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下聘
新年的第一天。
一大早，长公主府的下人们，就个个换上了新衣裳，互相道新年好。
云净初起身后，青梅服侍着她洗漱穿衣。
“郡主，今儿个是新年的第一天，选这件玫红色的冬装吧，喜庆。”
云净初没意见。
穿好衣裳，云净初出了房门。
“见过郡主。”
“郡主新年好。”
路上遇见的下人们，无不乐呵呵的打招呼。
云净初脸上也一直挂着笑意，每当遇上说吉祥话的，就将一个红锦囊递过去。
接过赏钱，下人们笑的更欢了。
一路散了红锦囊，云净初来到了主院。
只一会，云净蓉也到了。
大年初一的日子，小姑娘难得没睡懒觉，来给娘亲见礼。
“哟，蓉儿今天起的够早的啊。”
云归晚笑眯眯的打趣了句，将小姑娘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直到看的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才将视线准备好的红包递了过去。
“喏，你的压岁钱。”
“谢谢娘亲！”
小姑娘喜滋滋的接过，踮起脚尖就是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云归晚乐呵呵的笑，又递了个红包给云净初。
问道。
“初儿，娘之前跟梁胤老侯爷商量过了，说是后天来下聘，你看看有什么要准备的没？”
后天是大年初三，是个万事大宜的日子。
“但凭娘做主。”
云净初没什么意见，她知道，这种事娘亲会帮的妥妥的，她只需要看着就行。
“那好，那就娘帮你做决定了。”
说到正事，她脸上多了几分威严。
“我之前跟梁胤老侯爷说好了，这下聘的事，就由白慕喻自己来就好，他那个爹我是不待见。”
反正白致蕴也不是侯爷了，以后女儿嫁过去，说不定连这个公公都不用见，还搭理他做什么？
在这种事上，云归晚一如既往的霸气，丝毫不受什么父慈子孝的思想影响。
说完了云净初的事，云归晚就关心起了小女儿。
“蓉儿啊，你姐姐就快嫁人了，你的事是不是也该定下来了？”
云净蓉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我又怎么了？”
她还是个孩子呢。
云归晚不想跟她打马虎眼，“昨晚在宫宴上，你和杨玄清大庭广众亲亲我我，还怎么了？”
就算她们长公主府的习俗，就是不顾忌别人的眼光，那好歹也遮掩一下吧。
还没定亲呢，就这么胡来。
小姑娘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她当时也没想那么多，玄清对她那么好，想亲就亲了啊。
“还有那个冯蔓，你这丫头，平常看起来不着调，没想到还挺有本事的。”
云归晚这话带着些感叹，又莫名有些自豪。
让云净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行了，我没打算为难你，就是玄清的年纪也不小了，你要是真的对他有意，就跟他说说，让他父母来长公主府一趟，把你们俩的亲事定下来吧。”
云归晚心里，还是挺满意杨玄清的。
这个孩子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知礼、正直。
以前她还以为，玄清会娶初儿，没想到，初儿看上了白慕喻，玄清则是看上了蓉儿。
这样也好，还是她长公主府的女婿。
不过，正是因为这孩子好，她才要早点定下来，免得遭别人惦记着。
就比如那个冯蔓。
“我……”
云净蓉扭捏了一会，“娘，等我问问玄清再说。”
她主动提这种事，会不会很没面子啊？
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云归晚也没再戳破。
商议完正事之后，一家三口吃了早膳，又命厨房准备了许多吃食，将整个府里的下人集中在一起，办了个小型的私宴。
就相当于是，府里自己人聚了聚，犒劳犒劳下人。
初一过的热热闹闹，初二，长公主府就安静了下来。
直到初三，整个京都都跟着热闹起来。
