不是一个班的。因为她刚才在班上连睡了四节课，课间也没见这个女生来找自己。
    谢珍由她挽着自己的手，一起往学校外走，才走到校门口，遇到她妹妹谢玉。
    原来谢玉上午第四节课上的是体育课，放学之后，就在学校门口等自己大姐。
    看到大姐和高一四班的何佳一起走出来，谢玉有礼貌地喊了她一声：“何佳姐。”
    于是，谢珍就知道了这在放学之后主动上前来挽住自己手的女同学叫何佳。
    出学校大门的时候，三个人很费劲儿才挤出人群。
    原因是在学校大门口两边有两家小卖部。
    放学的时候，这些半大孩子们家里条件好的，就会去小卖部买些零食吃，填饱早已经饥肠辘辘的肚子。
    还有些刚上了体育课的学生会去买汽水喝。
    挤出人群之后，何佳率先说：“小卖部的老板应该给周淳免费汽水喝，他去买一瓶汽水，老板很快可以卖出去两箱汽水。只要他出现，他身边起码有好几十个发花痴的女生，他买什么吃，她们也买什么吃……”
    周淳？
    谢珍想起刚才自己瞄到的一个在校门右边的小卖部门口举起一瓶汽水喝的男生。
    很高，目测有一米八，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衣，一条蓝色的裤子，一双白球鞋。
    整体个人的感觉是一尘不染。
    他仰脖子大口喝着汽水，微微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虽然没有看清楚他脸，可是谢珍莫名觉得这家伙应该长得不错。
    当时学校门口挺拥挤，吵吵嚷嚷的，谢珍也没有多看。
    这时听见何佳说了这话，潜意识认定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个长得不错的家伙应该就是周淳。
    她又回头往后看了一眼。
    这一眼，她看清楚了周淳的脸。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
    看起来又酷又冷，但又气质纯澈。
    这种家伙，大概也就是在这个年代才会出现吧，就好象现在没有被污染的天空和土地一样。
    真是养眼……
    不过，对于这种高颜值的男生，谢珍抱着看看就好的态度。
    她认定这种人跟自己不会有交集。
    谢珍一直对钱比较感兴趣。实在是穷怕了，她想吃好的，穿好的，想要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而且是靠自己实现这一切。
    她看到过不少拿身体去交换舒适生活和金钱的女人，她们无一例外，都是靠男人。
    老早，谢珍就把这种致富的方式排除在外。
    所以她宁愿当大姐头，跟塘街的男人们抢饭吃，靠拳头，比谁更狠。
    阴差阳错来到八零年代，成为这个十五岁的谢珍，她的想法还是没变。
    美男养眼，可是吃饭更加重要。
    谢珍此刻肚子饿得咕咕叫，她收回视线，催何佳和妹妹快点儿回家吃午饭。
    两人说好。
    三个女孩子加快脚步往家走。
    从云丰机械厂子弟校走回她们的家所在的那一片家属楼，要二十分钟左右，这还是快走。
    如果慢走的话，需要二十五钟到半个小时。
    毕竟云丰机械厂是上万人的国营大厂，占地面积挺大。
    十一点五十放学，到家十二点十几分。
    谢珍和何佳在筒子楼的二层楼梯口分了手。
    谢家在筒子楼的三层，何家在二层。
    这时候的筒子楼，就是一个楼梯上去，然后分成左右两栋房子。
    每一层都有长长的走廊，一层至少有八家到十家人，左右两边加起来的话，就有差不多二十户人家。
    谢家在筒子楼右手边的第三层第三户。
    第三层也是最高一层，一到夏天，筒子楼最高层往往是最热的。
    但现在谢家人还不能感受到那种热，毕竟现在也快九月下旬了。
    云丰这地方在黄河以北，一进九月，暑热就渐渐退了，早晚开始凉爽起来。
    都说秋半天，秋半天，云丰地区一进九月，除了中午太阳还有点儿晒人，一吃过中午饭，到下午，天儿就有点阴。太阳在云层里时隐时现，还会不时吹过一阵凉风。
    谢珍跟妹妹谢玉进屋的时候，谢强比她们早一步到家。
    他一看见两个姐，就笑着说:“我下课可是跑着回来的，妈早上跟我说，中午咱家吃饺子！”
    谢玉就问他为什么早上不跟自己和大姐说，明明三个人一起出的门儿。
    谢强挠挠后脑勺，嘻嘻笑着说：“我给忘了！”
    这时金老太太走出了厨房，看见两姐妹，就让她们把书包放下，赶紧地支桌子，拿碗筷准备吃饭。
    谢家因为屋子小，吃饭就在厨房里，而且饭桌是那种老式的可以收起来的圆桌子。
    不吃饭的时候就收起来放到墙边靠着，吃饭的时候就把桌子支开，搬来凳子，大家围着桌子吃饭。
    谢珍跟谢玉学着支桌子，作为零零后，老实说，她都没看见过这种桌子，对于怎么把桌子支起来有点儿抓瞎。看在刚才从里屋一瘸一拐走出来的谢安林眼里，就是笨手笨脚。
    他一直不喜欢大女儿木讷，做什么事都不够机灵。
    狠狠地瞪了大女儿一眼，他就吼开了：“越来越笨，越来越笨，连个桌子也支不好了！你说你，读书不行，这干活也不行，你到底能干啥，十足一个赔钱货，养你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