因为所有人都直到，今日是梁胤侯爷，到长公主府下聘的日子。
一大早的，老爷子就精神抖擞的忙活起来了。
“慕喻那小子呢，准备好了没？”
丫鬟回话，“老爷，侯爷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来。”
“你们聘礼准备的如何了？我吩咐的东西都没落下吧？”
“老爷放心，都准备好了。”
老爷子哪里放心的下，“不成，你再去清点一遍，可千万别漏了什么。”
丫鬟也知道这事不容出错，忙不迭地的又去轻点了一遍。
等一切忙碌完毕，已经是辰时末了。
老爷子拉着白慕喻就要出门，却在大门口，碰上了一身锦衣华服的白致蕴和侯夫人。
此刻的白致蕴，早就不复前些日子的精神，身上透着股颓废劲，显得有些窝囊。
“你们在这干什么？”
老爷子看见这两人就烦。
白致蕴轻唤了声父亲，姿态放的很低。
“父亲，今日是去长公主府下聘的日子，我好歹也是慕喻的父亲，这种事，少了我也不合适不是？”
“不合适？我觉得挺合适的。”
老爷子一声轻哼，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
这大好的日子，要是让他去了，那才真的是变坏事了。
“你就省省吧，带着你媳妇在府里好好待着，哪里也别去，等慕喻媳妇嫁过来，看她怎么安置你们。”
“慕喻媳妇要是不介意你们住在府里，那你们就住着，要是介意，那你们就去庄子里待着吧，反正不少吃喝。”
“父亲！”
眼看着老爷子，三言两语将他们以后都定下了，白致蕴急了。
“我是长辈，哪有让小辈决定长辈去留的。”
就算那昭阳郡主嫁过来了，也是他儿媳妇。
他是公公，哪有儿媳妇不孝敬着公公，还将公公扫地出门的？
她不怕被外人戳脊梁骨？
老爷子就知道他会是这个态度，自己这个儿子，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就做悔改。
也懒得跟他说什么大道理，直接朝下人吩咐道。
“来人，将少爷请回房里去，没事别让他出来。”
“父亲！父亲！”
白致蕴还想说话，下人已经过来拉住了他，连带着侯夫人一起，被拉回了院子里。
少了两个影响心情的人，老爷子叹了口气。
“慕喻，走吧，咱们去长公主府。”
“是，爷爷。”
白慕喻面色平静，之前白致蕴和侯夫人的出现，没能引起他一点的情绪波动。
见他这幅样子，老爷子又是心疼，又是无力。
如果可以，他巴不得自己孙子能和儿子和好，父慈子孝，这样他也能安享晚年。
可是，没有如果。
两父子就跟仇人似的，水火不容。
老子眼里没有儿子，儿子眼里也没有老子，连陌生人都不如。
*
梁胤侯府的聘礼，出发了。
京都的百姓，权贵们，个个跑出来看热闹。
“哇，这梁胤侯府的聘礼，还真不少啊！”
“你们猜猜，这得有多少抬啊？”
“估摸着，起码也得八九十抬吧，我看聘礼都快到长公主府了，梁胤侯府这边还没搬完呢。”
“大手笔啊，好像京都这些年，还没有娶妻这么大方的。”
“这你们就不懂了，梁胤侯爷娶得是谁，那可是昭阳郡主，人家不多下点本钱怎么行，是吧？”
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跟着聘礼走向长公主府看热闹。
而长公主府，这会也忙碌的不行。
桑嬷嬷和管家，在府门口照看着，时不时吩咐下人，将东西抬进库房里去。
“这一箱都是珍贵瓷器，你们小心着点，可千万别磕着碰着。”
“这一箱是未来姑爷准备给郡主的首饰，搬去郡主的小库房。”
“这一箱是布料绸缎，要摆在架子上，免得沾了湿气。”
“……”
两人布置个不停，下人也来来往往，将东西搬来搬去。
云净初正在前院里瞧着呢，每一箱东西，都是当着她的面搬过去的。
云净蓉也眼巴巴的看着，时不时的感叹一句。
“姐夫好舍得，送了好多东西来。”
“怎么，你是觉得，你姐不值这么多钱？”
云净初睨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所谓的聘礼聘礼，不就是买媳妇的钱么？
聘礼的多寡，也能看出男方对女方的重视程度。
她一个郡主，白慕喻身家也不少，要是聘礼少了，那才是笑话。
她和白慕喻也许不介意，可长公主府和梁胤侯府却是要脸面的。
她敢肯定，这聘礼数，绝对是娘亲和梁胤老侯爷商议过后定下的。
“没有没有。”云净蓉连连摆手，撅着小嘴道。
“我这不是在夸姐夫嘛。”
从桑嬷嬷的话里就能听出来，这送来的东西里，好东西可不少呢。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拿几件来玩玩。
小姑娘羡慕的模样，让云净初有些好笑。
“你哪里是在夸他，你是在惦记着这些东西吧？”
“不用惦记，娘亲不是说了，让你和玄清果断日子定婚，到时候，玄清送来的聘礼，绝对跟这差不多。”
刚刚还满眼冒星星的小姑娘，顿时害羞了。
“我……我还没跟他说呢。”
现在是新年期间，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事要忙，不是亲戚关系，也不好串门，她还没能见到杨玄清。
更别提提那件事了。
“不着急，过两天有的是机会。”
“嗯？姐姐你怎么知道？”
云净初笑笑，“皇舅舅有意给几位皇兄选妃。”
这件事，她还是听娘亲说的。
“咦……”
云净蓉瞪大了眼睛，“谁家姑娘？”
“不知道，看宫里那几位，怎么折腾了。”
云净初对这种事不太感兴趣，宫里前三位，都是皇子。
皇子年纪隔的太近，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提别的，就选妃一事，三位皇子都有自己的算计。
既想要自己的皇子妃貌美如花，还想要她家世显赫，能帮到自己。
最好娘家跟他们绑在一条船上。
可以说，既是娶妻，又是发展势力。
不过，京都的适龄女子就这么多，达到这两个要求的也不少，皇子有三个，谁能选到更适合自己，更好的，就要看本事了。
想必这件事，还有的折腾，宫里那几位娘娘，少不得也得弄点腥风血雨出来。
“哦。”
小姑娘似懂非懂，“姐你的意思是，又会有宫宴？”
“宫宴是肯定有，宫宴之前，私宴也少不了。”
皇室中人办事的手段，她一向了然于心。
不管三位皇子看上了谁家姑娘，事先总得见见，来个明示暗示的不是？
“那就好，那我就有机会跟玄清见面了。”
云净蓉年纪小，可不管宫里的那些事，那些个皇兄要娶谁家的小姐，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过按姐姐的意思，这几位皇兄还是办了件好事的，至少私宴多，她就能跟玄清时常见面一起玩了啊。
两姐妹正说着体己话，青梅禀告。
“郡主，小郡主，姑爷和老侯爷来了。”
今日已经下聘，府里的人也不再生疏的称呼什么梁胤侯爷之类的，直接称呼姑爷。
云净初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就来。”
“哇，这就来了，姐，我们快过去。”
小姑娘也是个心急的，急急忙忙拉着自家姐姐，往主院跑。
等两人到主院的时候，云归晚已经在招待白慕喻和老爷子了。
白慕喻是个小辈，云归晚一直和老爷子说话，时不时的提点他两句，怎么看他都有些多余。
他自己也待的不自在，不知道偷偷朝门外望了多少次了。
桑嬷嬷将他的行为看在眼底，眼中笑意不断。
这位姑爷，是个贴心人，这么惦记着郡主，等郡主嫁过去，肯定是过好日子的。
她几十岁的人，也见过不少小年轻，自认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见云净初来了，白慕喻终于松了口气。
“娘，老侯爷。”
两姐妹见礼，云归晚还没说话，老爷子就笑眯眯的招呼道。
“初丫头啊，你都跟慕喻定婚了，以后就别那么见外了，什么老侯爷不老侯爷的，要喊爷爷。”
云净初没想到，这位老爷子这么自来熟，话里话外一点隔阂也没有。
愣了愣，才顺从喊了句。
“爷爷。”
“嗳。”老爷子眉开眼笑，“长公主，我可是沾你的光了，你养这么个好女儿，老头子跟着得了个贴心孙媳妇。”
云归晚也笑，“那老侯爷可得多照顾着她点，初儿一向被我娇养着，宠惯了，以后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老侯爷多担待点。”